那二人吓了一跳,待要躲闪,哪里来得及,要知道张扬的铁臂弓不同于一般的木角复合弓,连弓弦也是由上好的钢丝缠绕而成,足有五石之力。

须知这世上能拉开三石弓的就已经称得上是神力了,五石弓就算比起弩来也不差了,更何况即便加上望楼的高度双方的距离也不过百米,就听弓弦响动,两人的鹘冠已经被死死钉在了背后的木杆上,若非乌桓人多剃光头,只怕要连头发一起被钉在木杆上了。

张扬见两人被吓得面色惨白,方稍稍出了心中一口恶气。他出箭的时候已知对方原是故意向自己示威,响箭的落点本偏在自己的马前,只是没想到自己马突然加速才不巧歪打正着,倒也并非是有意要射杀自己,所以出手也留了余地。

张扬反手挂好宝弓,正要发话让两人通报,不料那两个卫兵惊怒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敲响了警钟。

就听“咣咣”声响中,大营内顿时象炸了的油锅一样,到处是一片人喊马嘶之声,不过三五分钟的工夫,大队骑兵或提着长矛或拿着弓箭冲了出来,迅速摆成数排横阵。

张扬心知对方产生了误会,他本就要让人出来迎接,又想趁机看看对方的反应速度,便索性静静等在那里。

张扬眼见虽事起仓促,这里又是远离前线的京郊,但对方依然反应神速,且并无慌乱之色,显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骑,心中不由暗暗点头

。至于对方队形略显散乱,张扬心知胡骑本不以阵型见长,倒也不甚在意。

冲出来的众胡骑本以为遭遇了大批敌军偷袭,早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但见对方只一人一骑,且手无寸刃,脸色平静,顿时鼓噪了起来,性急的忍不住便骂出了声,张扬虽不懂胡语,却也隐约猜出是在臭骂哨兵谎报军情。

这时就见中央一名身着军官服饰,三十多岁一脸络腮胡的威猛汉子高举起一只手,鼓噪声顿时消失。就见他对着望楼上的哨兵用胡语高声询问了几句什么,那两个哨兵也回了几句,在场的数百双眼睛顿时齐刷刷向着张扬望来,眼光中颇有惊疑之色。

那军官模样的汉子本有些怀疑之色,但看张扬单人独骑面对数百全副武装的骑兵却脸色平静,气度从容,**坐骑更是神骏不凡,四蹄蹬踏之中颇见王者之气,胡人多识马,当然知道此类烈马自会择主,非有过人之能之辈不能令它降服,心中早多信了几分。

他又见张扬一身将军服饰,不由收起了原先的一脸傲气,抱拳行礼,用略带口音的汉话问道:“在下司马傅海鑫,阁下何人?为何擅闯我军营?”

张扬微微一笑,大声道:“我乃大汉皇帝亲封的胡骑中郎将张扬。”

众人听了顿时大吃一惊,傅海鑫惊道:“难道竟是壶关下斩了须卜吉烈大破屠各部的张扬?”

张扬点了点头,道:“正是。”见众人兀自脸露怀疑之色,知道是因为自己年纪太轻之故,微微有些不耐烦起来,抬腿摘下了亮银枪,高高举起。

自常山杨家庄和壶关城两战之后,张扬的龙吟枪出尽了风头,在匈奴人中只怕比他本人还出名些,乌桓骑众人倒也颇有耳闻,当下在傅海鑫指挥下齐齐下马参见。

张扬素来知道胡人只重实力权威,什么礼贤下士的一套根本不管用,因此也不客气,简单回了军礼,正好典韦等人赶到,便当先驱马进了军营。

进到营内,傅海鑫将张扬等人引入校尉帐中,李思成则自行安排手下在周围设岗。

胡人本习惯住在营帐中,前几任中郎将又多不愿管事,很少住在营中,因此营帐内的陈设颇为简单,张扬久在军中,倒也不以为意

等张扬将郭嘉,典韦等人和傅海鑫互相介绍已毕,傅海鑫问道:“不知中郎将大人这次准备呆几天?我好安排下面准备。”语气虽然客气,却也没有什么下级对上级的那种恭敬。

张扬知道自己在匈奴人中名头虽响,乌桓人因为没有亲眼得见,未必会服气,因此也不怎么着恼,答道:“我是本营中郎将,自然住在这里,你也无须安排什么,一切按军中的规矩来。”

