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又见黑衣人

仙都洞天之外,东南方向上乃是片漆黑的荒野。

此时此刻狂刀和红袖就漫步在这旷野中,夜风呼啸,无时无刻不在肆虐着孤寂和寒冷。

弯弯折折的小路,望不见尽头的黑暗。

红袖心中害怕,却偏偏话反而多了起来,似乎要以声音驱逐内心的恐惧,连狂刀都不由得暗暗好笑。

红袖正待讲起给明月公子的小瓷瓶里自己经典的画作和套用古诗的经典诗作,等着狂刀发问。

就见暗淡的天光下狂刀脸『色』一变,右手食指贴在嘴巴嘘道:“悄声!有人来了!”

红袖大吃一惊,腿肚子都不禁发软,如此旷夜,如此夜『色』,来的是人?是鬼?

狂刀一把拉着红袖,闪入道旁的几株枯树后,蹲下了身子轻声道:“是一群人,脚步杂『乱』的很,显然武功并非绝顶。”

红袖一怔,却忽然轻轻笑道:“那我就不怕啦,你听的见他们,他们却听不见你,肯定比你差远了。”

狂刀淡淡道:“但愿如此,有时候野狼的也是一群的,并且狼的脚步声也很杂『乱』。”

红袖握着狂刀手心已沁出冷汗,狂刀却心底里偷偷在笑,脸上并不表现出来。

红袖忽然小声道:“你不是好人,偷笑什么?”

狂刀一怔,奇道:“你哪里见我笑了?我笑了吗?”

红袖冷冷道:“男人心里笑时候眼睛会眯起来,你在假装正经。”

狂刀苦笑,只好睁大了眼睛,悄悄道:“他们离这儿还有三里远近,仙都往灵山寺东路只有这一条,来人都有武功,自然与灵山寺有着莫大的关联,你待会可要帮我一个忙。”

红袖叹道:“你耳朵可真灵,究竟是不是夜猫子,这么远都能听的见,说!帮什么忙?”

狂刀道:“你先说,帮不帮?”

红袖点点头道:“帮!”

狂刀笑道:“这么干脆?简直就像个女中豪杰。”

红袖嫣然一笑道:“我本来就是女中豪杰,还因为我发现我渐渐的开始喜欢你了。”

狂刀喃喃叹道:“你不觉得你喜欢的人已太多,好了,待会我要抓两个好好的盘问一番,你是南北武林鼎鼎大名的女魔头,阅人无数,真的假的可逃不出你的眼睛,一定要他们吐『露』实话。”

红袖一拍胸脯道:“没有问题!”

狂刀嘘道:“小声些,近了。”

红袖果然小声附耳道:“哪个方向?”

“南。”

“那边是南?”

狂刀无奈的苦笑,低低道:“果然是路痴,你转了向了么?自然是我们要去的方向。”

红袖透过枯枝缝隙,凝目望去,远处星星点点,似是宫灯而普通的宫灯小些,故作有学问的样子,附着狂刀的耳朵道:“那是孔明灯么?”

狂刀险些笑了出来,小声道:“孔明灯是天上飞的,他们提的是羊角灯,也就是气死风灯。”

红袖正在琢磨灯如何能气死风,忽觉手上一紧,随即一松,原来是狂刀捏了捏自己的手。

正自疑『惑』间,就听南边忽然有细碎的脚步,如群蛇『乱』舞,如沙子灌进漏斗,而气死风灯也渐渐的亮了,赫然照着一群黑衣人,足有十几个。

狂刀的瞳孔似在收缩。

红袖只愣住看着狂刀,仿佛要他脸上发现些什么,似是痴了。

这是一张英俊的脸庞,眉如柳叶,很深很浓。两只眸子,清澈、漆黑,映衬着苍白的脸。

狂刀的脸『色』渐渐严峻,缓缓拔出宝刀,龙头。

黑衣人忽然齐齐停住,神情诡异,蒙着面。

黑衣,狼头。

又是他们,狂刀不觉有些头疼,因为曾在杭州郡南拦截自己的同样是黑衣人,同样的黑衣,刺绣着狼头,张牙舞爪似乎要一飞冲天一般。

同时,狂刀的疑问就更深了。

黑衣人悄无声息,宛如夜『色』中的鬼影。

红袖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为首的一个胸前是银『色』狼头,以显地位之尊,喋喋笑道:“谁?哪个道上的朋友,难道是剪径的不成?”

狂刀挺身而立,冷冷道:“我,狂刀,阁下的几位朋友可都是灵山寺的么?”

黑衣人都是吃了一惊,夜『色』中赫然看见路旁出现一人,白衣如雪,刀光如雪。连红袖都暗暗吃惊,怎么这么容易就挺身而出了?

为首的黑衣人也是一怔,随即嘿嘿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就是道教传人狂刀么?嘿嘿,不错不错,哥们弟兄们正是从灵山寺来的。”

狂刀冷冷道:“要去哪里?来做什么?”

