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真真的晕厥和鲜血,让君冷澈像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冰水,彻底冷静下来了。然后,他就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中。

异常流血?对于一个孕早期的她而言,意味着什么?他能不清楚吗?

天啊,他人生第一次感到了后悔。

他抱起了童真真,就冲向门外。

杨阳愣了一下,马上追了过去。

因为昨夜的追尾事故,君冷澈下午把车送到4s店去修了,现在他没有车。

他抱着像在血里泡过的童真真满大街地拦的士,但是的士一看这情景,没有车愿意停下来。

杨阳比君冷澈还要冷静点,“快,跑去医院。在三条街前面有家医院。”

君冷澈听了,抱着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越来越弱的童真真,在大街上奔跑起来了。

现在他只有一个想法,快点到医院,救救童真真,救救他们的孩子。

杨阳也在后面跟着,他很懊恼,如果自己没有一时意乱情迷,没有被君冷澈看到刚才的一幕,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了?为什么君家的人总占了上风?为什么童真真先遇到的是君冷澈?

餐厅里面的人们被突发的变故先是吓到了,然后议论纷纷起来。

有一个女子慢慢从角落里站了起来,喊服务员“买单”。

她就是莫楚楚,没有血色的脸,苍白的唇,过分亮的眼睛,就像暗夜里的吸血鬼,嗜血无情。

她一直坐在阴暗处,将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不枉上天助她成功。

昨夜,君冷澈和童真真去大宅的事,她早就听君老太太抱怨过了,说司令要改变对童真真的态度。

这个消息对莫楚楚可不是一件好事,一旦童真真在君家的地位稳固了,那她就没有什么机会了。于是,她决定要动手了。

所以她是特意踩着点去送红枣茶,也是特别在君老太太面前强调了此茶对孕妇的好处。

事态的发展太顺利了,红枣茶如愿以偿的,通过君老太太之手,送给了童真真。

她的懊恼根本就是装给童真真看的,为的是让对方放心饮用。

这三瓶红枣茶都加工过了,她找做食品加工的朋友添了一点活血的药材,然后再用机器密封,根本没有人看得出这不是原装的。

别的人喝了这茶一点关系也没有,但是胎相不稳的童真真喝了,结果可就不好说了。总算不枉她是护士专业的。

没想到,她跟踪了童真真一天,收获不小。

童真真竟然约了杨阳吃饭。

太好了!

昨夜,她就察觉君冷澈对于两人之间的亲近,很不爽,如果加点材,放把火,是不是就可以完美地执行计划了?

可以借君冷澈的手,断送了孩子,一是解决了两人之间的牵绊,二是让童真真恨绝了前者,多好的一箭双雕的计划啊。

她都要为自己拍手叫绝了。

于是,她打了电话给君冷澈。

“澈哥哥,我碰巧撞到了你家童真真,你知道她和谁在一起吗?”她故作神秘的说。

君冷澈冷冷地回,“你打电话来不就是想告诉我吗?”

哼,他还是关心她,不然,一定会挂上电话的。她撇撇嘴,就乖乖地说,“我看到她和昨天的那个杨阳在一起,两个人谈得很开心。她们是相识不久吗?我再给你看几张照片喔。”

说完,她把童真真和杨阳在咖啡馆的,昨夜并肩披着夹克坐在路阶上的,最后一张是杨阳拥抱着童真真的照片全发过去了。

事实的真相不重要,那个拥抱的瞬间被拍下来了,才是关键,人们往往只相信一眼看到的,而不去细想发生的经过。

她像一个撒好网的渔夫,得意地在一边等着收成。

不负所望,君冷澈很快就到了,还看到了暧昧的一幕。

更让人叫绝的是,童真真晕得恰到好处,那嫣红的血流了那么多,这个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莫楚楚就像一个黑暗里的幽灵,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餐厅。

因为下一步,她还要计划如何取代童真真。

这些,被算计的君冷澈一点也不知道,此时,他正绝望地跑在大街上,血腥味将他包围,满眼都是那红得发黑的浓血。

突然有一辆宾利停在了前方,一个人打开车门,跑了过来,“快,上车!”

君冷澈来不及细看,钻到了后排。

杨阳也跟着上了车。

那个人把原来坐在前面的人赶下车,也钻了进来。

等车开起来,君冷澈才发现这个施加援手的人竟然是龙天禹。

“md,真儿怎么了?怎么流那么多血?”坐在前面的龙天禹也没有往日的冷静,迭声发问。

君冷澈没有心情回答,直催司机,“开快点,再快点!”

