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闻听,微吃了一惊,收枪,自己则亲自迎了出去。

到了外面一看,原来是灵帝刘宏派人来送上次比武时许下的赏赐——羽车一乘,金五百,美女二名。

朝北叩首谢过浩荡皇恩后,张扬吩咐卢通将羽车黄金入库,美女则先送偏厅休息,自己亲自将来使请进了内堂。

吩咐李晨在门外守着,张扬转身对来使微一拱手道:“蹇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原来前来颁发赏赐的竟是宫中新近得宠的小黄门蹇硕。

蹇硕一边回礼一边热情地笑道:“张侯爷的东西,咱家跑一趟也是应该的嘛。”又微微凑过来暧mei地道:“那两个美人咱家可是从新进者中千挑万选才挑出来的绝色,有一个还是西域的蛮女,这两年西边道路不靖,可是有钱也买不到呢。”态度之热情和比武那天的傲慢简直判若两人,让张扬大跌眼镜。

张扬当下笑着道:“如此更要多谢蹇大人了,说起来今后还要请蹇大人多多指教呢。”

蹇硕笑着道:“哪里哪里,自家人嘛,哪需要那么客气

。”又道:“说起来,这将来这新军编组的事还要靠兴邦兄多多费心呢。”

张扬微微一笑,已然明白,他们是想让自己支持建立新军,不过新军建立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影响,反正历史都是如此,因此回道:“职责所在,义不容辞。”

请蹇硕入座后,张扬问道:“蹇大人一直随侍在陛下身侧,可知陛下打算什么时候正式在朝会上提这件事呢?”

蹇硕其实心里比张扬还急,当下答道:“这事陛下不方便先提,不过据咱家看来,最迟不过五六天就会有动静了,这两天宋典他们正在和张赵两位商量这个事呢。”

“若他们坚持要推荐其他人来领军可如何是好?”张扬装作替蹇硕担心道。

蹇硕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这你就放心吧,赵侯爷已经答应暗中支持我了。”

张扬微微吃了一惊,道:“喔,这倒是天大的好事!可他这是为了什么呢?照说以他曾任车骑将军的资历,应该是诸位常侍中最合适的人选才是。”

蹇硕暧mei地一笑,道:“这个咱家可就不知道了,也许是赵侯爷觉得以他老人家的身份,不值得出面争这么个小职位吧。”见张扬有点难以置信的样子,又补充道:“再说,他们那边除了赵侯爷以外根本就找不出几个能带兵的人,象张元江(作者按:前司空张济)和夏牟之类的怕是连马都不会骑吧,嘿嘿。”

张扬深知新军主将职位的重要性,根本就不信赵忠会那么大方,他和蹇硕之间定是有什么秘密协定,不过蹇硕既然不肯说,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便装出一副相信的样子,点了点头,忽又道:“那张侯爷也同意吗?”

蹇硕有点尴尬地道:“那就不知道了,不过料想张侯爷总不会不给赵侯爷面子吧。”

张扬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心里却很不以为然,心道:那张让又岂会做替人作嫁的事,他可是朝内第一大老奸巨滑之人,如此大事他若肯出头提案,必定会有自己的打算,只不知为什么这次赵忠要和张让做对,难道中官内部也是各有算盘吗?

如果自己猜的不错,应该是赵忠和蹇硕的秘密约定看来明显是背着张让的,诸阉虽然并不和睦,但对外一向心齐,赵忠这次居然要拖张让的后腿,可有点让人看不明白了

不过这倒是个好消息!张扬想了一下,微微笑一声,嘴里嘀咕道:“好吧,就让我和这位张让张侯爷捉一回迷藏吧。”

将蹇硕亲自送出府门后,张扬正准备回后院,卢通来请示怎么安排两位宫里送来的美女。

张扬微微皱了皱眉,他现在根本没心思考虑这个问题,反正是皇帝赏下来的又不能随便送人,自己身边也缺个能照料衣食的,便让卢通暂时安排到后院,只吩咐不许她们靠近书房。虽说蹇硕现在正要讨好自己,应该不会冒得罪他的危险给他埋个钉子,但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到了晚上,张扬吩咐李晨备好拜帖,又从上次杨程派人送来的东西中挑了几件价值不菲的礼物,带上两个卫兵前去拜会张让。

张让的侯府并不远,门卫本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等明白是眼下京里正得宠的猛虎将军,脸上的表情顿时象换了个人,恭恭敬敬将一行人接了进去,一边赶紧入内禀报。

等不多时,就见张让亲自迎了出来,一边行礼一边笑道:“原来是张扬张兴邦大人,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啊?”

