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术身为太守却弃城而逃,城头上还在与孙军殊死搏斗的守军,得知消息后顿时大哗,士气沮丧到了极点。--当此‘激’战之时,怎容将士离心?城下孙权敏锐的察觉到城头守军渐似崩溃,不由心下暗中‘激’动,催促各部加紧进攻。

本来守军就抵抗的很是艰难,李术的逃走正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眼见孙军气势如虹,不计生死地攀附云梯向城头强攻,许多人干脆丢下刀枪,转身逃跑

。随着逃兵的出现,便是有些将校,也不得不开始考虑后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守军四散奔逃,城头之上很快便有数处被孙军骁勇将士登入其中,李越率领近卫亲信四处抵挡,却终究敌不过越来越多的孙军将士,卷入‘乱’军之中,不知是死是活。

溃‘乱’的李术各部大多向北‘门’而去,也有许多心术不正的家伙趁‘乱’放火,劫掠城中居民,一时间城内火光四起,黑烟滚滚。那些大户人家因有‘私’兵部曲,‘乱’兵奔来便被他们截杀当场,可那些小民小户就倒了血霉,被‘乱’兵砸破‘门’户一拥而入,举刀便砍。

家中若是稍有姿‘色’的‘女’子,便被‘乱’军们恶狠狠地撕破衣衫,按手架脚肆意凌辱,人之兽‘性’,在这种环境中最易爆发,其丑恶之态,尤为可怖。洗劫了毫无反抗之力的弱者,转身便向凶悍如虎的孙军屈膝投降,这些溃兵们久历‘乱’世,这等事早就做的惯熟了。

杀入城中之后,孙权登上城头,看着城内‘乱’象,镇定而又冷酷的吐出了两个字:“屠城!”

徐琨闻言愣怔片刻,正要转头相劝,却见孙权年轻的脸庞上,神‘色’坚定,心知孙权必是要以此立威,当下便收了劝说的心思,转头领着诸将分头布置。

城内李术的部曲大部投降,这些人并不是屠城的目标,屠刀所指的,是那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降卒尚可用为战兵,孱弱的百姓便成为孙权立威的牺牲。眼看城内房屋被烈焰吞噬,浓密的黑烟中传来无数人濒死前的惨叫和哭喊,整个皖城恍若地狱,立于城楼之上的孙权,却面无表情,纹丝不动。

李术公然抗命,形同叛‘乱’,此番孙权亲自领兵突袭,就是要让世人知道,敢不从命者,绝不会存之于世!虽然目前没有将李术生擒,无法枭首示众,但这皖城内的百姓附逆之罪,亦绝不可恕。

浓烟烈火中,惊惶无措的百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先前被李术溃兵烧杀劫掠,等城破之后本以为逃出生天,可谁能想到,孙权竟然会下令屠城?那些因攻城而早已杀红了眼的孙军士卒,比之溃兵更为凶狠残忍

滴血的刀锋早已卷刃,却仍旧被高高举起,猛劈向木然跪着的百姓头上。长枪大戟之下,倒毙着无数‘妇’孺。孙军士卒发泄着因战争而带来的杀气,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自己是否还能活着……

杀戮一直持续到佛晓时分,当东方的天际渐呈青‘色’,与城内升腾的青烟融为一体之后,整个皖城内已是血流漂杵,尸体堆积如山了。数万百姓在一夜之间,被如狼似虎的孙军屠杀殆尽,更有许多人是被困在家中,活活烧死。即便是那些有‘私’兵部曲的大户人家,也未能逃过此劫。

得知屠城已毕,在城楼上小憩之后而显得‘精’神抖擞的孙权,只是淡然点头。

“李术余部,皆迁往吴郡各地,不使相聚勾结为患,但有异动,尽数屠戮!”孙权转头对徐琨说道。

话音未落,就见城‘门’附近押出很多‘女’子,这也是屠城惯例了,孙权并不意外,但他的目光,却无意中猛然停在队列之中。

旁边的孙河见状,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群‘女’子之中,有个身材婀娜多姿的绝‘色’‘女’子,搀扶着一个老‘妇’,在蓬头垢面的人堆之中,犹如鹤立‘鸡’群一般。孙河略一思忖,唤来近卫低语几句,那两名近卫听了立即下楼,不多时,便将那绝‘色’‘女’子和老‘妇’一并送到楼上。

孙权见那‘女’子衣衫虽有些脏了,却还齐整,再仔细看去,就见这‘女’子肤如凝脂,峨眉微蹙,双眼低垂,不由说道:“抬起头来。”

那‘女’子心中害怕,却不敢违抗,稍稍抬起头,一双丽目略带惊恐,望之使人生怜,吹弹可破的雪肌如霜如雪,身形绰约,妩媚动人。孙权问道:“汝是何人?”

