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在厨房里,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紧咬红唇,手上端着的水杯有着无力放在琉璃台上,微微扬唇,心中苦笑一声。舒榒駑襻

老爷子肯定是将刚才的话听在耳中,所以现在对她不满意了。

之前翌寒带着她回北京的时候,本来是想要去拜见外公的,但谁知道外公竟然一个跑了出去,为此她还在心中暗暗纳闷,但现在却明白了,这是老爷子对她的不满意呢!

也许是在爷爷奶奶那通过的很顺利,所以现在面对外公这么显而易见的排斥,宁夏显得很软弱,真的是被叶翌寒宠的太好了,难得面对困难,她竟然无力可失。

外面陆陆续续还有声音响起,可她却没有心情去听了……

……

殷老将军手中握着古朴拐杖,身上穿着中山装,看上去倒是精神抖擞,一副好相处的模样,谁知道这脾气能这么古怪,这话还没说上两句,他就在那一个劲的怒气冲天。

见老爷子握着拐杖想要起来,站在沙发后的李承志连忙上前扶着,在一旁温声劝解:“您年纪大了,大夫早就说了不能动怒,翌寒是什么眼光,您还不知道?他相中的姑娘,自然是有过人之处!”

叶翌寒听言,冷峻薄霜的面容缓了缓,感激的目光看向李承志。

承志叔年轻的时候是老爷子的警卫员,现在则照顾老爷子的日常起居,跟着老爷子戎马奔腾了一辈子,在殷家就和老爷子的儿子一样受老爷子欢喜,他的话,老爷子多少要给几分面子。

但今个殷老将军却在气头上,一旦触及到他宝贝外孙子的事上,他就固执的可怕,连带着对李承志也没什么好脸色:“哼,哼,你们真当我老的老眼昏花了,连个女人都看不清?承志,你刚才又不是没瞧见,这才刚一进家门,她怎么迷惑我们家翌寒的?”

李承志如今也不过才五十多,有妻有女,可瞧着之前在玄关处发生的荒唐事,他还是忍不住满脸通红,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叶翌寒就不愿意了,他同样没好气瞪着老爷子:“外公,这话您还好意思说?您这过来一声不吭的,就进了我和宁夏家。您也不开个灯,我们哪里知道您在客厅里?”

老爷子真是年纪越大,这脑袋越发糊涂,现在竟然连他和宁夏之间的夫妻生活都管上了。

他还没来得及怪他,没事跑这来打扰他的好事。

听听这话,整个就像是他的错一般,殷老将军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晕了过去,狠狠将扶着他的李承志推开,他握着拐杖站起身来,拐杖在地板上打出闷闷声:“你就是这么和你外公说话的?”

越说,殷老将军越发气怒,可瞧着同样脸色阴沉的叶翌寒,他只觉得心底充斥着满满委屈情绪,枯老的嗓音更是带着前所未有的野蛮:“不是说给我倒水喝去了嘛?怎么都倒了这么半天也没送来?这一个个的,都这么不待见我,好啊,我下次再也不来了!”

被推开的李承志心中苦笑一声,老爷子心里不痛快,大家都跟着没好日子过。

他打从老爷子退休之后就一直照顾着他,自然了解他的一举一动,这个时候,只要哄上两句就好了,可谁让这翌寒又是个硬骨头,摆明了是维护他媳妇的。

听见客厅中老爷子刁蛮不爽的声音响起来,宁夏连忙收拾起脸上哀愁,理了理发丝,这才端着两杯水,急冲冲走了出去。

将水杯小心翼翼放在老爷子面前的茶几上,她一向清冽的声线中带着明显讨好:“第一次见外公,也不知道外公喜欢喝什么茶,我就擅自主张倒了白开水,还希望外公能讲究下,明天我就去市场上买您喜欢喝的茶叶回来!”

对于泡茶什么的,他是一点也不了解,打小在家里就被莫父宠坏了,何时这么卑躬屈膝在别人面前献殷情了?

可没办法,谁让这是她丈夫的外公,她要是真的不讨外公喜欢,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在宁夏端着水杯从厨房中出现的一瞬间,叶翌寒目光就紧紧盯着她,见她眼眶红红,他心里更是不舒服,憋屈的厉害,这都他妈算什么事?

