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留守襄平的只有两千士兵,但既然公孙度敢于将身家性命都托付给城内的这两千人,足见这些士兵不同一般。

徐晃远道而来,明知城中防守兵力空虚,却是一点也不敢托大,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襄平,立即将部队分成四路,从四个方向同时发起了蚁附攻城。

经过一番短暂而激烈的拼杀,在付出了几百条人命之后,东面攻城的部队攻上了城头,并且在城头上开辟出了一块立足之地。徐晃紧跟着登城,手持两柄大斧,向城墙内侧的甬道杀去,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打开了襄平城的东门。

东面的城门失守,其他几个方向攻城的部队立即停止蚁附攻城,纷纷绕到东门涌入襄平。守城的士兵眼见襄平失守,纷纷向辽东侯府撤退,等到徐晃率军杀到时,居然又在侯府前形成了一道屏障。

徐晃对于这些忠于职守的士兵有些佩服和敬重,他没有立即下令攻击公孙氏的府邸,只在这里留下两千兵马将残余的八百多公孙度的卫兵围起来。

随后,徐晃指挥部队控制了襄平的四面城门和城内各处要道,接着派张南率军前往王烈府上将看守王烈和管宁的公孙度手下统统缴械,然后亲自前来探视王烈和管宁。

当张南率领手下冲进王烈的府中时,王烈和管宁大吃一惊,他们当时在府中只是听到府外喊杀声震天,却是不知道哪路部队杀进了城内。

随后赶到的徐晃,向王烈和管宁告知了自己的身份,两位名士得知徐晃居然是从高显绕了一个大圈千里奔袭而来,于是又吃一惊。

徐晃对二人说道:“不瞒两位先生,如今公孙度府已经被我手下士兵围住。不过公孙度留下的卫兵甚是忠诚,宁死不肯退让。徐某此来,是想请两位先生出面去一趟公孙府,安抚人心。劝说公孙度的两个儿子下令卫兵缴械。只要公孙氏配合。我保证不在城内乱杀一人!”

王烈对于徐晃如此行事很是赞赏,立即站出来说道:“公孙度的两个儿子怎么说也曾拜师求学于我。老夫这就前往侯府一趟,劝得府中卫兵放下刀枪投降。”

不多时,王烈只身一人来到了水泄不通的辽东侯府大门之外。

“老夫王彦方,忝居将军府长史。今日有要事求见两位公子,还请府内的卫兵让出一条道路!”王烈站在公孙氏的大门外,一脸凛然地高喊了这句话。

不多时,大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王烈毫不犹豫地迈步走了进去,随和大门又砰地一声从内关死。

在数百虎视眈眈的卫兵怒目相视之下,王烈一脸坦然地穿厅过廊。来到了府中两位公子平日居住的地方。

只见公孙恭一脸恓惶地站在屋檐下面,看到王烈时急忙开口说道:“恩师,还请救救府中上下百口!”

“怎么不见大公子?”王烈有些奇怪地问道。

“不敢隐瞒恩师,大兄已被父亲在一月之前秘密派往乐浪郡。接管那边的防务和部队。”

王烈叹息说道:“你的父亲为了能够长期占据辽东,可真是处心积虑啊!他派你的兄长前往乐浪,肯定想的是一旦襄平失守,便撤往乐浪,依托三韩岛上的复杂形势,今后继续跟朝廷对抗吧?”

公孙恭面有愧疚之色,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罢了,这些尔虞我诈、打打杀杀的事情与老夫无关,我也懒得多问。虽然汝父待我多有不敬,但念在你们兄弟两个是我学生的情分上,今日我来是给你和这府中上下百口,以及前后院内挤着的几百卫兵们寻一条生路。你若想活命,便听老夫的安排,如何?”

“事已至此,一切仅凭恩师安排!”公孙恭急忙说道。

王烈于是让公孙恭出面,告诉守卫侯府的数百士兵,如今大势已去,他们要想继续留在城内,那就必须交出手中武器,暂时被看管起来。如果不想留在城内,那便立即离开襄平,出城去寻公孙度,正好也可以向公孙度报讯。

经过一番劝说,七百多卫兵最终有三百多人选择放下武器投降,另外的四百多人则在一名都尉的率领下从襄平南门离开。这个过程当中,徐晃谨守自己的承诺,不仅派出一支部队护送这四百多人出城,临走之前还送给他们每人一匹马,还有粮草和疗伤药若干。

等这些死忠与公孙度的卫兵离开襄平之后,城内各处算是完全落入徐晃的掌控之中。徐晃让王烈和管宁抛头露面,安抚城内百姓,原本惊恐不安的数万人得知奇袭了襄平的这支部队为太傅刘虞的麾下,顿时安心不少。更有甚者,以往被公孙度欺压狠了的几家,居然敲锣打鼓以示庆祝,同时还给部队送来了酒肉以示犒劳。

出城的四百多人因为有马代步,只用了半天时间便赶到了公孙度扎营的地方。当他们满脸凄苦地来到大营外时,已是黄昏时分。

刚刚过去的一天,公孙度又损失了五千多士兵,依然没能攻破度辽军的阵型。

当心情沮丧的公孙度看到留守襄平的都尉浑身带血地走进来时,彷佛觉得前胸被人狠狠地砸了一锤。

“你们……你们不是留守襄平的么,怎么来了这里?”

