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书敖坐在赫连辰萧的左下方,他感受到赫连辰萧的愤怒,也知道他对江楚吟的情意。但现在的这种场合,实在是不可以发作。他抓住赫连辰萧捏碎杯子的手,将它按到桌下,鲜血沿着伤口缓缓流出。滴在地面上,泛开点点红晕。

“十七王爷,恭喜恭喜,”一个不知死活,也没察觉到赫连辰萧怒的大臣,端着酒杯上前来向他道喜:“自古英雄出少年,十王爷如此年纪便功绩卓绝,今日又得皇上指婚慕容国公主,将来必成大器,”说完还沾沾自喜地以为自己拍马屁成功,举着酒杯等着赫连辰萧喝酒。

“滚!”赫连辰萧用可以杀人的眼光,盯着这个一脸谄媚的大臣,发出了低沉危险的声音。

“这……”大臣一脸不解,还有些怪罪赫连辰萧,好心来恭贺,却碰了一鼻子的灰。

“张兄,您还是请回吧。”董书敖看到情势不对,便忙起身,挡在将要发作的赫连辰萧身前:“十七王爷刚刚太高兴,喝得有些多,不要在意,您请回。”

这位张姓大臣,只得摸摸鼻子,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而对面的慕容景岩,则频频举杯,笑意盈盈,与每一位上前道喜谄媚的大臣把酒言欢。

“王爷。”董书敖按住浑僵硬绷得很紧的赫连辰萧,“要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江楚吟也看到赫连辰萧的异常,生怕他在皇上的面前公然反对,造成什么不良的后果,便起身在赫连成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赫连成满脸笑容地点着头。

他拍拍手:“大家安静,”乐曲停了,笑声止了,全部的人们都看向赫连成与江楚吟,赫连辰萧也抬起眼,眼神里夹杂着绝望,不甘更多的愤怒。

“朕的义女江楚吟,要为远方来的客人,她的未婚夫慕容景岩献舞一曲,既然今天大家都很高兴,就一同与朕欣赏解忧公主的舞姿。”

众大臣纷纷鼓掌欢迎,而乐师也马上奏起了事先排演过多遍的舞曲。

只见江楚吟在淙淙如高山流水般的琴声里翩翩起舞,她的身形轻盈袅娜,涤然出尘,脸上的面纱使得她更加的朦胧如仙丹,她随着乐声的节奏忽而如林间的飞鸟腾跃起伏,忽而如潺潺溪水忧伤淡雅。

赫连辰萧看着江楚吟,痴迷着,江楚吟也看向坐在那里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指给慕容景岩为妻的他,眼神交汇,无言却胜似一切。那交汇的目光如乐曲一般缠绵,涌动着无言的激流,江楚吟在起舞。

她只为一人而舞,那个人便是赫连辰萧。

慕容景岩此时也敏锐的感受到,江楚吟的舞跳着绝美,却始终没有看向他,他这个本应该独占她的男人。他才像是个外人,一个夹在江楚吟与赫连辰萧之前的外人。

一曲终,江楚吟忽然如断翅的蝴蝶倒在地面上,赫连辰萧猛地冲上前去,速度之快,连一直注视着江楚吟的慕容景岩都没来得及动作,快得连董书敖也没有及时阻止。

“辰萧,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人。”这便是江楚吟离开赫连辰萧时,在他耳边留下的话。

就在赫连辰萧刚刚扶起江楚吟的时候,慕容景岩便将江楚吟拉到他那一边。赫连辰萧却也不愿意放手。两人各站一边,都不肯松开手。

]看; 书网最新kanshu!赫连辰萧是绝然不会让那人活下去的。可现在,慕容景岩就在他的面前,就在众位大臣的眼前,对江楚吟作了揭开面纱这种暧昧的动作,自己却只能以一个皇兄的身份在一旁看着。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女人做了别人的妻子。自己却无能为力。

“皇兄快回去就坐吧,看您,您的这个样子,让父皇担心了。”江楚吟后退一步,避开慕容景岩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的挑逗,转而提醒赫连辰萧,是该回去了,不要还这样,让人担心。