他老早就知道老爷子性子古怪,看谁都不顺眼,上次回北京领证之后带着小媳妇去拜望他,那是必须的礼仪,所以他就算心里迟疑,可还是去了。

但后来却因为老爷子自己不痛快跑出去了,这能怪他?

现在倒好,老爷子来了,二话不说的先指责他媳妇各种不好,要不是这是嫡亲外公,他叶翌寒还真不给这个脸了。

普通玻璃杯盛着白开水,老爷子冷睥了一眼,就从雾气腾腾的水杯上抬起头来,细细打量起了宁夏。

见她穿着典雅,模样也还不错,他心里倒是稍稍舒服了不少,但察觉到她那唯唯诺诺的气质,他就不高兴的皱起眉梢嚷嚷:“进去这么久就给我这个老头子端出来两杯白开水,我还以为你进来是准备什么满汉全席呢!翌寒,不是外公说你,你是娶媳妇的,不是找个小姑娘回来养着,这什么都做不好,以后还怎么伺候你?”

老爷子骨子里大男子主义惯了,以前老伴还在世的时候,他虽不至于这般毒舌,但那也是对他百依百顺,和叶家那老头认识一辈子,他最瞧不起的就是他对让媳妇那股子宠爱劲。

这媳妇自然是要宠的,但却不能宠的没有男人面子,瞧瞧翌寒现在这模样,摆明了就是掉进坑里,爬不上来了。

面对老爷子故意为难,宁夏快速垂下清眸,掩下眸底黯然,白净面容上血色渐渐消逝。

这样的宁夏看在老爷子眼中更是不舒服,掌心中握着的拐杖在地板上砸出刺耳声响:“哎呦,这又是怎么了?老头子我可没怎么着你,不过就是抱怨了两句,你就开始要哭了,难道我还不能说两声不好了?”

宁夏瞧着老爷子不停拿着拐杖打在地板上,她眼角抽了抽,心中暗想,明个她去上班的时候,楼下的邻居肯定要有意见了,这都快十二点了,哪里没睡觉?外公这样的举动,肯定要让楼下的邻居有怨言了!

“不敢,不敢,您是外公,是我和翌寒的长辈,我们哪里敢对您不尊重?”委屈吸了吸鼻子,在野蛮的殷老将军面前,宁夏真像是个小媳妇,她咬了咬红唇,最终还是轻声提醒:“外公,您能不能声音小点?楼下还住着人!”

顺着她窘迫的目光,叶翌寒一眼就看见老爷子手上拐杖发出的咚咚声,他同样皱起剑眉,满脸不赞同:“外公,您精力冲肺,不代表人家也和你一样,您还这手上的动作还是消停会吧,不然我怕等下楼下的邻居要上来投诉了!”

此话一出,李承志差点没笑喷了,他朝着叶翌寒盎然笑了笑,眼中尽是促狭光芒。

在傲娇的老爷子面前,也就这小子总是不怕,就连殷傅那个狡诈的家伙见着老爷子都要挺直脊梁,老爷子让他去东,他不敢往南。

瞧瞧这话说的,可真是火上浇油,说来也真是好笑,全家就翌寒不买老爷子的账,可老爷子却唯独宠他宠的不行,在他身上,什么事情都可以破例。

正因为是爱之深责之切,所以知道翌寒一声不响的结婚了,他才会那般动怒。

一个说的婉转,一个说的强势,甚至毫不留情,殷老将军听在耳中,完全怔楞住了,在大院里,家里晚辈哪个敢这样和他说话,早就被他一脚踢进黄浦江了,可现在倒好,这一个俩个的都来嫌弃他了。

殷老将军狠狠吸了两口新鲜空气,索性直接把手上的拐杖往地上一扔,然后耍起无赖:“好啊,好啊,你们可真是够孝顺我这个老头子的,我就不应该来这找罪受,你们不是都说我不好嘛!好啊,我现在把拐杖也扔了,你们能高兴了吧?”

宁夏彻底傻眼,她哪里能想到,刚刚还是高傲的不可一世的老爷子能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来?就像孩童一般,她眼角猛抽,连忙将拐杖给拾了起来,手足无措道:“外公您误会了,我们真不会这个意思,您赶紧把拐杖给拿着吧,不然等下地板滑,你摔着就好了!”

