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调查人员发现,黑九和廖石龙算不上是陈大强的人,这俩人,一个是买鸡鸭的,一个是开土灶火锅的,都是土生土长的上江地头蛇,跟威名远扬的吉斯吉总裁八杆子打不着。他们之所以在街头散布流言,是因为,他们跟假冒**的当事人包大成有仇,想借机打击报复包大成,完全是公报私仇!他们不经意间帮了陈大强的忙,算是损人不利己。

有看官会问了,黑九和廖石龙在街头散布流言,是奉赵达之命,而赵达又是奉陈大强之命,如此看来,黑九、廖石龙跟陈大强是有关系的,怎么会八杆子打不着呢?[.]

这位看官有所不知,说起来,陈大强也够狠的。自从与汪市长达成君子协议,拿到了中央商务区,目的达到了,陈大强就命令赵达,与黑九廖石龙断绝一切联系。他这么做,主要是考虑到他自己和吉斯吉的名声,那黑九和廖石龙都是黑社会起家的,虽然现在洗得灰白,毕竟历史上有污点,群众有反映。堂堂跨国公司的总裁和黑社会搅在一起,这要是传出去,陈大强的脸面往那里搁?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如果黑九和廖石龙足够黑,黑得达到了意大利黑手党的水平,黑得能进入人大政协,那陈大强的面子还稍稍过得去。可他们二人其实只能算是街头小混混,这个级别的黑社会,除了给陈大强丢人,别无他用。所以,陈大强当机立断,毅然与黑九一刀两断,永不往来。这一招,就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落井下石、釜底抽薪,陈大强的手段,比黑社会还黑!

所以,各位看官一定要从黑九廖石龙的遭遇中吸取教训,不管做什么,一定要持之以恒,做大做强,做生意如此,做官如此,做黑社会更是如此,如果做个虎头蛇尾,那就和黑九一样被人看不起,被人卸磨杀驴!各位看官试想,如果黑九做的是黑手党,陈大强敢卸磨杀驴吗?借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

所以,汪市长认定,那黑九和廖石龙原来就是两个小人物,是个孤立事件,与陈大强毫无关系,而且,这两个家伙还有黑社会背景,正是政府专政的对象,于公于私,汪市长都有充分的理由龙颜大怒,于是,汪市长拍案而起,提笔批示:在社会主义社会的上江城,竟然还有黑社会份子横行霸道鱼肉百姓,这是政府的失职!为了维护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为了保一方平安,为了给人民群众交一份满意的答卷,有关部门必须毫不手软地将这两个黑社会份子绳之以法!

汪市长的批示就是圣旨!有关部门不敢怠慢,连夜行动,以扫黄打黑的名义,以雷霆万钧之势,查封了黑九的鸡鸭公司和廖石龙的火锅店。

到了这个时候,黑九和廖石龙才知道,他们被吉斯吉卸磨杀驴了。两个人跑遍了上江城,也找不到赵达,至于陈大强,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赵达的背后还有一个陈大强。

两人无奈,只得去跑到疾控中心去找吴夫农求救。吴夫农现在是疾控中心主任了,官拜正处级,行政级别和县长一般大,也算是一方诸侯,那揭露假冒**的事,就是他最先提出来的,连材料都是他提供的,大家平日以兄弟相称,关系比赵达更为亲近,到了这个时候,就是一根藤上的蚂蚱,总不会也和赵达一样翻脸不认人吧。

没想到,吴夫农比赵达更绝。

赵达总还是躲着不见面,而吴夫农见到黑九和廖石龙,抓耳挠腮故作沉思了半天,说出一句:“两位看着面生,敢问两位从何而来?姓字名谁?找我有何贵干?”

吴夫农一连串的反问,把黑九和廖石龙定在了当场,半天没反应过来。

原来,吴夫农早就闻到了风声。他现在是疾控中心主任了,上面暗中追查假冒**事,瞒不过他。那封匿名信是他的一块心病,旧事重提,吴夫农的心脏再次承受了巨大的考验。要知道,如果上面知道了那匿名信的始作俑者是他吴夫农,他会死得比黑九廖石龙更难看,因为,他是国家干部,一位国家干部阴谋陷害另一位更大的国家干部,一般都会死得很惨,宋弗就是前车之鉴!而且,他这个疾控中心主任的位置,来的不正,下面很多人不服气,一旦上面要整他,那就是墙倒众人推。

