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所言,正和老夫心意啊!”王允仰天大笑!

看着王允志得意满,像是真的就凭此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似的,萧文不禁心下微微看低了王允三分。

这果然只是一个精于权术的人......

又或者他王允是真的没有想过,单凭一个侍女,是不是果真就可以弄到董卓吕布反目?

就算是吕布反了董卓,他王允又凭什么能够收揽董卓兵马?

董卓把李傕郭汜派出了长安四处劫掠粮食,万一打回来怎么办?

吕布这厮虽然胸无大志,但是以吕布的为人,说不定会立刻杀入禁中砍了皇帝,然后自立为王,到时候你们这些出头之人,又有何面目独存于世?

王允的脑子已经僵化了,在既定的规则圈子里玩了一辈子,突然面对一些根本不遵守规则,或者如萧文这般根本就不知道规则的人,他王允所有的“智计在握”,都不过空话而已......

接着萧文目示辛毗,见辛毗点头,萧文这才放下心来。

“司徒大人,如此,下官就敬候大人佳音,在京师准备随时迎接圣上!”萧文可没有兴趣把自己给抬到台前。

跟着一群如王允这般的猪一样的队友,殒命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这一趟王允来弘农,不过是按照惯例,先来走些程式,置办彩礼,交代萧文日后要进行的程序礼仪,所以前后不过三两日,王允就当先回返长安,只留下数十名宫内宦臣,仍旧在萧文耳边不停的聒噪。

当然了,作为从不相信队友的萧文,自然不会只有这点布置,辛毗和王猛也随着王允去了长安。

而萧文,本身虽有冒险乔装混入长安的打算,但是无奈青州突然一纸飞鸽传书送来,萧文再也走不开了!

青州黄巾势大,北海孔融被围!

萧文不得已,放下手头事情,连夜奔回洛阳。

“逸才兄,如今情况怎么样了?”急冲冲的赶回奔回洛阳,萧文顾不得解鞍下马,当即向着出来迎接的赵骏问道。

赵骏沉着脸,不过并没有多着急,“山长莫急,入帐内说话。”

入帐之后分主次坐下,萧文再次向赵骏问道,“逸才兄,具体说说。”

赵骏略一整理,当下向萧文汇报道,“青州这两年收成是一年不如一年,而乐安和齐国的军屯之人,也达到了三十万之巨,已经到了这两地的极限了!”

乐安和齐国都是小地方,若不是如此,当初皇甫嵩也轻易弄不到这乐安相的位子给萧文,萧文也得不到这齐国相的位子给郭嘉。

乐安和齐**屯之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三十万,而且随着萧文一系列的鼓励农桑、不抑商贾的举动,又有一直以来郭嘉邴原按照萧文吩咐。不记成本的收购粮食,乐安和齐国稳如泰山!

但是乐安和齐国终归只是青州的一小部分,归孔融管辖的北海那才是真正的大郡,还有甚至连青州刺史都管不到的东莱郡,那也是大郡。

除此之外,就是田楷辖下的济南郡和平原国了。

青州黄巾不稳的迹象,是自中平年末就有的,可是硬生生的被萧文的各种利民举措给压了下来。

随着如今田楷和孔融的治理,萧文对于其余诸郡的控制力大大下降,再加上田楷治理青州西部之后,屯田之事名存实亡,甚至变作给所有的屯田之人吃起了大锅饭,不到一年下来,平原和济南颗粒无收不说,甚至这二地本身的存粮也相继告罄!

而北海孔融就更是不给力了,一来根本就没有实施军屯,二来孔融一番拳拳爱国之心,甚至主动打起了黄巾,但奈何孔融诗礼传家,于这军阵根本一窍不通,两年下来,北海局势更见糜烂。

最最扯淡的还是东莱。东莱身处青州最东边,靠海的土地,盐碱相当严重,本就不适合种植农桑,百姓多捕鱼为生。

结果幽州辽东太守公孙度,在辽东自立为王不算,还给越海打了过来,把东莱噼里啪啦的一顿乱揍,变作了辽东的下属郡县。而随着这一番折腾,东莱也多有流民窜入北海,一时间北海局势,崩颓不过片刻之间......

再加上随着东郡黑山起事,平原国和济南郡的黄巾也大举出动,衮州刘岱和黄巾大战数月,坚抵黄巾入衮,后方田楷也不是省油的灯,前后夹击之下,平原国和济南国的黄巾,都眼见的活不下去,纷纷发起狠来!

此刻,青州北海。

只见两名面容峻毅的清隽之士,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道,“文举大人,黄巾兵围北海之势将成,还请大人速速向乐安、齐国求援,否则悔之晚矣!”

