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在邺城风光无限的时候,已经输的快要一无所有的吕布,也在安邑暂时的安顿了下来。如果不是赵云接到了刘和的指示,有意放水,只怕吕布连安邑这块安身之地都无法得到。

吕布原本的打算是挟持着天子和一干大臣们前往安邑,然后通过天子的名义向洛阳方向寻求支援,结果在渡河北上的时候被司马懿摆了一道,天子竟然乘船顺流而去,只留下吕布骑着赤兔马在黄河北岸干瞪眼。

吕布一度怀疑是皇甫坚寿主导了这件事情,但是皇甫坚寿一口咬定他并不知情,不然他怎么可能不趁机乘船离开?事后吕布调查,两艘脱离队伍的渡船上面除了载着刘协和十几名护卫之外,也就是种辑跟着司马家的人一起离开,这也就从侧面证实了皇甫坚寿的话。

实际上,皇甫坚寿之所以坚持留下来,既是为了给司马懿断后,也是担心无法逃脱的朝中大臣受到吕布的戕害,他和王凌都觉得只要让天子顺利回到洛阳,自己这些人,包括被吕布控制起来的朝廷大臣,最终都能平安地离开河东,回到洛阳。

抵达安邑的时候,吕布手下勉强还能凑出两千五百兵马,皇甫坚寿手下有一千五百多人,再加上一千多官员和他们的家眷,便是五千人左右的队伍。安邑此时正好处于各方势力都没有干预和插手的空窗期,吕布很顺利的便带着队伍开进了城内。

看着被袁绍搜刮一空的安邑城,吕布真想放声大骂几句,他本以为安邑十分富足,到了这里可以好好补充一番,结果袁绍离开时刮地三尺,现在除了给吕布留下成片成片的空房之外,别的东西似乎都很稀缺。

谋士王楷安慰吕布说:“将军不要灰心,安邑附近虽然被袁绍搜刮一空。但他却搬不走盐池,只要派兵守住了那里,用不了多久就能换来大笔的钱粮!”

吕布听了王楷这话,心里好受了一些,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后勤官秦谊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于是叹气说道:“唉,当时从长安撤退的匆忙,也不知道秦谊有没有逃出来,如果他在这里,我就不用为钱粮之事担忧了。”

王楷又向吕布建议说道:“将军。如今我们手中的兵马有限,应该寻找机会把皇甫坚寿手下的兵马拉过来!”

吕布点头,同意王楷的提议。“留着皇甫坚寿,总是令吾心中觉得不安,我早就想把他赶走了,可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将军,现在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袁绍麾下大将麹义在绛邑屯驻了大量兵马,将军便以防备麹义为名,将皇甫坚寿调到安邑北面的闻喜。让他去抵抗麹义。若是皇甫坚寿抗命,将军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他除掉;若是皇甫坚寿领命,将军只拨给他五百士兵,到时候他一定会带着这点士兵逃走。”

“好。这个主意妙,也算是给皇甫坚寿留了一条生路,倘若他还不觉悟,非要跟我死硬到底。到时候就休怪我翻脸无情!”

吕布和王楷密谋一番,然后将张辽喊来,悄悄交待一番。张辽听了之后心中觉得吕布如此行事有些卑鄙,但也不好违抗吕布的意思,只得默不作声地点头答应。

等到入城的各路人马都安顿下来之后,吕布派张辽去见皇甫坚寿,请他前去吕布的账内议事。一直替皇甫坚寿出谋划策的王凌赶紧对皇甫坚寿使眼色,提醒他不要轻易答应这件事情,皇甫坚寿却觉得自己掌握的兵马与吕布势均力敌,不怕吕布耍什么手段,因此答应了张辽。

当日下午,皇甫坚寿带着一队护卫来见吕布,吕布出营相迎,一切都很正常。

两人坐定之后,吕布假惺惺地与皇甫坚寿寒暄几句,然后叹气说道:“唉,我们如今困于安邑,也不知道还能平安地过上几天。”

“吕将军怎么如此悲观?我们麾下兵马虽少,但加起来也有四千多人,如果依靠城池进行防守,怎么也能坚持半个月以上。如今河东各方兵力空虚,只要尽快与洛阳方面取得联系,让洛阳派兵前来增援,我们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皇甫将军所言有理,可你也不要过于乐观。我已经打探清楚,距离安邑一百里外的绛邑,现如今屯驻着两万兵马,这些兵马归于袁绍麾下大将麹义的统率。如果麹义忽然出兵南下,攻打安邑,仅凭我们现在的这些兵力,只怕无法防守。”

皇甫坚寿听了吕布这话,顿时皱眉不语。

王楷插话说道:“皇甫将军,不如由你率领一部分兵马进驻安邑北面四十里外的闻喜,密切监视绛邑方向的动静,这样一旦麹义有所动作,也能阻挡一二,还可以给安邑及时通报敌情。”