她话刚一落,殷老将军就吹鼻子瞪眼看了过去,黑溜溜眼底喷射着浓浓怒火:“你这个女人不安好心,是盼着我早点摔倒是吧?”

殷老将军就差点没一哭二闹来表达自己的愤怒了,他胸膛剧烈起伏,不善目光狠狠瞪着宁夏,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女人到底哪里好了?能让他家翌寒心甘情愿娶回来?并且为了她,在他这个外公面前都处处维护?

老伴去的早,殷老将军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的,虽说殷家是个大家族,子孙都不少,可他最爱的还是唯一的小女儿殷桐。

他重来都不承认,闺女被他宠坏了,因为在他看来,女儿就是要富养的,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那都是可着劲让小桐先用。

她上头那几个哥哥,他也是打小就教育要事事都让着妹妹,只是可惜天不遂人愿,小桐年纪轻轻就去了,他的确不喜欢叶家那个混蛋,但对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却是打心眼的欢喜。

但今个倒好,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外孙,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和他说话?!

“外公!”见小媳妇面色苍白,叶翌寒太阳穴跳的更厉害,他上前两步,挡在宁夏身前,目光如炬盯着老爷子,忍不住沉声呵道:“您这是要干什么?宁夏是我媳妇,你要看她不顺眼,那就是不待见我的意思!”既然不待见我,那您还是赶紧回北京去吧!

最后一句话,他没说出来,但眼中不悦光芒却是那般明显。

尊师重道,他不是不明白,只是面对老爷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理取闹,他实在头疼的很,一个是他媳妇,一个是他外公,夹在中间,他很不好受。

“老爷子,您之前不是最想让翌寒赶紧结婚嘛!他现在倒是结了,您怎么又不满意了?”看着剑拔弩张的气势,在后面忍笑的李承志脸上一变,连忙上前扶着殷老将军,脸色沉了沉,他悄然瞪了一眼叶翌寒:“翌寒,你也真是的,怎么和你外公说话呢!你是不知道,老爷子在没来之前,是怎么的高兴!”

老爷子对翌寒的欢喜,远远超过殷家任何一个子孙,为此,殷傅那小子没少抱怨,可就算抱怨也没用,老爷子一向说一不二,态度坚定,谁说什么都不管用!

“谁说的?承志,你别瞎说,我什么时候高兴了?”殷老将军从飞机上下来之后就马不停蹄赶了过来,这么一番闹腾,也的确是累了,尤其是刚刚猛地站起身来,这头就开始晕,现在被李承志扶着,他倒是舒服不少,但听着他的劝解,他还是忍不住嚷嚷了起来:“我高兴那是因为终于可以出北京了,谁是高兴见这个混帐东西的?”

这老人上了年纪之后,不但性子幼稚,还总是不服老,殷老将军就是最明显的代表,他今年已经八十六高龄了,但却仗着自己身体好,总爱上别的地方玩。

自打上次他一个人偷偷跑去了乌江,殷家上下现在对他可是八级戒备,明里暗里不知道找了多少人看着,就怕老爷子再一时兴起,又跑到哪里去了。

宁夏听言,稍稍抬眸,看了一眼站在殷老将军身旁的男人,他穿着黑色西服,一直跟在外公身边,像是保镖,但外公对他又比保镖亲厚。

就在这时,叶翌寒长臂一伸,就把小媳妇揽进自己怀中,见她面露疑惑,他在一旁轻声解释起来:“这是承志叔,他算是外公的私人助理吧,平时帮忙照看外公,和我们家一向关系好!”

他这么说,显然是把李承志当成自家人,宁夏顿时明了,而且见那男人和她爸差不多年纪,她心里的好感更是倍增,比看着殷老将军这个嫡亲外公要好多了。

那俩人又搂在一起,不知道窃窃私语什么,眼中简直就没有他这个长辈,殷老将军都快要气晕过去了,本想拿着拐杖打人,但却拐杖还在宁夏手中,他一把给夺了过里,冷着老脸,恶狠狠道:“你倒是好本事啊!你给我说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我家翌寒给勾引到手的?自打他和温家的女儿分手之后,我就再也没过他和哪个女人走的近过,你可真是厉害!”