后排座的白色安哥拉羊毛坐垫,也很快被血染红了,转为惊心的黑色。

“快,闯过去!”龙天禹指使着司机闯红灯,争分夺秒。

很短的时间,对于君冷澈而言,漫长得就像过了几个世纪。

到了医院门口,车还没停稳,君冷澈就抱着童真真,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他的脚踝传来了痛感,但是他根本就无暇顾及,直冲急救室。

冰凉的手术室门,将君冷澈隔在了外面,红色的灯亮了起来。

君冷澈在走廊里狂躁地踱着步,不停捶打自己的脑袋。

“君冷澈,你个混球,王八蛋!”龙天禹已从杨阳那了解了情况,咆哮着就冲了过来,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君冷澈的脸上。

君冷澈纷乱如麻的心,被痛感一激,却似乎,要舒服点了,他毫不反抗,随龙天禹如狂风暴雨的踢打,很快就挂彩了。

不行,这样打下去,会出人命的。杨阳等龙天禹揍君冷澈揍得差不多了,才上前去抱住龙天禹,死死钳住他。

死不是世间狠的刑罚,生不如死才是。

君冷澈吐出口中的污血,有洁癖的他,竟然用衣袖去擦额角流下的血,直管盯着手术室的门口。

此时的他被揍得鼻青脸肿,看起来面目全非,可是这样,他却觉得仿佛这样才能略微减轻压在心上的重石。

怎么就发展成这样呢?

他不是早上还想要好好对她吗?

上午,她离开家后,他发现她把手机落下了。他顺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想着万一有人找她,他可以帮忙接一下电话。

下午,他接到了好多次电话,都是中介打来的,是问要不要出售房子的事。

她在干什么?在筹钱吗?难道她在策划着离开自己吗?

他的心一沉,心情就阴郁起来了。

之前,她不是一直承受着吗?为什么现在下定决心了呢?

和那个杨阳有关系吗?不知为什么他又想到那个可以让她温和微笑的男子。

心就像被刀反复捅过的那么痛。

下午,他去律师事务所咨询争夺孩子抚养权的事。

凑巧的是,他听到一个傅律师在讲电话,竟然是与她外公在通话。

虽然不是故意偷听的,但是他听到了她外公把公司的20%股份转给了她。

关于她外公的那家公司,他早就调查过了,之前差点火破产,就是因为二舅卷走了给付供应商的钱,不然公司的运营一直很好。

她就那么急着筹到钱,离开他吗?

一想到童真真想离开自己,他的心就堵得难受。

偏偏,他还收到了莫楚楚的电话,说童真真正和杨阳在一起。

那一张张的照片上,显示的都是两个人的亲密,他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嫉妒,不会真的如冰山一样没有感情。

最后一张照片更是摧毁了他的理智。

童真真,你怎么可以在别的男人的怀抱里?!

他冲到餐厅,还看到了那样的场景。

杨阳的心中一定是有她的,不然不会失神,不然不会想抚摸她的脸!

狂怒和烦躁就占据了他的心,让他忘了应该给时间听她解释。

真该死!

他一拳拳地击打在墙上。

“要通知童真真的家人吗?”杨阳问道。

这时候的童真真最想见到的应该是家人吧。

“不要!”稍微冷静下来的龙天禹脱口而出。

“为什么?”杨阳不能理解。

就是君冷澈也很是疑惑。

“不要,她一定不想让她家人看到她这么的狼狈。”龙昊天心疼地纠起了眉头,凤眸里闪着温润的光,“她就是这么死硬,总想让关心她的人认为,她过得很好。”

此刻的龙天禹,没有了算计心,涌起的都是她和他的回忆。

四年前,因为龙天扬和继母的阴谋,他差点命丧悬崖。

那次,他和泡来的小明星去海外攀岩,却被那个小明星割断了登山绳,坠下崖去。

幸亏,陡峭的山壁上有一块突起,他幸运地落在上面。更加幸运地被童真真救了。

他当时假装失忆,想让她收留自己,是有盘算过的。因为他要藏起来,调查清这场阴谋。

不想,慢慢地,与她的相处,让他的心迷失了。

那时,花店刚开张,她很早就去批发市场采购还带着露珠的鲜花。上完课,也会帮忙守店。在生意清淡的时候,她会抱着花束到街上去卖。

同龄的女孩子像花蝴蝶一样打扮自己,参加party,谈情说爱,只有她忙着课业,忙着帮妈妈经营花店。

生活再清苦,她还是那样灿烂的笑,因为她说,有妈妈,就有家人,就会幸福!

从小,失去母亲的龙天禹,学会的是如何算计人心,学会的是冷酷。可是,遇上她之后,他学会了如何关心别人。

可是,他的人生不能就因为贪恋这些温暖,就停止了拼杀。他必须找到一个强有力的支持,杀回国去,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最后,他残忍地背弃了她。

就算现在的再次纠缠,动机并不纯洁。可是,此刻,他却真心地为她担心起来。原来,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在意她。

君冷澈不知道龙天禹的内心挣扎,但是却认同了对方的话。

走廊上,一片安静。

差不多,两个小时,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门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