傅海鑫听了,微有些诧异,也不说什么,点头准备告辞。忽听张扬道:“你吩咐下去,明天一早我要在校场观看全军操练。”傅海鑫一愣,见张扬已背过身去,只好抱拳道:“得令。”

等傅海鑫退出帐外,郭嘉笑道:“主公是想立威了。”

张扬苦笑道:“没办法,这帮胡蛮子,不把他们压得服服贴贴的,我这位子可坐不长久啊。”

这时典韦在一旁提醒道:“主公要小心,我看那傅海鑫动作干净利落,眼神充足,估计身手不弱,主公还请莫要大意。”

张扬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我自会小心,哼,乌桓人再厉害,总强不过匈奴人去,奉孝,恶来你二人就等着看好吧。”言词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虽然张扬对郭嘉和典韦说得很有自信,不过心里到底也有点忐忑不安,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是一场赌博,赢了自然可以在这支桀骜不驯的队伍里树立绝对的权威,输了那就只好卷铺盖滚蛋,更大大损害了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无敌威名,因此他实在是输不起。

一晚上的辗转反侧,终于让张扬想出了一个损招。次日一早,张扬命令将集合时间改在巳时三刻,那差不多已接近正午了,又命令无须骑马。

傅海鑫初接命令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张扬再次重复了一遍才大惑不解地离去,毕竟一般操练都应该放在早晨或上午进行才是,而且骑兵不用马那还练什么。

张扬又命令准备两个大沙漏,典韦和李思成虽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知张扬必有用意也就只好下去准备。

巳时三刻,张扬全身披挂领着郭嘉、典韦等人准时站在了营内校场正前方的土台上

。台下全营上下近千人早已全副武装地在傅海鑫的指挥下排好了阵势,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倒也颇有气势。

这时傅海鑫上来请示是否开始操练,张扬轻轻一摆手,道:“不忙。”说完冲着下面大声喝道:“我听说虎骑营的乌桓骑是天下第一的精骑,是不是这样?”

“是。”立时就有十几个人应道。其他大多数人都看着张扬默不作声,不明白这个少年中郎将葫芦里藏着什么药。

张扬脸上露出轻蔑的表情,大声道:“喔,原来只有几个人这么想,看来是传言有误,乌桓骑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这话立即刺激了下面众军的情绪,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军中最重荣誉,何况胡人天性重荣誉胜过性命,台下顿时轻声鼓噪起来,若不是碍着军中等级森严,只怕早有人骂出声来。

张扬点了点头,道:“看来大家都不同意我的话。那我再问一遍,乌桓骑是天下第一的精骑,是不是这样?”

这回几乎所有人都嚷了起来:“是!”

张扬微微侧着头,作听不见状,大声道:“声音这么小,没吃早饭吗?是不是?”

“是!!!”这下子全场都怒吼了起来,声音惊天动地,连远处马廊里的战马也被刺激得嘶鸣不已,人人心中热血澎湃,当然有的是激动,更多的是气愤,不过不管怎么说整个场面的气氛已经变得非常热烈了。

张扬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好,但是是还是不是空口说没有用,军中最重纪律,军人最讲毅力和体能,咱们今天就来试上一试。”说着,张扬让卫士搬来两个准备好的大沙漏,每个漏完为一个时辰,又道:“从现在起咱们就一起练一下站功,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实在坚持不住的可以就地坐下,能和我一起坚持到最后的每人赏金十两。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台下众人虽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听说有赏钱,还是黄金,自然没有不心动的,何况依众人想来不过就是站一会儿能有什么问题,少数人甚至觉得这个少年中郎将是不是有钱没处花了,在这儿摆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