老爷子满脸的讥讽,就差没直接说她是狐狸精转世了,宁夏何时被人这般骂过,顿时脸上浮现出浓浓难堪,咬着红唇,泪盈于睫,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在她面前提及温婉这个名字了,之前叶翌寒就和她过那是他的初恋,现在就连他的外公都这么正大光明告诉她,他曾经是多爱恋温婉!

感受到怀中小媳妇的轻颤,叶翌寒终于彻底暴走了,他同样不甘示弱瞪着殷老将军,额头上青筋根根突起:“我敬重您是我外公,可您不能仗着自己身份,就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外公,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这是我叶翌寒的妻子,您要是不承认,我也没办法!”

他满脸散发着浓浓寒冽光芒,即便面对亲人,也是一样的黑沉,虽然刚刚外公的话很伤她的心,但宁夏并不想看着俩人关系闹的那么僵,几乎在他的话刚一落下,她就朝着他低声道:“翌寒,这是外公,你不能这样和他说话!”

李承志暗叫不好,老爷子明明就喜欢这个外孙喜欢的不行,但却总不到正确的方式来表达这种喜欢,最后总会变得糟糕,但是注视着叶翌寒冷漠的面容,他还是忍不住沉声教训:“翌寒,不管怎样,你这话都说的有失分寸,你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还没你媳妇懂礼貌?”

殷老将军目瞪口呆看着和他一个劲对着干的叶翌寒,他本来也不是不待见宁夏,只是不高兴他的婚事,他是最回一个知道的,本来想着来这,发发脾气,摆摆长辈谱子,但谁知道,这个臭小子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这种时候,他要还能在这呆的下去,那真是奇迹了。

脸上闪过无数种神色,但最终却归于失望伤心,他满是伤痛的目光瞅着叶翌寒,用枯老的嗓音来哭诉:“我真是白疼你这头白眼狼了,你外公还比不上一个女人?好啊,真是好样的,承志,咱们回北京,我真不应该跑来看他!”

“翌寒,还不快来向你外公道歉!”李承志年轻的时候就跟在殷老将军身边,对他一向尊重,虽说现在将军年纪大了,但在他心目中的威仪却是一点也没降低,见老爷子是真的生气上火了,他皱着粗狂眉梢,眸光沉沉紧盯着叶翌寒。

宁夏同样拉了拉叶翌寒的衣袖,瞧着外公不断起伏的胸膛,她心里突然很内疚,外公年纪都这么大了,大老远从北京跑来看他们,他们非但没把他照顾好,才刚来第一天就让他这么生气。

外公不待见她,肯定是她不好,她不管怎样,也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

“外公,您别走,都怪我和翌寒不好,我们上次是打算去拜见您的,但您正好不在,本来想着等忙完这阵子就回北京看您!”见身旁男人沉着脸,没有半分反应,宁夏不禁暗暗着急起来,手足无措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出来着急:“但没想到,您今个倒是来了,真对不起,都是我们想的不周到,您是长辈,我们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您,我们的婚事的!”

叶翌寒也觉得自己刚刚的态度有问题,主要是一触及到小媳妇的事,他就会变得毫无理智可言,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外公,他心里也不好受,只能顺着宁夏的话小声道:“您老别上心,刚刚我那是一时着急才口无遮拦的,我媳妇说的没错,我们应该第一时间就通知您,我的婚事!”

说来说去,老爷子就是气不过,他是最后一个知道,宝贝外孙的婚事。

他退休之后在家里又无事,再加上又是真心疼爱这个外孙,所以没少给他张罗过相亲的事,但奈何,叶翌寒都无心,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兴致,总是坐在家里,拿着人家姑娘的资料兴致高昂的选出好,想着等哪次叶翌寒回北京了,他就去撮合撮合。

刚刚叶翌寒绝情的话真是伤到殷老将军的心了,他老眼通红,面对低头认错的叶翌寒,丝毫也不选择谅解,在他心里,他根本就比不上叶老头,要是叶老头病了,他肯定第一个跑回家。

但要是换成他,这个臭小子,顶多打个电话过来!

