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不速之客

清冷的夜风,凄『迷』的夜『色』,吉凶未卜的前程。

一切都似化作点点滴滴的柔情,都消散在红袖银铃般的声音中。

狂刀不禁感慨,红袖昨日还是满怀着杀夫之仇,要寻自己拼个你死我活,今夜却挽着自己的臂弯,漫步在这荒郊野外,很自然的吐『露』她的身世,连狂刀自己都分不清这个风尘女子究竟是天上的仙子还是人间的魔女?

狂刀只有静静的听着。

红袖朱唇微启,似乎还在留恋自己曾经的童年,曾经的时光,好半天才幽幽叹道:“那时可是我和七姐最快乐的日子,有时候夜空洒满星斗,我们会躺在藤椅上,静静的看星星,而『奶』『奶』就在我们中间讲故事。”

狂刀不禁向四周远眺,无星无月,只有暗淡的天光,苍茫的夜『色』,狂刀笑道:“难得有那么好的雅兴,真是有闲情逸致,今晚却也难得,连星星都没有一颗。”

红袖一怔,抬头望望蒙蒙的一片,尽是天地间肃杀之气,不由得惊问:“没有星星你怎么知道去灵山寺的方向?万一走错了呢?”

狂刀笑道:“我可不像你,我一路来都记得的,转了几个弯了,走了几处道儿,沿途经过些什么,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虽然我没有去过灵山寺,但印象里就如去过一样。“红袖更是吃惊:“你没有去过灵山寺,就敢领着我荒山野岭的『乱』走,你是不是不怀好意?”

狂刀苦笑道:“自然是有人告诉我路径了,仙都往灵山寺总共有三条道儿,我们走的是东边的小路,听说是最偏僻的,夜里常常神出鬼没的,常见『乱』坟堆的。”

红袖恨恨道:“好啊,你竟敢吓唬我,你不是好人。”

嘴上说着不是好人,手臂却不由得抓的更紧了。

狂刀笑道:“我本来就不是好人,喂,怎么不讲故事了?”

红袖道:“我讲到哪里了?”

狂刀好笑道:“讲到夏天你们躺在藤椅上看星星了。”

红袖叹了口气,接着道:“那时候『奶』『奶』常给我们讲故事,有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啦、董永遇上七仙女啦,你爱听哪一个?”

狂刀皱眉道:“怎么都是儿女情长的,并且还是老掉牙的,没有有趣些的么?”

红袖扳着脸道:“又不是有关我的风流韵事,你到底爱听什么的?”

狂刀道:“比如说盘古开天辟地呀,夸父逐日呀,后羿『射』日呀,黄帝蚩尤大战呀,好些呢。”

红袖道:“我给你讲了一个和后羿有关的吧,保证和后羿『射』日不同。”

狂刀道:“该不是嫦娥奔月吧?后羿去昆仑山求王母娘娘的仙『药』,这个我也知道,不用讲了。”

红袖道:“你知道嫦娥为什么要奔月?”

狂刀一怔,苦笑道:“你们女人的心思,我怎么知道?”

红袖道:“哼,还说嫦娥奔月是老掉牙的故事呢,原来自己都不知道原委。”

狂刀笑道:“哦?你知道你讲讲啊。”

红袖道:“这个就和后羿『射』日有关了,嫦娥本是后羿的妻子。”

狂刀道:“这个我也知道。”

红袖横了他一眼道:“别打岔,后羿『射』掉的九个太阳,就是日后羲和的九个儿子,而嫦娥就是日后的宝贝女儿,你想想后羿大义灭亲,竟敢灭掉自己的九个小舅子,他丈母娘羲和能答应么?”

狂刀道:“日后当然不能答应了,索『性』就让自己的女儿抛弃了后羿,搬到广寒宫里去了,是么?”

红袖淡淡道:“给你讲故事真没意思,原来你都知道呀。”

狂刀苦笑道:“换做谁都猜得到的,你怎么会想到讲这个老掉牙的故事?”

红袖神神秘秘道:“因为我最近给一个人画了一张画,塞在一个小瓶子里。”

红袖正等狂刀发问,忽然见狂刀脸『色』一变,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嘘道:“悄声!有人来了。”

红袖大吃了一惊,如此夜『色』,如此天茫茫地茫茫的荒野,哪里来的人?红袖不由得连声音都发颤了,小声道:“是鬼么?”

杭州郡,夜半,楼外楼。

偌大的后院,一间小屋,一只蜡烛。

暗夜留香拍开了明月公子的『穴』道,怔怔的坐在床边,怔怔的盯着摇曳的烛影。

明月公子递上了慕容七娘给的小瓷瓶,喃喃道:“这本是红袖的『药』瓶,在上虞时候她要给我的解『药』就是这么个小瓶子,你不看么?”