文举,自然就是孔融了。

可是孔融闻言,面露碍难之色,吞吞吐吐,完全拿不定主意。

随即不待孔融发话,座中突然又起二人,怒发皆张的向着刚才的两名清隽之士喝道,“左丞祖、刘义逊,你二人这是何意?文举大人心忧汉室,胸怀百姓,战黄巾,修学校,显我儒术,德名播于四海,仁义散在民心!想那黄巾小贼,听闻文举大人贤名,自会束手就擒来降!就算他们不这样做,我北海民心归顺,文举大人登高一呼,百姓云集响应,何愁黄巾不灭?”

阿谀,奉承,大话,空话!

跪在地上的二人再也忍不住,起身与训斥他们的二人争辩道,“王子法、刘孔慈,你二人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如今我等生逢乱世,人心浮躁,又有何人还真正相信先儒圣言?再者百姓困顿,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是以沦为黄巾。更有甚者易子相食!如此情势之下,又岂可仅靠儒门说教,就让黄巾息兵罢战?”

被呼作王子法和刘孔慈的二人,闻言语滞,不过稍微一顿,就突然暴起喝骂道,“你二人这是怀疑圣人言语,不相信文举大人的德义仁慈,还是心存二志,准备往别处高就了?”

这一下子就从辩论,变成了赤果果的人身攻击了!

立马就把被呼作左丞祖、刘义逊的二人激的气血上涌,颜面紫红,浑身发颤!可这二人向来修习圣人教诲,到了此时,手指指着王子法和刘孔慈二人,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座中还有一人,本不言语,到了此时,却是再看不过眼,当即从座上起身,拦在四人中间,向着孔融躬身一拜,“文举大人,还请早作定夺!”

孔融见今日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自己再不出声都不行了,这才一脸怯懦的说道,“黄巾势大,我们确实打他们不过,可是要向乐安或者齐国求援的话......”

身为孔子后世玄孙,自小又有各种神奇的举动,孔融在内心里其实极为自傲的,此刻要低头向邴原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孩子郭嘉求救,说什么他孔融也是做不出来的!

最后起身的那名文士,见孔融言辞闪烁,心下叹息,知道孔融仍旧放不下面子,不由皱眉,但是却又不能说什么,再叹一口气,向着孔融建言道,“如此的话,文举大人还请传信王修。王修昔日受过文举大人举荐之恩,想来不会推脱的!”

孔融仍有犹豫,但思来想去终究无可奈何,“长绪贤弟,王贤侄此前已经救过我们一次了,如何还好再请一次?”

长绪,是孔融帐下谋士孙邵的字。若是萧文再次,定然惊呼,眼前这人,居然就是梦里东吴第一任丞相孙邵?

孙邵听到孔融的话,当即也恨铁不成钢,语气略显焦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文举大人,黄巾围城可不等人啊!”

或许是孙邵的声名人望要远远的高过刚才几人吧,此时孙邵出声,刚才四人却是只得安安静静的听着。

孔融见孙邵也要急了,终于一狠心,“这样,就听长绪贤弟的!王子法,传信王修,让他必要时来援!刘孔慈,你去安抚百姓,莫要使他们惊慌!”

最后孔融看了看堂下的左丞祖和刘义逊二人,脸上居然略显愤怒之色,转脸向着孙邵一点头,拂袖而去!

孙邵见此,心中再是一叹,当下对着惊愕在场,脸色灰败的二人说道,“丞祖、义逊,你二人一片好心,这我是知道的,想来文举兄......文举兄也是知道的......”

孙邵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脸红了,不由支支吾吾的一语带过,“如今子法和孔慈两个颇得文举看重,又出言污蔑你二人,只怕日后文举兄......”

孙邵说的语焉不详,可是左丞祖和刘义逊二人又岂是常人,当下相视一眼,无声交流一番,左丞祖当即冲着孙邵一抱拳,“如此,我二人不得已,只得别投他处去了!”

孙邵脸色一黯,虽然这主意是自己出的,但是心疼二位贤士怀才不遇,又伤身自己这算不算是“为人谋而不忠”,强打精神安慰二人道,“丞祖、义逊,你二人皆是才俊之士,久闻乐安邴原贤名,想来必然不至于为难你们。又或者齐国郭嘉,虽然年少,但是颇得郑玄大师看重,又数次发布求贤令,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沉吟一番,孙邵突然又嘱咐二人道,“你二人速去,一来为自己求一个容身之处,二来,日后若是北海有难,你二人也算是北海最后的希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