这就是差别啊,为此,他不止一次后悔,当初小桐去世之后,他怎么没态度强硬点把翌寒给接到殷家来生活。

“哼,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把!我老了,你们都以为我老眼昏花,好啊,既然这样,你们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冷睥了一眼叶翌寒,殷老将军重重哼了一声,长辈的架子拿捏的十足,满脸高傲移开视线看着身旁的李承志:“承志,你给我订最早回北京的飞机,咱们现在就走!”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也没看叶翌寒,像是对他极为失望似的。

李承志顿时苦着张脸,上前扶着殷老将军硬是没动:“这天都晚了,您又刚刚下飞机,现在就要回去,是不是太急了?而且翌寒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了吧?”

宁夏更是头疼,外公要现在真回去了,那她和翌寒以后还有脸见人嘛?

所以连忙帮腔道:“外公,承志叔说的没错,您就不要和我们计较了,而且您这刚下飞机的,肯定累了,不如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决定回不回去?”

这上了年纪的老人不停奔波对身体真不好,尤其外公都这么大年纪了,要真有个什么闪失,她和翌寒还有好日子过嘛?

将宁夏脸上的真心看在眼中,殷老将军心里哼了哼,这话说的倒还像个懂事的,但即便这样,也不能认可她!

翌寒可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外孙,就是配公主那也是值得的。

“翌寒,你快来劝劝外公!”见身旁的男人一直没有反应,宁夏不禁急了,她紧锁黛眉,扯了扯他的衣袖:“外公是对我不满,可你也不能这么和他说话,不管怎么着,他都是我们的长辈!”

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宁夏其实很无奈,但该有的礼仪她却不能忘了。

瞧着外公这样,她隐隐有些了解,不过是疼爱外孙的表现罢了。

殷老将军抬眸看了一眼叶翌寒,见他紧抿薄唇,满脸冷峻寒霜,丝毫也没有要劝他下来的念头,他老脸顿时拉的老长,直接握着拐杖向门口处走去,边走还边伤痛感叹道:“小桐啊,你在天上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瞧瞧,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我这个做外公大老远跑来看他,他就这么把我给撵了出去!”

见老爷子是真的生气要走,李承志急的狠狠瞪了叶翌寒两眼,压低声线无奈道:“你啊,可真是……”。

他指责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走前面的老爷子突然倒地,手中握着的拐杖也随着倒在地板上,发出闷的一声。

“老将军,你怎么了?”李承志飞一般的速度跑了过去,扶着殷老将军快要到底的身影,但却见他飞快朝他挤了一下眼睛,然后又闭着眼睛昏了过去,他浑身一僵,脑海中瞬间浆糊起来。

可很快他就明白过来,这是老爷子再耍心眼了,见叶翌寒也同样满脸紧张的跑了过来,他眼角抽了抽,只好假装紧张:“翌寒,快,快来看看你外公,老爷子这些年身体一直不好,指不定刚刚被你一气,这血压就又上来了”。

这话的说的,连他都想扇自己一巴掌了,在小辈面前说谎,他可还是第一次做,也不知道老爷子到底怎么想的,都这么大人了,还这么能折腾。

叶翌寒眼皮跳了跳,连忙扶着老爷子倒地的身躯,他太阳穴猛烈跳动,着急向李承志询问情况:“怎么会怎样?我上次回北京的时候,也没见外公有这个毛病啊!”

刚刚老爷子还不可一世的拿着拐杖打他,更是毒舌的教训他和小媳妇,怎么转眼说晕倒就晕倒了?

宁夏更是快速跑了过去,看着神态安详的殷老将军,她黛眉微微皱起,沉声向叶翌寒道:“翌寒,承志叔,你们将外公抬到沙发上,我来看看,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就把外公送去医院!”

叶翌寒也是这么想的,小媳妇就是当大夫的,但一想到外公身份特殊,他不放心,直接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交代好一切,他才和承志叔俩人把老爷子给抬到沙发上安置好。

李承志在宁夏话一说出来,脸色就瞬间变了,见老爷子还稳稳的躺在那,他额头上都不由流出冷汗了,老爷子啊老爷子,你聪明一世,怎么就忘记,这还有个大夫呢?马上你孙媳妇一看就知道你这是在装晕了。

假装昏迷的殷老将军本来还得意洋洋的,心想,你不留我下来,我最后不还是安安稳稳的留下来了嘛!