话说到这里,皇甫坚寿如果还不明白吕布今日喊他前来议事的目的,那他以后也就没脸对人说自己是大汉名将皇甫嵩的长子了。

皇甫坚寿知道这是吕布想要把自己从安邑赶走,如果不答应,只怕会像上次在长安城内那样,又将在安邑城内引发一场混战。

“不知吕将军给我分配多少兵力?”皇甫坚寿强忍心中怒火,黑着脸问道。

“如今我们手中兵马十分紧张,总共也就三千多人,这次只能拨给皇甫将军五百步兵,若是皇甫将军觉得兵力不足,可以沿途招募,过段时间我会派人给你送来一批粮草辎重,让你安心驻守闻喜。”

皇甫嵩坚寿的心中顿时万马奔腾,如果不是因为知道自己确实单挑不过吕布,差点就要抽出腰间长剑跟吕布这厮拼命。

皇甫坚寿想先把目前的危险应付过去,于是敷衍着说道:“好,一切便依前将军的吩咐。我现在就回营调动兵马,前往闻喜。”

“皇甫将军不必回营了,某已安排下去,替你准备好了五百步兵和所需的粮草辎重,你现在就可以带着他们前往闻喜!”吕布端坐于帐中,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好!”皇甫坚寿冷冷地连说两个“好”字,寒着脸走出了吕布的大帐。

帐外,张辽拦在皇甫坚寿的面前,轻声说道:“皇甫将军,前将军命令由我恭送将军出城,五百士兵就在营外等候。”

皇甫坚寿知道此时已经无法挽回,既然吕布铁了心要驱赶自己,如果还强留在安邑,只怕自己会有生命危险,于是随张辽离开,带着五百士兵出了安邑城的东门。

东门外,张辽见左右无人,好意提醒皇甫坚寿说道:“皇甫将军,此去闻喜凶多吉少,不如当机立断,直接带着这些士兵向南而去,渡河之后前往洛阳!”

“多谢文远好意,只是吾若就此离去,却让人讥笑皇甫家出了一个软骨头!闻喜虽然凶险,却也凶险不过安邑,某这次便带着五百士兵前去守闻喜,倒要看看谁回来取吾项上的大好头颅!”

见皇甫坚寿如此坚决,张辽也是有些意外,该说的话他已经说完,既然皇甫坚寿一心只求大义,那他也就不好再多费口舌。

“文远,某有一个不情之请,为了朝廷,也为了你自己,一定尽力阻止前将军随意杀戮!另外,我的好友王凌还留在安邑,他善于谋略,又与驻守陕县的贾梁道私交甚笃,如果安邑危急的时候,不妨与他联系!”

“皇甫将军的话,张某已经谨记于心,此去闻喜,还请保重!”

两人在东门外辞别,张辽翻身回城,皇甫坚寿则带着五百步兵,头也不回地向北而去。

吕布赶走了皇甫坚寿之后,顿时觉得心里舒坦不少,现在他又找到了那种生杀予夺的美妙感觉。为了防止城中的大臣和他们的家眷私自逃跑,吕布将安邑四座城内封死了三座,只留南门供人进出,而且还派手下几个心腹将领轮流把守门口。

皇甫坚寿带着少的可怜的五百士兵来到闻喜,却也不是一心等死,他自领了闻喜县令职务,指挥士兵们清理城中堆积多日的垃圾,发布安民告示,维护城内的治安,似乎完全忘记了距离闻喜不到六十里外的绛邑还驻守着麹义的两万大军。

驻守绛邑的麹义得知吕布居然只派了五百人就敢来守闻喜,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他想教训一下吕布,于是派出三千士兵,准备攻打闻喜。

正当麹义准备出兵之时,从轵关陉西端新修筑的关隘中出来了一名信使,代表赵云给麹义送上了一封书信。赵云在信中警告麹义保持现状,若是敢出兵向南攻占闻喜和安邑,那么赵云就会给驻守壶关和天井关的部队下令,让他们前去攻打上党,而赵云也会从轵关陉出兵河东,攻击麹义。

麹义一向目中无人,但他看了赵云的亲笔书信之后,却是生出几分无力之感。麹义相信赵云写这封信不是为了吓唬他,因为赵云不需要这么做,如今典韦和文丑的部队就驻守在轵关陉内,如果再加上赵云率领的申息军,只要赵云愿意,随时可以通过轵关陉出兵河东,而他根本无法阻挡。

麹义不想因为自己而挑动河东混战,既然袁绍还没有给自己下令,他就权当没有看见吕布在安邑和闻喜搞得一些小动作,然后继续安稳地驻守在绛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