张扬知道张让生气自己没有看他,因此赶紧回礼道:“怎敢当侯爷亲自出迎,侯爷处处关照在下,张扬却迟迟未来拜见,实在是失礼之至,还请侯爷恕罪。”

张让微微一笑,道:“张将军现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张某可担当不起啊。”

张扬笑着回道:“哪里那里,要说这京里最得皇上宠信的,除了侯爷以外还能有谁?侯爷这么说可折杀张扬了。”说完,吩咐李晨奉上礼单。

见张扬态度颇为恭敬,送上的礼物也颇为可观,张让心里甚是受用,脸上笑得更欢了,伸手将张扬引进内堂,李晨等则由管家引往偏厅休息。

入内分宾主落座,张扬再次为张让赠宅的事表示谢意,张让笑着挥了挥手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兴邦不必放在心上。”话锋一转,又道:“听说兴邦昨天和袁本初他们去了凤栖楼,想必玩得很尽兴吧。”

张扬心道你还真是消息灵通人士呢,嘴里打了个哈哈道:“还不是袁本初他们闹着要给我庆祝比武获胜,不过因此能得见凤小姐的绝世容姿,倒也是不虚此行

。”看了看张让,又顺势试探道:“也不知这位凤小姐是何出身,年纪轻轻,却将这凤栖楼打理成京中第一名楼,真是不简单啊。”

张让笑道:“不想微扬竟是动了心了,难怪人说英雄都爱美人呢,也难怪,我这干女儿可是天下少有的才貌双全,到京时间虽不长,这京里上下拜倒在她裙下的可不知有多少,连皇上也不例外,若不是心有顾忌,只怕早就娶进宫了呢,兴邦若有心,本侯倒可以帮你提供机会。”

张扬当然明白张让说的顾忌是什么,何皇后善妒的名声可是天下皆知,若不是为此,只怕张让第一个就将凤盈儿送进宫去了。

只不过凤盈儿竟是偷偷拜了张让为义父,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联想到以前隐约听王匡提起过何进也做过入幕之宾的事,不禁对这个长袖善舞的神秘女子的来历更加感起兴趣来。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当下张扬定了定神,笑道:“多谢侯爷!只不过京中乃是卧虎藏龙之地,能胜过兴邦的高人名士不知有多少,在下虽是才疏学浅,自知之明倒是有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是决不会碰的,侯爷的好意张扬心领了。”话中借机委婉地表达出了自己没有过份野心的意思。

张让一直在笑眯眯的细眼中忽地漏出了一丝精光,看来似乎是接到了张扬发出的讯息,不过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笑眯眯地道:“兴邦太过谦了,此事尽管包在本侯身上。”

又聊了一会儿,张让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对了,眼下朝中关于建不建新军的事吵得不可开交,兴邦前两天见到了皇上,可知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张扬知道对方是在探究自己和皇帝的关系,有心想和张让捉迷藏的他,说道:“如此大事,陛下应该只会跟侯爷商量,在下一个小小武官,虽得蒙陛下另眼看待,毕竟刚到京里,对朝里的事情不熟,陛下又怎么会跟在下商量呢?”张扬说得颇有道理。

张让不由在心里暗暗自嘲起来:难道是自己年纪大了,疑心也重起来了吗?事实上,无论怎么看,目前他也只是一个新得宠的小武官而已,在朝中既无背景又无人脉,而且据观察这段时间也就单独见了皇帝一次,而且时间还很短,似乎皇帝确实没什么理由去依靠他来做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