尤其在听见叶翌寒紧张的打电话声音,他更是高兴的翘起嘴角,还算这个臭小子有点良心,不然他醒过来之后,真得和他生气。

可他千算万算就忘记宁夏那个小娘们,见她直接指挥起他外孙,他鼻子都要气歪了,他怎么就忘了,这个丫头是当大夫的?要真被她查出来他这是在装晕,他这张老脸还往哪搁?

被抬到沙发上的殷老将军脸都快要绿了,宁夏站在最前面,老爷子有任何举动,她都看的一清二楚,尤其她上前检查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老爷子的皱眉,心中虽然疑惑,可她还是细细检查了下来,但最后的发现却是,各项指标都挺正常的。

但怎么说晕就晕了?

李承志在一旁看的,真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才好,真是够丢脸的。

心中暗暗寻思着,老爷子这分明就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明明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翌寒外孙了,可一见到人,就各种高高在上的架子都摆了出来。

他以为这是殷家,翌寒是殷傅,他说上两句,就能乖乖听话了?

叶翌寒站在李承志身旁,将宁夏古怪的神色看在眼中,他紧皱剑眉,沉声问道:“外公怎么了?需不需要上医院?”

依他看来,真没发现,老爷子身体哪不好,可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晕倒了?这倒是个谜。

被这紧张氛围搅合的,殷老将军额头上都快要流出冷汗了,偏偏这个时候,头顶上还有三双眼睛正紧盯着他,他是一点也不敢动。

宁夏深深吸了两口新鲜空气,面对叶翌寒的紧张询问,她微微转身,垂眸闷声道:“你别担心,外公没事,肯定是累了所以才会昏倒,只要睡上一晚,第二天就没事了!”

她站在最前面,观察的最仔细,外公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中,最后还不放心的检查了一遍,但却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就说明,这是外公故意装晕,而且痛过旁边承志叔苦恼的脸色,她更加能相信。

叶翌寒怔了怔,他连救护车都联系好了,可谁知道,小媳妇会这么说?

眯着冷锐鹰眸,叶翌寒细细打量了一番躺在沙发上就像沉睡过一般的老爷子,视线微转,落在一旁脸色难看的承志叔身上。

在晚辈面前说谎,李承志还是第一次做,所以很是尴尬,几乎在叶翌寒目光看来的第一瞬间,他就心虚的移开视线,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既然宁夏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翌寒,你可怪你外公,他这也是身不由己的!你是不知道,这人老了之后,就越发控制不住自己脾气!”

他意味不明的话,听在叶翌寒耳中,更加做实心中猜想,他拳头紧了紧,有些愤怒瞪了一眼假装昏迷的老爷子,然后冷肃沉声道:“承志叔,你好好照顾外公吧,他这大老远的来一趟就为折腾这些东西,可真是够可以的!我媳妇明天还要上班,我们就先回房休息了”。

话落,他就握着宁夏的玉手,感受到她手掌的冰凉,他眸光沉了沉,心中更是怒火冲天。

这次他真是气坏了,老爷子也都是八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越活越过去了?这种事也是可以假装的?还是他把别人都当成傻子,连他这种小小的伎俩都看不出来?

最主要的是,老爷子竟然在宁夏面前口无遮拦说了那么多,幸好他今个先提前坦白了,不然这不是又要闹家庭矛盾嘛?

要不是看在这是他嫡亲的外公,他还真不想管他的事,更甚至连门都不让他进。

“承志叔,旁边是客房,衣橱里有柜子,要是外公晚上冷,你就拿出被子给他盖!”指着厨房旁边的房间,宁夏抿了抿素唇,最终还是不放心嘱咐:“也不知道你们晚上有没有吃饭,冰箱里还有点食材,你们要是饿了,就和我声,我给你们做点吃的!”

飞机上的食物一向难吃,外公这种挑剔的人肯定不喜欢。

李承志连忙点头,笑意盈盈望着宁夏:“谢谢你,我都知道了!”

瞧瞧这姑娘多善良,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一点也不上心,被老爷子那样嫌弃挑剔,她现在还能如此大方的说这些!

老爷子啊老爷子,你可别不知足,现在的社会上的姑娘,哪有宁夏性子这么温软?您老明个要还是这个无理取闹的态度,就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叶翌寒正在气头上,见小媳妇还强颜欢笑的想的这么周到,他更是怒不可遏,狠狠扯了下她的胳膊,没好气道:“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做饭给你吃,你会做什么?”

