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已经洗了,难道还要肮脏上两天吗?你只要付我洗澡的钱就行。”我咽了咽口水,勉强反抗。

“照你的理论,你清洗身上的泥污前,不是应该经过我这个肇事者的同意吗?不然出了我的视线范围,我可以不付钱。衣服尚且有洗衣单来证明,泽秀也是证人,但有谁知道你身上的泥是从哪里沾上的?又有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家洗的?”他以我那天弄脏他衣服后,非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脱掉的理论来反攻我。

“那你有证据证明我身上的泥污不是你溅上的吗?”我说得像个绕口令似的,虽然强词夺理,却也不是胡搅蛮缠,“就算在家洗,不用水和电吗?”

他扬起下巴想了想,并没有我想像中的怒气,而是看来很有点神清气爽的样子,“好吧,做为男人和上司,我再退一步。我不会付你洗澡的钱,但你可以到我家免费洗浴,我想,这够公平了。”

他以为我不会答应,毕竟到一个陌生男人家洗澡是一件送羊入虎口的事。可是我于湖新宁让人打死,也绝不让人吓死,输钱输命不能输人,不蒸馒头争口气,于是我伸出手,“林副总,麻烦把您家的地址给我,我不会浪费您的好意的。”

他对我那不屑一顾的笑容僵住了,随即眼神变得很冰冷,好像我是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人种。

我们对峙了足有一分钟,夏日里灿烂的阳光因为他的存在而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热烈和活泼,当我鼓励自己绝不退缩,誓要用眼神杀死对方之时,他突然走到桌边去,在我的处方笺上龙飞凤舞的写上一行字,“三天时间提取权利,否则作废。”他丢下几个字,走了。

“小新,保重。”林泽秀跳下检查床,也忽匆匆的离开,临走时只给我扔下这么四个字,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追在他后面喊,“记得让大林副总去看医生,疼痛缓解并不是病灶消失。”

他一边应着一边快步走,引来无数目光好奇的打量我们三个人。我本以为别人会以赞扬的目光肯定我医术,所以才这样大声炫耀,没想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的腰身上瞄来瞄去,让我突然意识到前天我对着老白做干呕状的后遗症出现了。

看来,这几天我要穿紧身上装和超短窄裙上班才能证明我的清白。但是――他们不会说我堕了胎吧?简直人言可畏,我算理解当初阮玲玉为什么要自杀了。连我这样的小强都觉得这日子没法儿过了,何况娇滴滴的美人,而且她受的迫害和误解更大。

回到桌边看着林泽丰留下的纸条,发现他写的字大而张狂,力透纸背,龙飞凤舞,我虽不懂书法,也感觉那字体的气势扑面而来。

切,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我老爸也这么有钱,给我搭好了梯子让我爬,我做的可能比他更好,杀气也能比他更凌厉。可人不能和命争,有的人生来就坐在苹果堆里,可有的人只能自己种一棵苹果树,日夜辛苦的浇水施肥,还不知道能否收获。

所以我哪点比他差,根本不用计较,也不用不快乐,各有因缘莫羡人嘛!

既然想通了,我又乐观起来,把那张洗衣的账单放在一个信封中,打算一会儿给林泽秀送过去,然后又拿起林泽丰留下的地址看,辨认了半天,之后很沮丧的发现直接掉在苹果篮里果然比较有优势。

他住的地区是顶极的别墅区,名为东湖碧景,我的房子因为地段好,价钱已经很高的了,而他住的地方每平米的价格比我高十几倍不止,而且肯定大出也十几倍不止,更肯定的是他不会每月还银行的按揭钱。

这就是差距,很实际的东西,尽管我觉得贫穷也很快乐,可事实却也显而易见。

只是我去不去他家洗澡呢?真为难!

去吧?还真有点危险,万一他提前装个摄像头什么的,我不是免费给他表演美女出浴吗?话说我经过长年武术锻炼,身材还是很不错的,凹凸有致,肌肉坚实却不粗壮,还没给任何一个男人看过,哪能便宜他!

而且他那个人外表虽然暴躁,但也有点深藏不露的感觉,万一是个变态,我麻烦大了。一个女人上男人家去洗澡,说出来也不好听是吧?

不去吧?刚才表现得那么强势,哪能关键时刻退缩,那样我以后再跟他对上,气势上就先弱了一分。其实我和他也没什么可交集的地方,但如果他和我的秀秀争位,我帮谁那是不用说的。而且因为他对我那么明显的鄙视态度,还摆出算定我不敢去的模样,让我起了和他斗到底的决心。

话说我一个小小职员敢和副总斗也算是一个奇迹了,也怪不得我最近一直成为八卦新闻的焦点人物。那是因为我不怕他炒我,我对他无所求,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且林泽秀似乎处处帮我,才让我平安无事。

他们兄弟间的情况有点奇怪,看起来感情似乎不错,可是又偏偏爱对着干,于公于私都是如此。那他们不会是那种损友型兄弟吧?如果这是真的,二子夺嫡之事就是谣传了,那么我要泡到林泽秀,是不是也应该不要和林泽丰的关系搞得太僵?

我胡思乱想了一下午,然后又搭上两天,这些问题还没有答案。而在这两天时间里,林泽秀帮我拿回了两千块洗衣费,我也成功的约了他有时间一起去吃大排挡、逛夜市、外加看电影,就拿这失而复得的两千块来花差花差。

然后,他嘱咐我周六下午要早点到,临了又加了一句,“你可以到我哥那儿洗澡换衣,反正我们住得不远,中间就隔了一个天然湖,你搭他的车还可以省下一笔车钱,何乐而不为?”他说话的时候含着笑,额头上的一缕发顽皮的垂了下来,随着他的动作飘呀飘的,害得我心痒痒。

“你陷害我!明明是想看好戏。”不知不觉中,我和他的关系似乎彼此熟悉了似的,所以我和他说话随便起来,但毕竟我对他是有目的的,所以时常也要假装一下成熟稳重的淑女。

他笑着,让我觉得暖暖的阳光扑面而来,“我哥不会袭击你,也不会偷拍你的,这个我敢保证,因为他会嫌麻烦,而且你也不是他喜欢的这一型。”

他语调轻快的说,但就是让我感觉他看准我不敢去,于是我一冲动就夸下了海口。

后果是――在周六下午两点的时候,我提着去公共澡堂时用的一个小塑料篮子,里面放着洗浴用品和拖鞋,另拿了一袋衣服,硬着头皮叫了一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