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只要父皇母后高兴,”赫连少卿站起来,大大咧咧地就走到外面,站在韦后的旁边。

赫连谨抬起头看看赫连辰萧,他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态看着自己。便放下手的酒杯:“父皇母后既然有这样的雅兴,我们做儿臣的自然不会败了他们的兴致。”

“请吧。”赫连辰萧伸了伸手,想要赫连少卿走在前面。

不想赫连谨站起身来,还是手一揽,将赫连辰萧抱起,搂在怀中,大步走向宫外。

雪花稀稀落落,随风飘落,如同三月里空中飞舞的柳絮,韦后伸出手,接了一朵雪花在手,细细一看,是六瓣,马上融化成一小滴水。

大雪并没有掩盖住满天的星辰,繁星闪烁雪花旋转,宫里的人都沉醉在这初冬的雪景之中。

萧王府内,家眷们也都出来观景,门外挂着庆萧王凯旋的大红灯笼,照亮了整个庭院。

“小姐,外面下雪了。”玉竹看着窗外飘落的白色飞絮,转身和斜靠在床头的江楚吟说着。

“哦?”江楚吟看了看窗外,果然是白茫茫亮晶晶。“萧王还没有回来吗?”

“还没有。”玉竹呆望着外面。心里也在挂念着,正守在城外大营里的霍起夫。不知道他此时,是不是也在欣赏着美丽的雪景。

而城外的霍起夫,向着赫连辰萧王府的方向伫立在雪里,久久地凝望着,身上早已经覆盖上一层雪花。

不平静的一夜,就在这初冬的第一声雪中,静悄悄地度过了。

窗外的雪花不停地从空中坠落,落在庭院的台阶上,发出淅淅索索的微小声音。江楚吟夜里没有睡熟,她听着窗外雪花降临人间的声音,静静地躺着。

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和安详。夜静静地,雪也是悄悄的。

江楚吟不久便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她看到了匈奴大营里血红色的月亮,又好像回到了她杀死匈奴军官的那一夜,血淋淋的内脏,还有生命将要熄灭前的挣扎。

好像有无数的冤魂正在从地上升起,发出凄厉尖锐的呼啸声,在江楚吟的耳边不断的盘旋,好像是要将她带到地狱,与那两个枉死的匈奴兵一起陪藏。

“你害死我们,你,要同我们一起下地狱。”突然,血色的月亮下冒出一个满脸鲜血的匈奴人,做势要抓江楚吟,要拉着她往地下沉。

“啊…………”江楚吟大叫,一身冷汗地坐起身来。

“小姐,你怎么了?”玉竹点着灯,从外面的隔间走了进来,“又做噩梦了?”

“玉竹,你陪我在这里坐会儿。”江楚吟看到玉竹就好像到一根浮木一般,叫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小姐,别凉着。”玉竹拿来一件毛皮披肩,给江楚吟披上。然后坐在她的身边,将灯放在一旁,陪着江楚吟坐在床边。

夜,静悄悄。

太阳的光线照射到玉竹的脸上时,已经天亮了,她揉揉眼睛,发现自己在小姐的**睡着了,再仔细一看,竟然发现,小姐不见了。

玉竹急忙整理衣衫,慌忙四处寻找着江楚吟。

就在玉竹着急时,她听到庭院里,传来阵阵琴弦奏乐的声音。她推开房门,看到赫连辰萧正坐在皑皑白雪之中,身前放着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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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萧王。”格褚无奈,他是萧王的手下应该听从指挥。可这下手怎么把握轻重啊,格褚手里拿着一块雪球,正思量着要不要用全力打过去的时候,一个雪球,“啪。”的一声,打到了格褚脸的正中央。

“哈哈哈……”玉竹开心的笑了起来。“哪里有站在那里等着叫人打的啊。”

格褚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玉竹,也被激起了一阵玩闹的心。他马上报以厉害。将雪球打到了正在嘲笑自己,无心顾敌的玉竹。