宁夏没想到这个男人会在这个时候拆她的台,白嫩小脸顿时涨的通红,娇嗔在他胸膛上轻捶了一下:“你少说两句会死啊!”

叶翌寒扬了扬薄唇,深刻俊颜上挂着明显不悦,但面对小媳妇的娇羞,他漆黑鹰眸中还是殷过一丝柔软笑意,话却是朝着李承志说的:“承志叔,您等下可得好好照顾外公他老人家,别再让他昏倒了,我带着我媳妇就先回房休息了,你们也早点睡!”

丢下这番淡嘲的话,叶翌寒就轻哼了一声,然后拉着小媳妇回了房间。

徒留李承志一人站在那满脸尴尬,见房间紧闭起来,他紧张的心这才落下,还没喘上两口气,就见老爷子从沙发上快速起身,丝毫也不见之前弱不经风的模样。

他清明的双目紧紧瞪着紧闭的房门,黑着脸,满脸不高兴的嚷嚷道:“这个臭小子就这么走了?承志,他怎么能这么对我?亏我大老远跑来看他!”

听老爷子又喋喋不休的抱怨起来,李承志眼角抽了抽,连忙提醒:“老将军,您这下声音可得小点,刚刚你还昏迷来着,现在这声音再一大,让翌寒他们听见怎么办?”

老爷子可真是作的慌,在家里,被大家供着哄着不原意,非得跑这找罪受来了,明知道叶翌寒是什么性子,他还想从他那得到笑脸,这不是痴人说梦嘛?

闻言,殷老将军顿时住嘴,他小心翼翼抬眸向卧房处看了一眼,见那并没有什么动静传来,他紧张的心这才稍稍抚平。

但一想到刚刚叶翌寒的冷嘲热讽,他就忍不住向李承志抱怨:“承志,你刚刚可看见了,我还没怎么着他媳妇呢!他就朝我发脾气了,我容易嘛我?我这一大把年纪的不就是希望他能过的好嘛?可他倒好,事事向着他媳妇,一点出息都没!”

装晕这种事,他也不想做的,但那个臭小子见他走了,竟然一点也不挽留,他这好不容易来一趟的,为的就是看看他和他新娶的媳妇怎样,哪里真舍得走?

本来他上来劝劝,他这气也就消了,可谁知道,那小子比他还倔,这心可真是够狠的。

见老爷子声音倒是小下来了,但那喋喋不休的模样真有说一宿的一丝,站在一旁的李承志眼角猛抽,他压低声线,小声道:“翌寒都这么大人了,对人自然有一套,而且宁夏那姑娘,您不也看见了嘛?的确不错,就冲着刚刚她让我在您晚上冷的时候拿被子给您盖,这人就坏不到哪去!”

老爷子在家里可闲了,没事就爱看电视剧,这看多了就爱瞎想,他还真以为,宁夏那姑娘也和电视里那些不折手段嫁入豪门的女人一样?

“她那分明就是做给你们看的!”见身旁唯一的人都向着那边了,殷老将军顿时不高兴的皱起眉梢,但一想到自己还在装晕中,他不得不压低声线,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她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哼,反正不管怎样,我还得在这呆几天,好好考察她的态度,要发现她真不好,就让翌寒赶紧把她给赶出去!”

瞧着老爷子固执的模样,李承志真是头疼不已,他站在一旁,忍不住提醒:“宁夏那姑娘是学医的,现在更是在军总当大夫,而且瞧她刚刚的脸色,分明就是看出来您这是假装的,可顾着您的面子,她硬是没说出来”。

这么好的姑娘上哪找去?老爷子明个要还是这样搅合不清,他看被翌寒赶出去的不是宁夏,而是老爷子您啊!

当然了,这话,他是打死也不敢说出来的,不然老爷子又得不高兴的嚷嚷了。

殷老将军挑了挑眉梢,枯老面容上挂着莫名情绪,眼底恼怒渐渐散去,假装不高兴的哼哼:“是嘛?我怎么没发现?”习惯性的想要握着拐杖,但却发现拐杖正因为他先前的晕倒而掉在地上没人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