“妾身乃是步氏族人……”这‘女’子将身世道出,原来她与步骘同族,本是淮‘阴’人,其母带着她到皖城投亲,却不意城破,因步骘乃是孙权主记,告之屠城士卒之后,得以幸免。

孙权见其容貌娇美,言辞谈吐虽带羞怯惊恐,却仍比寻常‘女’子显得落落大方,便以目示意,让孙河将她们安置下来

“将军,今皖城已克,逆贼李术虽逃出城去,想来也成无根之木,现在当如何行止,还请将军示下。”徐琨见各部将校陆续回来,便对孙权说道。

对此孙权早有打算,闻言便转身对徐琨说道:“皖城即克,自然是渡江到虎林,须知大敌尚在,让将士们不可掉以轻心!”

待孙军押着俘虏离去之后,城内已是一片废墟,唯有尚未熄灭的残火,还在坍塌的废墟角落中,兀自燃烧。城内幸存下来的百姓默默地翻找亲人的尸体,却不敢高声哭喊,唯恐引来那些凶神恶煞般的孙军。

城北高山的密林之中,李术勒住战马转身回望,最终也只能摇头叹气,在亲卫的扈从之下,择路奔逃。

李术所部三万之众土崩瓦解,高大坚固的城池也没能挡住孙权的猛攻,城陷之后孙权下令屠城,城内数万百姓一夜之间屠戮殆尽。消息传出,江东人心震动,无不为孙权的冷酷而心下骇然。

各军之中,对此却早已司空见惯,并没有多少微词。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同孙权的做法。

“将军屠戮无辜百姓,如此无道,有失天和。恐难为江东之主!”在孙权率部屯扎虎林,召集诸将商议如何抵抗刘琮之时,黄盖却站出来大声质问道。

孙权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转头看了眼周瑜,见周瑜一脸惊讶,这才对黄盖冷笑一声,说道:“我如何行事,还无须你来多嘴!”

众将听黄盖说出这等话不由面面相觑,他们虽然知道黄盖粗豪,却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对孙权表示不满,见孙权脸‘色’很是难看,都为其捏了一把汗。

“即便李术反叛将军,城内百姓何辜?听说将军不但屠城,还纳了美‘女’为妾,前将军尸骨未寒,将军却因贪恋‘女’‘色’,罔顾兄弟之情……”黄盖越说越大胆,看其神‘色’‘激’愤,似乎很是为孙权的所作所为而愤怒。

孙权岂容他当众放肆,断喝一声:“够了!”话音未落,拔出腰间宝剑就要将黄盖诛杀当场。

众将见状连忙上前劝阻,有让孙权不要和莽夫一般见识,让他消气的,也有劝说黄盖向将军认错,如今大敌当前,正是要同心协力的时候,怎能因小节而不顾大局?

中军帐内,一时沸反盈天,孙权冷笑一声,掷剑于地,对众人说道:“匹夫当众辱我,若不斩之,威信何存?”

“你行事不当,难道还不许人说了吗?”黄盖瞪着大眼,怒视孙权,毫不退让

程普按着他的肩膀怒斥道:“还不住口!如今是什么时候,你这蛮子竟然如此不晓事体!”

“汝等不必再劝,左右将他绑了,枭首来献!”孙权气呼呼的高声喊道。

诸将连忙为黄盖求情,此时周瑜也起身对孙权说道:“将军以瑜为护军,节制诸将却闹出这等事来,实在是有负所托,深感惭愧。”他看了黄盖,又接着说道:“然大战在即,斩将不祥,还请将军看在黄校尉‘性’情憨直、每战必身先士卒的份上,许其戴罪立功。”

“是啊,还请将军饶其不死,戴罪立功!”诸将听了忙出言附和。

孙权眯着双眼在席上缓缓落座,恨恨地盯着黄盖说道:“既然是公瑾为汝求情,诸将相保,就饶你不死。不过汝扰‘乱’中军,置军法于何地?”

见孙权话中已有饶恕之意,周瑜忙道:“依例当责打军棍五十!”回头看了眼黄盖,高声道:“来人啊,拉出去打五十军棍!”

黄盖却是眉头都不皱地冷笑一声,也不用近卫上前拉拽推搡,自己昂首出了大帐。不多时,就听帐外军棍击打在人身上的沉闷声响,诸将有的暗自摇头,有的连连叹气,都觉得黄盖今天不知发的什么疯,竟然会如此胡闹。

这五十军棍,直打得黄盖后背皮开‘肉’绽,鲜血淋漓。饶是黄盖皮糙‘肉’厚,到最后也昏‘迷’过去。待随军医士诊治之后,这才悠悠醒转。

“哼,无知之徒,竟然还学儒家那套仁义之说。”得知黄盖没死,孙权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见诸将各自‘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他便低声附耳对周瑜说道:“如今这恶人我也做了,却不知此事,竟有几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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