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清冷的小店()
江南，云阳集。
各州各府相接的通衢、官道，往往都是纵横阡陌，相互交错的，云阳集就坐落在一个三岔路口。
明月一行人赶到云阳集，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明月公子算了算，雪天里多亏地上的白雪映照着苍茫的暮『色』，一旦黑下来，比往常要快的多。
杂『乱』的车辙马迹，几缕炊烟，和皑皑白雪下面家家破旧的屋檐，构成了一幅冬天里江南小村里特有的图画。
三人就穿梭在这写满风霜与生活气息的云阳集里，在这里，相互熟识的人反而不多，大多都是南来北往过往的客商，相互照面然后相互擦肩而过。
彼此既不用装作笑脸，也不用刻意的去注意别人，这正是明月公子感到云阳集看上去喧嚣热闹，其实骨子里依然是寂寞而又安详。
大多人都是匆匆过客，就如漫漫的长夜里彼此划过的流星，乍然相逢又乍然的离去。
彩环儿道：“我们还是去上一次住的客房吧，那里干净清爽。”
兰蝶舞点点头道：“甚好，住上一晚，明天套辆大车赶路，也暖和的多。”
等到了店门口，明月才发现这个“甚好”的店老板是个年过半百的大娘，远远就看见两位姑娘，摆手道：“喂！小姑娘们，客满了，别处去住吧。”
兰蝶舞皱了皱眉头，对着明月道：“仙草师兄，此处是不能住了，还是师兄去寻一家比较方便，要清净些的。”
明月公子笑道：“好！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找。”
云阳集村落的分布就是围着三岔路，长长的一列房屋，有民宅也有做买卖的店铺，客栈却屈指可数。
明月踱到间灯火通明的客栈前，只听里面吆五喝六，更兼几声粗豪的笑骂，明月一怔，往里望去却不全是山村野汉，随身都带着兵刃，一看就是江湖人。
明月公子是悄悄路过，并没有发一点声音，屋里的人却忽地都不说话了，都齐齐转过头来，盯着明月上下打量。
众汉眼中『露』出的都是警惕的目光，有些隐隐怀着敌意。
明月微微一笑，暗道此处是住不得了，踱步走开，屋中又响起了热闹的声音。
长街的尽头稀稀落落，在暮『色』苍茫里显得更加安静的多，也荒凉的多，明月公子走了过来，看着有家酒旗微微在风中晃动，灯影摇摇，隐约的招牌上写着：杨家客栈。
推门而入，里面果然清冷，也没有客人，只有个店小二在擦抹桌案，并不抬头看明月，听到门响就问：“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明月公子道：“是要住店，还有两个女客，有两个房间吗？”
店小二木然的点点头：“有！”
明月喜道：“好，等我叫她们来。”
彩环儿望着仙草君快步走来，远远就道：“仙草师兄！可有清净些的住处？”
明月笑道：“找到了，随我来！”
二女随明月穿过长街的尽头，路上渐渐荒凉，彩环儿奇道：“客栈怎么会这么偏僻的地方？赚的到钱吗？”
明月道：“估计赚不到，我去了除了店小二连个人影儿都没发现。”
兰蝶舞笑道：“可算是够清净的。”
明月又道：“我发现云阳集中来来往往有许多江湖人，好像都是不『露』声『色』，处处在提防着我。”
彩环儿若有所思道：“他们可能见仙草兄器宇轩昂，好像是个找场子的，不得不防备些。”
明月苦笑，再推门进了杨家客栈里，只见店小二已经燃起蜡烛，木然的看了看三人，道：“客官们随我上楼，选房间。”
明月公子奇道：“你们掌柜的呢？”
店小二冲着明月笑笑：“没有掌柜，我就是掌柜。”
兰蝶舞也笑了：“哦！原来如此，怎么你的店里这么冷清呢。”
店小二叹道：“这里地方偏僻，寻常客人只有在集里住满时候才会来的，所以一应杂物都是我一人承担。”
彩环儿选了楼上临街的两间屋子，倒也干净整洁，店主道：“几位若要吃些什么，尽管吩咐，在楼下吃方便些。”
明月公子一笑：“不拘来些酒菜，要快要好，我们就到楼下吃。”
三人又重新下楼围坐，店主兼小二忙着去后院做饭，彩环儿悄悄道：“你们来时候发现了没有，这屋后就是一片坟地，白雪下高高低低的隆起好多，怪道没有人敢来住店。”
明月微微一笑：“没什么好怕的，荒村野店就是这样，我还在坟地里睡过觉呢。”
彩环儿讶然道：“不会吧？师兄怎么会在坟地睡觉？是师父『逼』的么？”
明月公子笑道：“有次酒醉的厉害，走着走着抱着块大石，就躺在草丛是睡着了，天明发现却是抱着一块墓碑，周围都是荒冢。”
彩环儿更是惊奇道：“你就不害怕？”
兰蝶舞也笑道：“哦？我见仙草师兄老成稳重，原来也爱喝酒，这到是和彩环儿能拼成一对儿。”
明月暗笑自己哪里老成稳重过，只是这幅面具看着浓眉大眼的像罢了，于是道：“是吗？彩环儿你也会喝酒？”
彩环道：“当然，并且一次喝的许多。”
明月笑道：“好！店家，将酒来！”
话音未落，客栈的门咚的一声就被撞开，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十分粗犷豪迈：“哈哈，原来这里也有同道中人，好极好极！”
三人一怔，凝目瞧看，只见闪身进来十几条大汉，看见明月三人也是一愣，为首的铁塔般的黑长大汉奇道：“我闻说将酒来，还到哪里的英雄好汉，原来却是世家公子和两位小姐，多有冲撞，冒犯冒犯。”
明月公子一笑：“不妨事！”
彩环儿却不依不挠道：“我看这位黑大哥说的不对！”
黑长大汉道：“有何不对？”
彩环儿道：“你的意思是我师兄就不是英雄好汉了？”
黑大汉一愣，哈哈又笑道：“算我说错了，你师兄气度不凡，英气『逼』人，也是英雄好汉。”
彩环儿盈盈笑道：“这才对。”
黑大汉也喝道：“店家，多多的上酒上肉！弟兄们饿了。”
店老板应了，黑长大汉领着十来位膀大腰粗的弟兄也围两桌，黑大汉洪钟般的声音又问道：“店家，可还有几间空房？若是没有，我们就住楼下睡长桌也无妨。”
店小二依旧木然道：“空房还有，足够爷台们睡的。”
明月三人表面自管自的笑谈，对他们也不在意，实际明月已经暗暗的留神对面十几个大汉，见他们虽然相貌狰狞，然都默默无语，似乎畏惧黑面大汉三分，只是有两个壮汉眼珠仍不时瞟向兰蝶舞和彩环儿，发着异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