吴夫农苦思对策,想出两条对策,第一,他和陈大强想到了一块,就是把黑九和廖石龙当两条驴给宰了——卸磨杀驴!断绝与黑九廖石龙的一切关系,甚至,不承认认识这两个人。

第二,他暗中与《上江晚报》的秦主编建立了联系,主动要求当《上江晚报》的线人,为报社提供新闻线索。如此一来,《上江晚报》成了他的保护伞。吴夫农这一招,的确是高,那秦主编搞掉了陈思思的线人包大成,违背了报社的潜规则,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正在发愁,吴夫农一来,正好一拍即合。

秦主编顺势就把吴夫农介绍给了陈思思,算是对陈思思的补偿。

这就是熊胜利塞给陈思思的那张名片的由来。

话不扯远了,且说廖石龙听见吴夫农一连串的反问,极像是询问陌生人,他还以为吴夫农一时眼花,没认出他,急忙小心说道:“吴主任,您这是怎么了,我是廖石龙啊。”

“廖……石龙?”吴夫农凝神沉思:“咱们以前见过面吗?不好意思,我怎么想不起来呢?”

这一下,廖石龙算是明白了,那吴夫农这是翻脸不认人了!廖石龙勃然大怒:“吴夫农,你他妈的十天半个月就来夜福火锅白吃白喝,从来就没付过钱,你他妈的想不起来了!”

“胡说!”吴夫农一拍桌子喝道:“本人身为疾控中心主任,是国家干部人民公仆,坚决按照党风廉政建设严格要求自己,一辈子两袖清风清正廉洁,怎么能白吃火锅不给钱,你这是造谣中伤党的干部,就是反.党!”

“好你个王八蛋!”廖石龙再也按耐不住,指着吴夫农的鼻子大骂:“吴夫农,你他妈的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清正廉洁,你他妈的要是清正廉洁,这世上就没贪官了!你小子三天两头以检查卫生为名来老子的火锅店,老子哪次没给你塞两千块红包,陪你吃了不算,晚上还他妈的要陪你找小姐,他妈的,上江城的火锅店都让你这老混蛋吃遍了,嫖遍了!”

“造谣!栽赃!陷害!敲诈!无耻!卑鄙!”吴夫农拍着桌子大叫:“你们两个从哪里来的黑社会?这是疾控中心!是国家事业单位,不是上海滩!岂能容忍黑社会横行霸道,敲诈勒索!来人,来人啊!”

门口冲进来四个保安,团团围住黑九和廖石龙。

“把这两个敲诈勒索的黑社会份子逐出大门!”吴夫农喝道:“记住,这两个人是危害社会的黑社会份子,永远不要放进疾控中心的大门,谁要把他们放进来,谁就给我滚蛋!”

保安们一拥而上,把黑九、廖石龙架了起来。

“黑大哥!黑大哥!”廖石龙绝望地大叫。

黑九却是淡淡冷笑:“廖石龙,你吼什么吼,没听说老蜈蚣吗?咱们走,免得磕了老蜈蚣的大牙!”

黑社会起家的黑九,总算明白了,领导原来比黑社会还要黑!

黑九和廖石龙被保安架出了疾控中心大门,成了丧家犬,只能干等着汪市长痛打落水狗,毫无反抗能力。

上面对黑九的处理比较简单。其实,不用上面处理,黑九就已经破产了,他的百万家产,早就花在了他的裤裆里,自从害了早.泄的顽疾,黑九花光了所有家产,买来一句话至理名言——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句话最终在牛丽丽的窗台下得到了应验——在屁股上重重挨了牛丽丽一闷棒之后,身体康复。但是,他也回到了万恶的旧社会,早就变得一无所有。所以,当有关部门查抄他的鸡鸭卖场的时候,就只查封了十三只空笼子。事情到此结束。

廖石龙就惨了,他的夜福火锅店有五百多平米,每天营业额三万多,让税务局查了个偷税漏税。各位看官,凡是做生意的,一旦得罪了官方,不管因为什么,只要查他偷税漏税,那是一查一个准,绝对跑不了。夜福火锅店被吊销营业执照,罚款三百万,刚好是廖石龙的全部家当。于是,他和因病返贫的黑九一样,成了一无所有的无业游民。

黑九和廖石龙,其实都是刚刚完成了原始积累的小资本家,靠着坑蒙拐骗的手段积累了第一桶金,原打算和大多数黑社会起家的民营企业家一样,从此弃暗投明,捐点希望工程,做点正规生意,没想到,一夜之间打回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