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你来了。

嗯。

快坐,母亲忙拉椅子给韩晨让座,。

韩晨牵住母亲粗糙的手,用自己的手轻轻的抚摸着,那种刺痛的感觉,也一下下的刺着他的心。把母亲拥在怀里,母亲也轻轻的抱住韩晨,两个人感觉到彼此泪水灼伤皮肤的感觉,泪水是滚烫的。

妈妈,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乖,晨晨,妈妈也很想你。好孩子,不哭了,这些年你受苦了。母亲用手为韩晨擦拭着泪水。

妈妈。我好心疼,昨天看见那样的你,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你。看见你这样。

傻孩子,妈妈很好,看见你我真是太高兴了。我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你。

这么多年了,你有想过看看我么,我还是你的孩子么?

晨晨,妈妈这些年一直在谴责自己,每一天每一天的想着你,你是我的孩子,妈妈怎么会忘记你。当年我狠心,你知道我每天都在受着良心的谴责,每天都在想你过的好不好,长大了么,长成什么样了,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天凉了又没有加衣服,学习成绩怎么样。所有母亲想得我也无时无刻的不再想,只是我不能回到你身边,不能实现。

母子俩相拥了很久,母亲亲吻了韩晨的额头,然后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

晨晨,你知道么,妈妈离开你爸爸一点都不会后悔,只是苦了你。

妈妈还好了。

昨天的那个孩子,是我和萧远君的孩子,今年四岁了,叫萧铭轩。

他很可爱呢,到时候会和我一样帅。

对,你们都是妈妈的孩子,他是你的弟弟。晨,跟回家吧。

不用了妈妈,我打算和长歧继续旅行。

不能多呆两天么?

以后会有机会的。

你等一下。母亲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这里是两千,你拿着买点东西吃,妈妈这里还好只是不能像你爸爸那样一次给你那么多。你别嫌少。

妈,钱我有,这个我不能收。

晨晨……母亲用渴求的目光看着韩晨。

好,我收下了。

在乌鲁木齐又呆了一天。然后和旅行团一路向东旅行,到喀纳斯湖,禾木乡,然后是伊犁,库尔勒,阿克苏,喀什,吐鲁番,半个月后返回乌鲁木齐,与母亲告别后踏上了北归的行程。

到家已经是八月初,一路同行的是几个与他们一样刚上大学的学生,两个去北京,一个中途下车转车南下,还有一个同长歧他们同行,去了同一个城市。

长歧,准备到哪去上学?

北京吧。

你呢?

我只报了新疆。

是因为你妈妈吗?

嗯,但我又很矛盾,我去那里会破坏那个家庭吗?

不知道,你不后悔吗?你的分数可以考全国最好的学校。

考了又能怎么样?不喜欢那个城市,结果还是一样的。

韩晨,我相信你。

谢谢你长歧。那阮页呢?

还不知道。

时间回到六个月前,春节期间,高三的学生只放三天假,在亲戚朋友还处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高三的孩子有背起了沉重的包袱开始了最后一个阶段的挣扎。

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长歧。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一只手拍了自己的右肩。另一只手抱着一只黑色的小猫。阳光下,女孩的笑容将整个世界的寒冷都融化掉。

很巧,又遇见你了。

是啊。我也觉得好巧。心跳得好快,从未有过的感觉,在之前的日子里无时无刻不盼着与她再次相见,想象着再次见面的场景。

你现在去哪里。

本来打算去学校,这不公主又跑出来了。我把它送回家。真是不听话的小猫啊。

不会啊,她很可爱啊。长歧用长长的手指抚摸着小猫,原来你叫公主啊。

嗯,阮页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要一起走么?我等你。

好啊,不过我还要送她回去。

两个人并肩走在街上在一起的时间很短,长歧想如果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自己是不是会和阮页一直这么走下去。这个女孩褐色的长发,有点毛,在阳光下总是很耀眼。明亮的眸子,雪白的肌肤,话不算多,待人又很亲切。

十几分钟后,两个人道别长歧仍旧站在原地,看着阮页渐渐远去的背影。走进校园,阮页回过头,看见长歧还站在那里向长歧挥了挥手。长歧也向阮页挥了挥手,然后离去。

韩晨,周末回家么?

嗯,回去拿点东西。

你呢?

我也是。

她回来了。

啊?