赫连辰萧望望江楚吟,忍住心中的愤火,退回到座位上。董书敖向江楚吟投以感激的目光,他很感激江楚吟能够顾大局,将赫连辰萧的怒火按下。

江楚吟的脚很痛,刚刚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赫连辰萧的身上,以致于最后一个动作没有注意踩到了群摆,重重地摔到了地面上。而引发了两位王子争相上前,险些引放一场动荡。

此刻她只得强忍着脚上的伤痛,走回到赫连成的身边。赫连成也看出,赫连辰萧对江楚吟的感情并不一般,对于这个决定,他刚刚细细地回味了一番,突然惊觉,他中了赫连谨的计,此时的赫连谨也正看向高高在上赫连成。

原本合乐的宴会,被这两个王子对江楚吟的争夺搞得不欢而散。

就在大家正要悻悻地散去回府的时候,一个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从外面传来。

全部大臣都打起了精神,看着灰尘满衣的小战士,听他带来正在夏侯封地上作战的消息。

赫连成也向前倾着身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士卒:“快说,前线的情况怎么样。”

“起禀皇上,”士卒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件。高举过头,益全海马上送皇上身边快步走下去,接过士卒手中的信,递到皇上手中。“长腾将军已将夏侯封地的所有叛臣全部剿灭,请皇上和各位王子们放心,夏侯常口中的通敌已经找到,正是卑职递上之信,长腾将军由于要与军队将士共同撤离,还有些后续没有处理完,就要卑职先行以八百里加急,将这证据送进都城。”

赫连成接过益全海手中的信,上面的字迹他一眼便认出,是赫连辰萧的字体,便不动声色,再看看赫连辰萧,也是泰然处之的样子,想必一定是早就已经想好对策,便说:“你下去吧。”

送信的士卒谢了恩,便退了出去。

“众位大臣们,今天也已经很晚了,都请各自回府吧。”益全海看着赫连成将信拆开,看着里面的内容,脸色并不好看。而众大臣也都猜疑不断,便要各大臣回去。

“谢皇上。”董书敖见状,马上起身,谢过。其他大臣也都纷纷起身行礼离开了大殿。

“辰萧,谨,少卿,你们留一下。”赫连成叫住了他的几个儿子。“楚吟,你先退下,回宫里你的寝宫里休息去吧。”

江楚吟见状,知道赫连成要处理他的家务事,少不了有人会遭殃,便起身谢过,低着头离开了,其间再也没看过赫连辰萧一眼。

赫连谨看着赫连成手中的信,知道这便是夏侯常口中赫连辰萧通敌的罪证了,他的心里一阵狂喜,赫连辰萧你终于有这一天。但表面上却还装做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你们都看到我手中的信件了?”赫连成将手里的信,在众人的眼前晃了晃。接着递到益全海的手里:“这就是夏侯常口中的罪证,你念给他们听听。”

益全海接过信,说了声:“是,”便展开信纸,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夏侯兄,你好,近来身体可好,弟赫连辰萧在都城诚心邀请你能到都城里作客……”

赫连谨报着看好戏的心态,他要看到赫连辰萧如何向他们的父皇解释这封信里的内容。他收到可靠消息,夏侯常就是看了这封信后,才想念江楚吟的话,在赫连成派去巡查之前做好了准备,使得巡查无功而返。一会儿一定会有赫连辰萧的嘱咐之言。

可是赫连谨盼望出现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这封信件,从头到尾都只是聊了些注意身体,要多保重之类无关痛痒的话。便结事了。

“没了?”赫连谨在益全海念完重新折好信纸后,脱而出,问道。

“没了。”益全海肯定地说着。

“谨儿,你认为这信里还会有什么?”赫连成阴冷地看着一脸失望的赫连谨。“把夏侯常带进来。”

不多时,夏侯常被两个狱卒抬了上来。他依然是那般超然洒脱。见了赫连成也不再跪拜,他知道从他到了都城的那一天起,他便是一个死人了,他也并不希望赫连谨能救他出去,他只想在他死之前,将害他到如此地步的赫连辰萧一同拉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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