夜『色』正浓,狂刀依然如往常一样,摆着最悠闲的姿势,深吸夜风的萧然,而声音如夜风般寒冷,寒冷如刀。

为首的黑衣人喋喋诡笑道:“既然你如此爽快,索『性』也给你个爽快的,就是死也要你死的瞑目。”

跟随他的身后十余个黑衣人此刻已然大笑,或尖锐或沙哑的笑声划破了夜空的宁静,红袖躲在树后不由得连连皱眉,只怕是平生听到过最难听的笑声。

黑衣人又长笑道:“我们本是要去仙都一游的,既然碰上了你,嘿嘿,鼎鼎大名的狂刀,就讲不了说不起了,这叫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哈哈哈。”

狂刀点点头,迈步走在路当中,忽然把刀『插』入土中,长长的伸个懒腰,懒懒的道:“真的吗?”

为首黑衣人大怒,挥了挥手。

红袖知道,这一挥手就是战斗的开始,血雨腥风,不由得暗暗担心起来。

十余个黑衣人忽然又踏起方位,团团围住了狂刀,手中都亮出了兵刃。

天罗地网不过如此,暗淡的天光下,隐隐约约看的见黑衣人们胸前狰狞的狼头,似是在笑,还是咆哮?

红袖已经有些发急了,他们武功究竟如何?狂刀会不会败?会不会发现了连她也杀,到底会不会?红袖的手不自觉的伸向了头顶,抚『摸』着根凤钗的金簪。

狂刀只是一笑,一笑后就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黑衣人都拿着各式的兵器,宁静的盯着『乱』世狂刀,『插』在土中的刀。

都在等候为首黑衣人的银『色』狼头的命令,等待一声大喝或是一声宝剑出鞘空洞的声音。

良久,还没有命令,狂刀也是一愣,斜目观瞧,为首的黑衣人额上赫然『插』着一物,鲜血滴答滴答的滴在黄土,人还未倒。

金簪!正是红袖的凤翅金簪。

狂刀趁此机会,众人将动未动之时,忽下杀手。

右脚踏在龙头刀柄,纵身掠起,一群黑衣人的目光随之向上。

众人一发喊,兵刃在风中的颤抖声,互相交撞的金属声,发向一处。

红袖发出金簪后,待要抽刀而起,却忽然想起手无寸铁,不由得花容失『色』,叹了口气,凝目观看战局,妙目微盼处,还未来得及闭眼。

刀光一闪,再闪,在淡淡的天光中如繁星落,正如落英缤纷。

一阵惨叫后,龙头宝刀不知如何已经到了狂刀的手里,映着天光,似是狂笑。

狂刀周围依然还有四个人站在那里,显然是武功高了一筹,手还握着兵器,看似十分镇定。

他们对死已经习以为常,似乎生来就是为了一死。

虽然不知他们怎么死的,只见刀光闪了两闪。

狂刀也十分镇定,发着寒光的刀,苍白的手。

似乎刀与人已经融为一体,天地苍茫。

杀气,弥漫广阔的原野,刀影人影都给人完美的感觉。

剩下的黑衣人只觉胸口渐渐发紧,但是他们的职责和使命绝不允许一丝一毫的紧张。

杀气如风,刀影如风,这次是狂刀主动出击。

四个黑衣人丝毫不惧,迎着刀光就上去了,就如飞蛾扑火。

一阵叮叮当当,三人倒下,还有一人,脖子却碰着狂刀的龙头宝刀刀锋,只觉得一阵冰凉,似乎早已被狂刀的威势震慑,再也站不住,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到。

红袖一切都看在眼里,十余个人,眨眼间变作十余个尸体,红袖不禁想要呕吐。

红袖这才走出,喃喃叹道:“好快的刀法,好狠的人。”

狂刀微微笑道:“我也是迫不得已,倘若手下留情,此时倒地的恐怕就是我了。”两人似乎已经把坐在地上唯一剩下黑衣人当做死人了。

红袖道:“你怎么不多留两个给我『逼』问呢?”

狂刀笑道:“因为其他人都不怕死,全奋勇争先,都是死士,欲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就算活着又能『逼』问出什么来?唯独此人却退了一步。”

“退了一步?你看到了?“狂刀点点头,二目如电,直『射』向唯一活着黑衣人,冷冷道:“你叫什么?”

那人颤着声音,好半天才叩头道:“好汉爷爷饶命!好汉爷爷饶命!小人胡牛儿,本是灵山寺外好溪边上放牛的,被他们抓了起来,其实是滥竽充数,一点都不会练把式的,饶命饶命!”

狂刀和红袖都是一怔,面面相觑,狂刀使个眼『色』,意思是要红袖盘问,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红袖会意,轻轻踹了胡牛儿一脚,冷冷道:“胡牛儿!抬起头来。”

胡牛儿微微抬头,乍然见夜『色』中是女子衣裙,又低头道:“这位『奶』『奶』饶命,小的不敢看。”

红袖笑道:“不要怕,抬起头来,看我美不美?”

狂刀微微皱眉,暗道这算什么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