“啊,你偷袭。”玉竹指控格褚的这一举动。没想到一向古板的格褚竟然回了玉竹一句:“有来无往非礼也。”便又扔了一块雪过去。

这下可热闹起来,萧王府的大院子里面,主仆几人打闹成一团。赫连辰萧还是觉得,这样玩得不够过瘾。他大声唤出家中的大小仆人,把他们分做两队,互相打起雪仗来。

江楚吟嬉闹一阵,玩得开心,可是背上的伤痛又因为剧烈的运动,开始变得疼痛起来。不知是累得,还是因为痛得,她的身上出了些汗。

有些玩不动了,江楚吟撑着腰,气喘吁吁。香汗淋漓。

赫连辰萧看到江楚吟伤情发作,便也停下来,走过去扶着她。“楚吟,你还好吧。”

“我还好。”江楚吟看着打成一团的家仆们,烦心的事一扫而空。如果不是肩上的伤,她一定还会好好的疯上一阵。只是……

“听家奴说,你昨夜做噩梦了?”赫连辰萧时刻都在关心着江楚吟的一切。

“嗯?你的消息还真灵。”江楚吟没想到,原来赫连辰萧一大早来自己的房间,原来不是为了让她欣赏他的琴技,还有看她再为他舞上一曲。而是为了昨天夜里自己惊叫而起的事。

“为什么?可以告诉本王吗?”赫连辰萧扶着江楚吟坐在庭院的台阶上,看着家仆们欢笑着打着雪仗,一边轻声地问着江楚吟的心事。

“是不是在匈奴营里发生了什么事?”赫连辰萧早已经听说,江楚吟在匈奴营里杀死了两名匈奴军官。原本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弱女子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来,但从这几天他的观察来看,的确是这样了。

江楚吟没有作声,事情已经过去了,匈奴营中的事,说与不说都没有什么意义,难道现在说出来还是为了要博取赫连辰萧的疼惜吗?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前年的狩猎场上。”赫连辰萧看看江楚吟一直沉默的样子,也没有等她继续说下去,便自顾自地自己说了下去。

“我与父皇一同去林场狩猎。本来是有格褚等人的守护,谁知在追赶一只成年的公鹿的时候,我的马跑得太快,与后面的随从分散开来。”赫连辰萧看着雪中嬉戏的人们,和江楚吟讲着自己的故事,自己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事。就连自己的母后,为了不让她担心,也没有和她说起这件事。

“没想到,当我射杀了那头公鹿之后。”赫连辰萧停顿一下,“高兴不已之时,四周的树林中,突然跳出许多蒙面的黑衣人。他们手持利器,认清我就是他们目标之后,便群起而上。”

“我的座骑飞快地向回奔跑,却没有逃过杀手射来的利箭。马中箭死了。我也只得从马背下挣脱,向回跑。喊着格褚,却没有任何人回应。”赫连辰萧又停了下来。

江楚吟算算,前年,赫连辰萧才六岁,六岁的孩童,遭遇到这种事情通常都会选择逃跑,或者被惊吓得不知道如何应对才是。

“后来呢?”江楚吟问他。

“既然叫不来人,我也就只好面对那群杀手,我不能等死。”就像江楚吟在匈奴营中一样,她也不能等死。赫连辰萧眼里再露凶光。

“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原来,杀手的血也是鲜红的。”赫连辰萧好像再次回到那个杀人的时刻。“他们的血也是有温度的。”

“我还记得,那个临死前发出的声音。”赫连辰萧淡淡地说着。“就像是喘不上气来,难过的声音时常还出现我的梦里。”

“你不害怕吗?”江楚吟问着。小小年纪,竟然经历这样的事情。真是难以想像,帝王家的孩子,谁说一定就是幸福的?

“我也是这么问我的父皇。”赫连辰萧如实说着。“他告诉,其实很简单,习惯就好了。就可平时杀死一只鹿一般的容易,很平常。”

赫连辰萧说着,捧起地上一捧雪,扔着前方。

“所以,我就慢慢的习惯了一年的时候,再次杀人,也是刺客出现的时候,不过再面对一个生命在我命前消逝,已经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赫连辰萧似乎已经麻木。但心底还是隐藏着一些恐惧,一孩童本应存在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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