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管家听到这个名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江楚奕也退到堂中,朝他跪了下来。江楚吟愕然的看着大哥也跪了下来,紧接着左手被江楚奕一拉,也噗通跪倒在地。

“草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十七王爷大驾光临,多有得罪,请王爷治罪!”

江楚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竟然就是皇后为皇上生的老来子十七皇子,他的名声可不亚于夜鹰十三,他是皇上唯一嫡出的儿子,从小就被皇上带在身边和皇后亲自抚养,是少有的可以过上一家三口幸福生活的皇子,而且听说他聪明过人,虽然只有七岁,才智却已经与十几岁的少年无异,能吟诗作对,能骑马射箭,就是年纪还小而已。是整个皇室的掌上明珠,未来太子的绝对人选……

她怎么惹上了他?!他可像极了他那父皇,心狠手辣,又仗着万千宠爱飞扬跋扈,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不知被他杀了多少了!!

她刚刚不但把他绑回了家……还亲了他,还弹他的……

完了完了!江楚吟哭丧着脸,偷偷瞄向赫连辰萧。他的小脸上带着不符合年纪的讥诮笑容。

“呵,你江家眼中向来没有王法,我又哪敢治你江公子的罪?”

江楚吟一怔,江家眼中向来没有王法?这话又从何说起?

她不解的看向大哥,江楚奕眼中掠过一抹黯淡,却不再说话。

沉默片刻,江楚奕回头对张管家吩咐道:“立刻去备车送十七王爷回宫。”

“慢着。”赫连辰萧叫住了管家。

他看了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江楚吟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本王有几句话想对江公子说。”

江楚奕颔首,“你们都退下吧。”

张管家点头,随即拉着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犯了滔天大错的江楚吟退了出去。

房间里,赫连辰萧走到江楚奕的身边,低声道:“我父皇看重你江家,却不代表你江家可以随意的羞辱我赫连家的人,上一次我七哥的事情父皇不追究,但这一次的事情,我就不能保证了。”

小小的身子,却散发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房间里的空气渐渐凝结。

江楚奕颔首。“楚吟年纪尚小,是草民管教不严,责任在于草民……”

看江楚奕有些紧张,赫连辰萧哈哈一笑。“本王一句戏话,江公子何必当真。”

说着,他微微挑眉。“如若有人问起,江公子只要说是本王亲自登门拜访江公子就好。”

江楚奕点头。“多谢王爷恩典。”

赫连辰萧点点头,“备车吧。”

赫连辰萧走出了前堂,迈着优雅的步子,精致的面容加上天生的贵族之气让看到他的人纷纷退让。

江楚奕缓缓起身,清秀的面孔下,一双深邃的眼睛望着赫连辰萧的背影,脸色渐冷。

不追究?呵,赫连家的字典里,什么时候有了不追究这三个字?

张管家看了一眼已经离开的赫连辰萧,走了进来。江楚奕冷声道:“叫楚吟过来。”

玉竹被她从张管家手里抢了回来,刚回了院子,张管家就又跑了过来。

江楚吟把玉竹拉到自己身后,警惕道:“你想怎么样?!”

张管家低头。“小姐,公子让您过去一趟。”

江楚吟一颤,顿时心乱如麻,要知道她穿越到这里以来让她吃最多苦头的就是他。

每天嘴里都是什么三纲五常,尧舜禹汤的,她做什么他都看不顺眼,不是打掌心,就是打屁股,要么是关在小黑屋不给饭吃。

玉竹握住江楚吟的手,她的手一片冰冷。“小姐……”

江楚吟拍了拍她的手背。“没事的,最多饿个几天。”

言罢,她跟着张管家朝前院走去。

前院的大堂里,江楚奕正坐在堂上喝茶。

江楚吟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张管家退到了一边,她低声道:“大哥。”

江楚奕放下茶杯,起身朝她走了过来,江楚吟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要打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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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楚奕没有说话,越过她径直走了出去。

江楚吟张了张嘴,却又没有说什么,他是什么意思?给她家传玉佩,又要拿十两银子打发她?!

张管家知道,公子不多做解释的时候就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他叹了一口气,道:“小姐,走吧。”

她江楚吟虽然爱财如命贪生怕死生活不能自理,但是也不是死气白赖赶也赶不走的人,那点骨气她还是有的!她握住胸口的玉佩,随即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公子……您真的要赶小姐走?十七王爷不是说不追究了吗?”送走江楚吟,张管家回头。

江楚奕面无表情,眼底是难以掩饰的悲伤。“呵,上一次也说不追究,可下场是什么。”

张管家叹了一口气。江楚奕淡淡道:“把下人们都遣了吧,你也拿些银两回去。”

张管家一怔。“公子……”

他转身,没有再多说什么。

‘嘭’的一声,江府的大门重重关上。

两个娇小的女娃儿背着行囊,站在门外的石狮子旁迟迟没有离去。

“小姐……现在我们怎么办。”玉竹不停的掉着眼泪。

江楚吟叹了口气,随即握拳道:“没关系!不是还有十两银子吗,先找个客栈住下!”

“可是最便宜的客房也要二十两银子的押金。”

“……那就去大杂院租个房子!”

