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侧翼进攻霹雳车的绵阳军在主将吴懿被俘之后,很快便全军溃散,如同撞上礁石的‘浪’‘潮’退‘潮’一般,只是‘激’起的不是白‘色’水‘花’,而是猩红血沫和满地残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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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路人马的惨败立即影响到了邓贤和张任所率领的益州各部,邓贤见溃兵向己方后队冲来,不得不率领骑兵前去阻拦,而张任所部人马因距离更近,立即便被溃兵‘混’入其中。

正面强攻本就非常艰难,如今被溃兵从旁边一冲,顿时‘混’‘乱’不堪。张任竭力指挥部下收拢,以此来稳住阵脚,然而在高顺的陷阵营猛攻之下,前面的益州将士已经有些顶不住了。

溃兵们因恐惧而四散奔逃,已经完全丧失了作战的勇气,他们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逃,逃的越远越好!

在他们的影响下,本就在勉强支撑的各部将士,也开始陆续出现逃兵。

面对如此情况,张任便是有三头六臂,也无能为力。

“跑啊!还傻等啥子呦?”一个溃兵惊慌的冲到近前,大声喊道,似乎让更多的人一起逃跑,就能多一点活下去的机会似的。然而下一刻他的头颅便旋转着离开了躯体,喷洒的鲜血染红了那个将其斩首的校尉铠甲。

原本蠢蠢‘欲’动的士卒们这才清醒过来,临战逃亡,那是要被砍脑壳的!

更糟糕的是荆州军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或者说指挥全军的甘宁抓住了击溃益州军的良机,他从守卫霹雳车的三千步军中调出了两千‘精’锐,对崩溃的绵阳军展开追击。

失去指挥的绵阳军士卒被杀得狼哭鬼嚎毫无还手之力,在他们的冲击下,邓贤所部已岌岌可危,张任这边的形势也愈发严峻。

此时战场上在正面守卫的荆州军巍然不动,高顺率领陷阵营如同一根钉子般,契入张任所部,使得从正面强攻的益州军难以展开,更别提有效的协同配合。高顺对于战场上的形势判断非常准确,往往能够寻找到敌军最薄弱之处,加以痛击。现在唯一令他烦恼的,便是益州军的薄弱处太多,他必须从中进行筛选,而且还要预计会给下一步进攻带来怎样的影响。

因绵阳军溃兵而造成的连锁反应,终于在荆州军各部的配合之下,造成了益州军的全面崩溃。(’小‘说’)

刘琮率领的明光骑并不是一味地向敌军冲杀,而是不断给敌军造成杀伤的同时,切断各部之间的联系,造成更大的‘混’‘乱’

。重甲骑兵的良好防护能力,加之骑兵本身所具有的高度机动‘性’,使得刘琮这两百余明光骑在益州军中驰骋,所向无敌。试图包抄合围的益州骑兵,被明光骑牵着鼻子走,反而造成了步军的进一步‘混’‘乱’。

当邓贤好不容易驱散了冲到后队的绵阳军溃兵,转身再看时,前面正在进攻的部下已经开始向后败退。如果此时他在前方,或许还能勉力将部队稳住,然而他现在已经无力回天了。

直到此时,许多益州将士甚至连对方的样子都没看到,便随着败退下来的士卒四散奔逃。人马再多又有何益?无非是给对方多增加一份战功罢了。

毫无组织的撤退很快就演变成了溃散。

面对如此情形,不仅仅是城下的张任邓贤等人,便是城楼上冒着石弹观战的黄权等都有些傻眼。这一幕似乎非常眼熟,而且就是在数日之前……

没有给益州军将士更多时间来感慨,刘琮率领明光骑沿着敌军各部之间的空隙高速前‘插’,使得溃退的邓贤所部愈发‘混’‘乱’。将校们除了自己身边的近卫之外,竟然找不到自己的部下,而那些士卒即便听到了将校们的大声呼喝,也只当没听见,埋头向着自己认为的安全方向撒‘腿’狂奔。

‘乱’军之中许多益州士卒眼见逃脱无望,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只要投降的话,就能保住‘性’命,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保命要紧。这其中,也不乏已经当过一次俘虏的降卒们,他们丢下刀枪,脸‘色’苍白的四处张望,等着荆州军过来受降。

丢了魂的益州军一败涂地,城头上黄权大声疾呼,然而除了身边的人,谁能听到呢?

消息很快传到了牧守府,刘璋闻讯之后倒没有太过意外,只是惨然一笑。他现在还能做什么呢?

城头上的守军们心神不宁,此次出击再度惨败,接下来恐怕只能在城头死守了。然而面对荆州军的霹雳车,谁还有勇气在城头拒敌?

