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貌似夫妻、面目可爱的青年男女抱着一只粟色小狗闯了进来,进门就喊,“大夫,快给我们家肉包看看,它情况不对呀。”

“到里间诊室去!”我吩咐。

作为一名医生,遇到有患者出现病痛的时候,一切都应当以患者为先,所以我灵巧的一转轮椅,比纵横四海中的周润发还帅。但我没注意到我的轮椅撞到了林泽丰的拐仗,他有一条腿是不能挨地的,所以被我撞得一趔趄,整个人趴到玻璃门上,万幸他体力不错,仅凭另一只拐杖和手臂硬撑着没倒。

而我顾不得他有多生气,直接冲进诊室,因为我看出那小狗情况紧急,四只小爪子都张开了,平时那可是团在一起的,而且它不断的哆嗦、呻吟,谁碰它,它就咬谁,就连主人的手,它也用牙轻轻磕着,那是难受到极点的表现。

小珊眼神一向伶俐,在我忙着安慰狗主和小狗时,注意到另一个可怜的“残疾人”正奋力想站稳。她一下冲了过去,把林泽丰驾在自己的肩上,“先生,您腿不方便,最好到这边先坐坐。我们于医生看诊很快,马上就能和您继续交谈。来来,您跟我走,不要客气,来嘛,就坐这边!”

林泽丰肯定是想离开的,他特别讨厌动物以及和动物有关的一切,刚才就算来找我,也只是躲在进门处。不敢进来。但小珊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他拖到候诊处,塞到椅子上,这么苗条的姑娘却有那么大的力气,仗着林泽丰现在四肢不全,硬让他的反抗全部无效。

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们那边的情况,不过却没时间管,正忙着把小狗放在动物病**。那病床已经调矮到适合我坐轮椅工作的高度。同时我还凭借异能努力和小狗交流。安抚它不要吵闹挣扎,发誓马上就能让它舒服起来。

我先是摸了摸它地鼻子,然后双手抚过它两肋地毛,再搭前爪子、摸肉垫,最后掀起尾巴看肛门腺,和那天检查林泽丰的程序是一样的。没提防让他全看在了眼里。当然,那天我没做最后一项。

“我疼,疼,肚子疼,搅在一起疼。”它呜呜着向我哭诉,随着我的手对它的抚摸,不断的引导我,让我知道它疼痛地具体位置。

“怎么样啊,医生。”可爱的男狗主焦急道,“本来好好的。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我带它到附近一家网上风评很高的明星诊所去看,可那医生说我家肉包是心脏有问题,要做手术。但它一直挺好的啊。跳的比谁都高,跑得比谁都欢,比任何一只狗都调皮,从来没出现过心脏病症状啊。”

这什么烂医生啊!居然还风评很高,庸医杀人。看来兽医也是一样。或者他就是没有职业道德。看这对小夫妻面和心善的,想借机大敲一笔。

“没事。它是吃东西消化不好,还受了凉,引起了胃**。”我一边说一边给小狗按摩腹部,“它很健康,没大毛病,以后喂食时注意点就行了。小珊,给这位先生开一点消化葯。”

“可是它刚才真的很吓人啊。”漂亮的女狗主说,眼泪汪汪的。

“胃**是很疼地,但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信你问问外面那位先生,他得过这病。”这时候我才有时间再瞄一眼林泽丰,发现他脸色极为不好的坐在那儿,也不知道是因为厌恶这里的气息,还是怪我拿他和狗相提并论。

可他确实是得过同样地病症不是吗?我又没有撒谎。当时他可幸运多了,我还帮他针灸,这个叫肉包的小狗可没这待遇,只有按摩和安抚,现在它已经迅速恢复平静。

“跟我来。”林泽丰吐出三个字。

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用这样轻的语气,说那么恶狠狠的话。他用单只拐杖站起身,走到门边后倚在墙上,倔强的自己去捡那只被我碰倒地另一只拐杖,但一直没能做到。

我慈悲,所以滑过去,俯身捡起,递到他手中。

他拿过来,面无表情,但眼神中怒火中烧,又命令我跟他走,然后自己推门出去了。

我看着他地背影,发现他对拐杖很厌恶,或者说对自己的无力很厌恶,走路时姿势僵硬,似乎恨不得扔掉拐杖似地。

看来态度强硬、对自己高要求的人真没好日子过啊,生病时也别别扭扭,恨不得能驾驭一切。可人不是上帝,终究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我感叹着,转动轮椅向后走。林泽丰发现了我的方向性错误,又追了过来,但他一肉两木三条腿哪有我座下两个轮子速度快。不过我也不很快甩开他,故意在他前面一点点气他,让他总有追上的希望,却又永远追不到,直到从后门上了街。

“看到了吧,这边是斜坡,这样我才能跟您到处走啊,前门是台阶,您要我怎么下去?”我好整以暇的说。

他气得苍白的脸上有点微红,是刚才拼命追我时累的。哈哈,他又输给我了。不过这是因为他的傲慢,他找到我,想赔偿我,不过是少欠别人的。但他态度恶劣,不喜欢我这间小诊所,所以总有些厌恶的情绪掺杂在其中,我要不给他点苦头吃,怎么对得起自己。

谁被别人厌恶,总是会生点气的,我当然也一样。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我问,心里开始飞快的编瞎话。

“你在公司的个人资料中有家庭住址一栏,我来给你送鞋,不,是送东西,就查了一下。没想到你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居然不在,问了下邻居,才知道你在这边开了一家动物诊所。”他很平静的说,语气中不泄露一点情绪的,就连“重伤未愈”四个字也没加重一点点声音,但我知道他强烈的怀疑了我。

毕竟,一个医学院毕业的好医生不可能开一家兽医诊所,而且刚才给小狗诊断的手法,太像那天帮他看病时的样子了。

“帮助动物,人人有责,这是人类的文明标志。我只是尽力,其实更想开个流浪动物收容站呢。”我表面平静,心里翻腾,顾左右而言他。

“那你到底是学的医人,还是医动物?”他直接问到最关键的问题。

感谢老天,我一秒钟前及时想到了一个好解释,现在先打发掉他,然后再想其他办法。我假冒人医这件事如果真给他拆穿,UU和月月就被我害死了。

“我以前学的是医人,但后来发现动物更弱势一点,所以又学了兽医。”我一本正经的说,努力说服自己先相信,“所以说,我基本上属于人兽两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