我是说李柔。她回来了。

你一定很高兴吧。

嗯,很久没有见面了。

拿东西,是拿回李柔吧。说着长歧露出一个坏坏的笑。

……韩晨一个很灿烂的笑,笑的温暖所有的不快都这样被化解了。

长歧,你也不小了,该谈恋爱了。

和你吗,我才不要呢。

找回一段曾今熟悉的记忆,像童年时代那些熟悉的歌谣,曾经生活过得那栋老房子,曾经养过的那只小狗,和小朋友在泥巴里摸爬滚打开心的玩过后回家受到母亲严厉的责罚。现在看见某个场景或者听见某一首歌,不是因为歌曲或者这个环境熟悉而是因为这首歌把我们带回了过去的记忆。哪些属于过去的记忆。

在多少年前的某个寒冷飘雪的冬天,你送我的那间红色的棉衣,残留在上面你的体温,是否还会在一次温暖我。

这个冬天,我得一个人走回家。

时间已近三月,天气依然冷的可怕,偶尔飘些雪花,大家都在抱怨这个冬天过得很长。零下一二十度的气温,还没有人有勇气脱掉厚厚的外套。

阮页。女孩转过头,看见与自己相隔一米的距离一张漂亮的面孔正对着自己微笑。长歧总是这样,对着阮页,总是忍不住的微笑,即使遇到什么不快,一想起阮页就什么都烟消云散了。这样的感觉,是喜欢吗?

长歧。

回家?

嗯。你呢?

我也是。

天很冷啊,真叫人受不了啊。女孩说着又用手搓了搓自己冻得发红的脸。

你穿这么少,不怕冷吗?女孩接着问。

我是男生么,内火旺盛。呵呵。

哈哈。两个人一起笑了,长歧发现自己很少在别人面前放得开,阮页算是一个吧。

走吧,我请你喝奶茶。

长歧看见旁边一家买奶茶的小店,店面很小,但是外面却排着长长的队。

人很多呢,要不下次吧。

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十分钟后长歧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手里捧了两杯奶茶,走到阮页面前。

让你久等了。

没有关系的。

忘记问你要什么味道的,就自作主张要了巧克力味道的。长歧将吸管插入杯子。然后递给阮页。

是巧克力味的,我最喜欢了。

原来你也喜欢啊。

嗯。

等下。

啊。女孩有些惊讶的叫了一声。

别动。长歧伸出手将女孩脸上沾的围巾上的毛毛用手轻轻拿掉。然后在女孩的面前晃了晃。

这个。

女孩笑了笑,然后低下头使劲的吸了两口杯中的奶茶。

小心烫。

话还没有说完,阮页就将嘴里的奶茶都吐了出来,然后伸出舌头,用手不停的煽动着降温。然后发现对面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长歧也笑着,又不是小孩子了,看看烫着了吧。

长歧用手拉了拉快要从肩上滑落的书包。

走吧,我送你回家。

长歧,我到了。再见了。

再见。

站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动。长歧笑了,怎么不进去,外面很冷的。

我想你走了再进去。

好了,知道了。

两个人呢再次道别后长歧离开,阮页看着这个高大的有点瘦弱的背影甜甜的笑着。转身进了楼。

或许感觉不够分量,不够成熟,不够浓烈,才会渐渐的在无形中灼伤彼此的心灵。

曾经最期盼见面的那个人,到后来却成了自己最害怕见到的人。带着越多的期许,往往会让自己伤的越深。

韩晨走近一家叫BLUE的酒吧,看见了那个叫他朝思暮想的人,他曾无数次的想像着与李柔再次见面的情景。两个人会抱头恸哭,又或是彼此的微微一笑。他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见面方式。

就在走过酒吧的时候,看见了李柔,她醉了,正被一个老男人扶着踉跄的走了出来。

李柔。

女孩应声看去,男孩英俊且高大,脸上的表情复杂。

你在做什么?

韩晨啊,好久不见了,你一点也没有变啊。说着女孩用手拨了拨北风吹乱得头发。

回答我。你这是做什么。块,我送你回家。韩晨上前拉着女孩的胳膊,可是李柔却甩开了韩晨的手。

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

我……

自己确实什么人都不是,比朋友亲密,比恋人又差一点,有点像姐弟,但又不是,到底是什么呢,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们走。李柔对着身边的老男人说。男人会意的笑了笑。那笑却是让人觉得恶心。然后老男人把李柔塞进了旁边的那辆黑色的别克里。然后扬长而去。

这就是他等来的结果么?

几年前的那个大雪天,女孩给自己的那件红色的棉衣,到后来为自己打抱不平,到一次次的鼓励自己走出阴影,虽然拒绝了自己的表白,但还是保留着那一份姐弟关系。但是那一句“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把两个人的关系拉的十万八千里。好像之前的一切都不存在。

小柔,你不该这样。

陈叔,刚才谢谢你了。

那个小子,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的。

李柔没有说话,把头转向车窗的一边。

晨,对不起。

天下起了小雨,打在玻璃窗上,弄花了眼前的世界。

有人沐浴着喜悦,有人沐浴着悲哀。

长歧用手拭去玻璃窗上的水雾,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