“完了,我看这城啊,八成是守不住了。”有人低声嘀咕道,手里的长矛斜靠在肩上,神‘色’很是无奈。

同伍的伙伴们都低着头,没有人反驳,也没有人附和,但是看他们的样子,估计赞同的人很是不少

此时荆州军并不以杀伤敌军为首要目的,而是驱赶、合围,在局部形成优势之后,立即解决当面之敌。刘琮率领明光骑因为机动能力更强,对于益州兵来说就愈发可怕。他们下意识的被分割得越来越远,跪地请降的益州军将士也越来越多。这种绝望的情绪一旦传染开来,就立即加速了益州军的崩溃。

张任的心中也闪过一丝绝望。此次出城进攻是他力促而成,虽然战前他已经有了战败的心理准备,可现在这种情形,却比他想象中的惨败要更加严重。数万人马拥挤不堪,四散奔逃,许多人甚至是被自己人推翻在地。只要倒下的将士,很少有人能够爬起来……

“为何一败如斯?”张任难以置信的望着人‘潮’从身边涌过,他扪心自问,己方兵力比荆州军多出近两万,然而他现在却不得不痛苦的承认,相对于指挥严密,装备‘精’良的荆州军,己方这两万余人马简直就是乌合之众。

身边的护卫努力地分开溃兵人‘潮’,保护着张任。其中一人见形势已无可挽回,不得不对张任大声喊道:“将军!再不走可就走不掉了!”

张任闻言愣怔了一下,收回思绪,冷冷地瞥了眼溃兵,兜转马头。

他不甘心就这样承认失败,只要城还在,这仗就不算打完了!

透过战场的烟尘,张任看了看天‘色’,估‘摸’着从出城接战到现在,最多也就一个时辰。

两万余益州将士土崩瓦解,此战吴懿等二十余名将校被俘或阵亡,伤亡的士卒却只有五千余,其中战死者不过两千,然而被俘或投降的益州士卒却有八千余人。

虽然不知荆州军具体的伤亡数字,但张任估计最多不会超过一千。这是益州军自前日之战后,再度遭受的惨败,不折不扣的惨败!

既然是惨败,总要有人对此负责吧?在张任率领残部回城之后,便立即被黄权召至牧守府,后来赶到的邓贤等人,也被传召而去。

“如何?权力劝不可,诸位却非要出城!如今再度惨败,便是守卫城池都嫌不足了!”黄权在堂上厉声质问道:“大军败绩,为将者该当何罪?”

那些官员见黄权率先发难,也都纷纷出言指责张任等人,有的人甚至‘阴’阳怪气的提起刘琮在阵前与张任‘私’语之事

。虽然未曾明言张任是有心耍‘弄’诡计,但这个帽子压下来,张任还能有活路吗?

刘璋对此有些看不下去了,对于张任的人品他还是非常信任的,否则也不会仅仅因为张任武艺出众便将其提拔为将领。只是他向来没有威望,说的话谁会听从呢?

面对众人的指责,张任并不辩解,只是目光冰冷的与黄权对视着。他自认竭力死战,问心无愧。此战之败,败在益州军各部训练不足,全无配合,绝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报!”一名斥候快步拾阶而上,在堂前单膝跪地大声说道:“白水都督杨怀遣高将军率兵五千,正往成都而来,其先锋已至城外三十里处!”

这个消息使得刚经历过一场惨败的益州官员们多少有些振奋。黄权也知道要守住城池,不得不依靠张任等人,于是借着这个机会将张任等人战败之事暂时放下。

“白水军来了就好!只是杨都督为何不领兵亲至,只是派了高将军而来?”有个不太熟悉军务的牧守府属官低声对旁边的人问道。

旁边那人倒是知道些情况,闻言低声回道:“杨都督在白水关拒汉中之敌,怎能轻离?不过高将军亦是我蜀中名将,有他前来,想必这成都是无忧了。何况白水军久经战阵,绝非这些乌合之众可比。”

说着,这人的目光便不屑的向张任望去。在他看来,若非张任贪功,只要等明日高沛率领白水军入城,彼时城内四万人马还怕打不过城外的一万余荆州军吗?

堂上诸人因白水军的到来而略微恢复了一些信心,但是在今日参战的普通将士那儿,却开始蔓延起“恐荆症。”

能逃回城里的伤兵多数伤势不重,然而心理上的创伤,却是无法痊愈的。甚至随着流言的传播,愈发严重起来。在这方面潜入城内的特卫营细作们,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在他们的推‘波’助澜之下,荆州军不可战胜的谣言很快在城内席卷开来,甚至愈演愈烈。

成都城内的百姓已经开始大规模的向城外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