暗夜留香淡淡道:“里面装的可是人家写给你的情书,我怎么能看,说不定你看了以后会后悔说喜欢我的。”

明月公子笑道:“怎么可能,你要是不吃醋的话,我念给你听。”

暗夜留香冷冷道:“少要花言巧语,假惺惺的。”

明月公子苦笑:“好,你就听听花心大萝卜的花言巧语,我念了啊。”

暗夜留香笑道:“你念吧,千万别让我看见,你好编词儿。”

明月公子取出瓷瓶,抽出一卷儿纸来,展开来看却是一方薛涛笺,不由得一愣。

暗夜留香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锤了明月一拳道:“喂,你怎么不念啊?”

明月公子亮开薛涛笺,苦笑道:“是幅画儿,我怎么念?”

暗夜留香凝目瞧去,果然是幅图画,画的却是月中的玉兔,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下面落款赫然写着:红袖。暗夜留香忽然怒道:“你是花心大萝卜,她是玉兔,她吃定你了,哼!”

明月公子又好气又好笑,忙解释道:“只有你才叫我花心大萝卜呢,她怎么知道?真真好笑。”

暗夜留香转念一想,确实是只有自己才叫他花心大萝卜,碍于面子薄,却不便改口道:“你本就是花心大萝卜,人人都知道,不说便知的。”

明月公子不理她,细细打量画儿,翻过背面赫然见几行小字,蝇头小楷,显然出自佳人之笔,忙道:“看,这里有字。”

暗夜留香凑着灯影看去,只见薛涛笺的背面赫然写着:“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妾走乌镇,偶遇旧郎;不赴苏杭,惟以永伤。”

暗夜留香和明月公子对望一眼,暗夜留香捂着嘴偷笑,直笑得前仰后合,东倒西歪,不由自主倒在明月怀里,犹自笑道:“你是不是伤心的很呀,人家见了故人忘了新人,甩了你了,嘻嘻,哈哈。”

明月公子苦笑道:“人家甩了我,你应该安慰我才对,笑什么笑?”

暗夜留香忽然坐起,好容易才止住笑,一本正经道:“人家显然是甩了你了,你真的不生气?”

明月公子奇道:“我和她本来就没有什么,根本谈不上甩不甩的,干吗要生气?”

暗夜留香犹自不信道:“真的?”

明月公子淡淡道:“自然是真的。”

暗夜留香忍不住笑,就要撕了红袖的画儿,明月公子笑道:“人家玉兔画的多可爱,你要做什么?”

暗夜留香道:“给我,我撕着玩儿。”

两人正在**打闹间,忽然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了,兰蝶舞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两人都吃了一惊,暗夜留香俏脸儿刷一下就红了,急忙背过脸去,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要知道女孩儿家的夜半居然被发现在别的男人**玩闹,就算没有什么,不清不楚也说不明白,越想越是着急。

明月公子惊问:“兰师妹!怎么了?”

兰蝶舞却怔怔的望着明月公子,似乎忘记了回答,只是道:“啊!原来是你。”

明月公子霍然而惊,这才想起忘记戴面具了,真是糟糕之极,祸不单行呀,怎么真面目被兰师妹瞧见了,忙忙的手忙脚『乱』却一时之间找不到面具,唯有苦笑,硬着头皮道:“兰师妹,是我呀,瞒得你好苦。”

兰蝶舞瞬间明白了原来那日在梨花谷中,兴冲冲跑到自己眼前的小白脸正是师哥,还险些葬身在自己的飞剑下,亏得他一路变换面具瞒天过海,真是又惊又笑,吃吃道:“好啊,原来你不是好人,合着伙儿骗我。”

暗夜留香听了兰蝶舞这一句,大获我心,真是说到心坎里去了,忙附和道:“是呀你师哥从来就不是好人,哼。”

明月公子苦笑,这一说岂不是又冤枉自己欺负她了,正待辩解,就听兰蝶舞哎呀一声道:“坏了坏了,真是气极忘了,神秘剑客受了伤,彩环儿正照顾呢。”

两人又吃了一惊,暗夜留香犹自不信道:“有这等事?谁能打伤我师兄?”

明月公子也奇道:“神秘剑客呢?”

兰蝶舞道:“快跟我来!”

明月公子面具也不戴了,和暗夜留香匆匆忙忙跟着兰蝶舞来到厅堂,就见神秘剑客不仅回来了,肩头都渗出血迹,彩环儿正忙着帮神秘剑客裹伤口,神秘剑客一言不发,额角却渐渐冒了汗。

暗夜留香惊问:“师兄!你没事吧,是谁打伤了你?谁有这么大本事,居然能伤的了你?”

神秘剑客摇头叹道:“我不碍事,别担心,是遇上天绝地绝了。”

三人都是一怔,暗道司徒无伤果然非善类,居然追到杭州城了。

神秘剑客又道:“快关了门窗,吹熄了灯烛,好在他们一时还找不到此处。”

明月公子和兰蝶舞忙忙的准备打灭灯烛,就听门外一声长笑,傲慢而又无礼,却又是那么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