“可是最偏僻的大杂院房租也要年付,一年二十两银子。”

“……”

两人相视一眼,江楚吟呜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早知道就让你先走,我再走,这样就够20两了。”

“……”玉竹无奈的哭不出来了,难道这件事错不是错在不该拐那个什么十七王爷回家吗?

“算了,肚子好饿,先去吃点东西吧。”

三天后,破庙。

“小姐!”玉竹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跑了回来。

江楚吟跟死狗一样躺在灰尘满满的地面上,听到玉竹的声音一骨碌爬起来。

“糖葫芦?两串?!我不是给了你十钱银子吗!”江楚吟看着玉竹手里又小又糙的糖葫芦惊奇道。

“是呀,但是十钱就只能买这个了,馒头一个要十二钱。”

“……”

江楚吟早饿的头晕目眩,那天他们十两银子胡吃海塞了一通之后,到现在都滴水未进。

她接过糖葫芦,上面的山楂都是虫眼,脏兮兮的,一股悲凉之意油然而生。“玉竹啊,京城的物价一向都这么高的么?”

玉竹早饿了,也不管好吃不好吃,大口的嚼着。“嗯……以前不是,后来我们从杭州搬来没多久,就是了。”

江楚吟哭丧着脸。“哪个天煞的炒物价啊,虽是天子脚下,但也要给我们留条活路啊,不是我说,那些个恶意炒物价的就该拖出去斩了!”

玉竹拉了拉她的衣角,低声道:“小姐,我听张管家说,自从我们江家的米价面价涨了之后,卖馒头的才涨价的……”

“……”

二人对视几秒,江楚吟大手一挥。“吃吧吃吧,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言罢,她狠狠的朝糖葫芦一口咬了下去。

“咔!”

“啊——”江楚吟捂着嘴跳了起来,一颗牙随着她的叫声被吐了出来。

她瞪大眼睛,拿起手中的糖葫芦端详,方才被她咬过的那一颗山楂只留下小小的两个牙印。

“天要亡我啊,天要亡我!!”江楚吟一把将糖葫芦摔在地上,大哭起来。

“小姐……”玉竹捡起糖葫芦护在怀里。

看着玉竹连一串咬不动的糖葫芦都要护着的景象,江楚吟的悲凉之意更浓,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拍着大腿。“人家穿越都是来当皇后当王妃,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死了算了啊!!”

“小姐你不要死啊,你死了玉竹怎么办!!”玉竹看江楚吟哭的伤心,心里一酸也哭了起来。

死?死了怎么办?!

突然,江楚吟眼睛一亮,哭嚎了半天半滴眼泪都没有,她倏地起身,满眼放着精光。

玉竹听她哭声戛然而止,茫然的抬头朝她看去。

江楚吟缓缓蹲下身,扶住玉竹的肩膀,眼睛闪闪发光。“玉竹,为了我们的吃饭伟业,你就死一次吧!”

“小姐,这样真的行吗……”街道中央,一卷脏烂的席子里,正在演尸体的玉竹轻声问。

“没问题!看我的吧!”江楚吟写好最后一个字,把牌子挂到了胸前。偌大的牌子几乎要把她整个上身遮住,上面大大的写着四个字:卖身葬妹。

“哎呀我的妹妹啊!!你死的好惨啊!!!”江楚吟仰天长嚎。

“这个程度怎么样?”江楚吟试哭了一声,低声问道。

“吓死我了……”玉竹惊魂未定。

“那就它了。”江楚吟轻咳,又炸出一声。“哎呀我的妹妹啊~~~你怎么就死了呢!!丢下姐姐一个人让姐姐怎么活哎哟喂咿呀喂!”

街道中央,凄厉的哭声接连响起,来来往往的路人被中间横着的席子挡住,渐渐聚集。

“妹妹啊~~你不要死啊~~死了姐姐要怎么办吖~~~”她的哭喊声实在凄厉,听的周围围观的人们阵阵发寒。

江楚吟看效果不错,就擅自加了戏。“小女子今年十三岁,原本是江南米商之女,虽不似江家那般富可敌国,也算是个大户人家,不料家道中落,父亲自杀,母亲改嫁,留下姐妹二人孤苦无依,四处乞讨,不料途中妹妹染上重病,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没钱看病,只能眼看着妹妹病死在身边,小女子别无他求,只求各位打赏些银两,好将妹妹安葬……”

此话一落,围观的人群们都红了眼眶,纷纷开始给她丢银子。

“谢谢……谢谢各位,谢谢!”江楚吟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捡着像下冰雹一样朝自己洒下来的铜钱往怀里塞,席子下面,玉竹的手也忙的不亦乐乎。

就在这个时候,街口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十三爷要出城狩猎了!!”

“十三爷的人来了,快往边上走!!”

“十三爷来了,快躲开啊!!”

百姓们顿时一片杂乱,纷纷朝街道两旁散去,一时间街道里一片杂乱。

“天狼一千零一骑护十三爷出城!!”一声长令。

一千铁骑兵分两路,整齐的沿着街道两边驾马开出一条长道,长剑击打盾牌的声音仿若雷鸣,一千铁骑齐声高呼,仿若就要奔赴沙场厮杀一般,呼声震耳欲聋,声势浩大!

百姓们一片寂静,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他们朝街口张望着。

忽然,铁骑的呼声与击打声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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