“将军,恕属下无能,襄平已经被徐公明攻破了。”都尉流着泪,说出了让帐中所有人刹那间失去力气和信心的一句话。

“啊——!怎么可能?徐公明……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狂躁的公孙度猛地抽出腰间长剑,胡乱地挥舞着,然后忽然昏厥过去。

当公孙度苏醒过来时,已是半夜时分。从事阳仪和几个部将守在他的身前,一个个面露茫然之色。

“快,速速派人前往辽队传讯,让驻守那里的部队登船,走海路前往乐浪。传我军令,大军立即拔营向东行进,过了室伪水后直接向西安平而去,我们还有乐浪郡,我们还有数万兵马,我们没有败!”

公孙度强压心中绞痛,强壮镇定地下了撤军的命令。

公孙度军在后半夜时匆忙向东撤离,不久之后鲜于银接到了探子传回来的消息。

“咦,公孙度撤退的方向怎么会是东面呢?难道……”鲜于银想到了一个可能,“速速派人前往襄平打探!”

“军师,公孙度已经向东撤退了,我们要不要出兵追击?”

李儒摇头说道:“吾军连日作战,伤亡不少,公孙度手下尚有近三万兵马,穷寇莫追,便让他向东去吧。”

“可是,万一被这厮逃到乐浪去,今后想要再堵住他,可就难了!”鲜于银有些不甘心。

李儒指着行军图上三韩半岛的位置,对鲜于银说道:“明辉你看,鲜于银向东撤退进入乐浪之后,在他的北面是高句丽人,在乐浪的东面是秽貘部落,南面还有弁韩、马韩和辰韩。公孙度经此大败,十年之内不敢向西,我们送他一个乐浪郡,他就得替我们看好辽东的东大门,这样是不是逼着他跟咱们拼命要好一些?”

鲜于银也不笨,立即想到了李儒“驱虎吞狼”的意思,虽然没有亲手抓住公孙度让他心里有些不爽,但个人的恩怨必须服从大局,所以鲜于银采纳了李儒的建议,任凭公孙度率军向东撤退。

一日之后,鲜于银率领度辽军开进襄平城。

鲜于银见了徐晃之后,说的第一句就是:“公明啊,我们在襄平城外折腾了半个多月,结果连城墙都没有摸到一下。还是你厉害呀,只用了一个时辰便拿下了这座坚城!”

徐晃向来不喜争功,急忙解释说道:“明辉将军千万不要这么说,这次能够以较小的伤亡拿下襄平,实属侥幸。若非东路的兄弟们将公孙度的主力吸引在城南四十里外,我是无论如何也拿不下襄平的。”

“好啦,咱们还用得着客气么!不管东路还是西路,能赶在下雪之前夺下襄平,赶走公孙度这鸟厮,便是完成了公子交待的任务,咱们也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不让幽州西线那些家伙们笑话。”

“明辉将军,公孙度虽然向东而去,但他在辽队至辽阳之间还部署了不少部队,大辽水上还有大量水师战船巡弋,是否立即出兵前去?”徐晃虽然是西路部队的负责人,但他的正式职务还是度辽军副将,所以见了鲜于银之后还是以属下自居。

“辽队那边不必出兵了,进城之前我刚接到消息,那里的守军接到公孙度的命令之后,乘坐河中水师战船顺流而下,已经进入渤海了。”

“公孙度的二子公孙恭以及府中家眷全都被看管起来,如何发落?”

“派人向东去赶上公孙度,告诉他我们可以将他的家人安全送往乐浪,不过他的二儿子公孙恭需要送到蓟城作为质子,条件是公孙度必须过马訾水,把西安平让出来!”

“这次绕到高显,夫余人曾出兵三千相随,如今夫余人还控制着高显和西盖马等地,如何处置?”

“这事公明你看着办吧,当初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就尽量满足,咱可不能做背信弃义之人。高显和西盖马那边暂时还让夫余人帮我们看着,免得高句丽人和鲜卑人蠢蠢欲动。这襄平虽然是拿下来了,后面麻烦的事情只多不少,今后需要夫余人帮忙的地方还躲着呢。”

鲜于银和徐晃等将领一番商议,初步议定攻下襄平之后的诸多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