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贝紧紧抓中手中小包包,逃无可逃,闭无可闭,唯有瞪圆了眼看着……

两只手先出现,而后露出一张并不陌生的脸来——弗瑞德!

呼……

郝贝长舒一口气后,心底莫名一松,又倏地一紧!

沈碧城都死了,弗瑞德是跟沈碧城一起的,不会是来找她报仇的吧!

小心脏怦怦怦的跳着,一双水眸儿眨巴着就有泪珠子滚落,却被弗瑞德修长的手指接住。

“这颗泪珠儿是为谁流的?”

一明一暗的光线下,郝贝分辨不出弗瑞德说这话是何意,更看不清他眼底的黑暗与深邃。

只看到他把那只沾了她的泪珠子的食指举起,伸出舌来轻舔一下,砸巴下嘴巴。

啧啧有味的把食指伸到郝贝的唇边,轻触到她的红唇边上,若无其事的说道:

“反射性的流泪含盐度盐度比较高,呶,你尝尝,咸度过重说明你在害怕。”

这种时候对郝贝来说简直就是折磨,一种毛骨凛然的感觉袭上脊背,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起来的感觉。

因为这样的动作,沈碧城也曾做过,所以说弗瑞德是来为沈碧城报仇的吗?

轻阖上双眸,郝贝想,如果这一刻就死去,她还是恨裴靖东那死男人的!都怪这死男人炸了沈碧城一家人的。

微暗的灯光下,男人鼻梁高挺,五官鲜明,深邃的黑眸中是深不可测的绿光紧紧的盯住女人紧抿的粉唇,像一个守猎的山中饿狼那般,喉结滚动,发出轻微的咕咚声来。

噢,他饿了!

良久,也许只是几秒钟的功夫,电梯的轿厢里传出男人的低笑声:“怎么?你以为我是来杀你的吗?”

听闻这道嘲讽的言语,郝贝蓦然睁开双眸,青黛色的秀眉微扬,眸底闪电般的带过一抹惊喜。

“你……”

只说了一个你字,郝贝突然又哭了,眼前浮现的是沈碧城被群兽蚀骨景象。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的……”

郝贝发现,她没有办法恨沈碧城了,曾经恨的咬牙切齿,心中诅咒一千万遍,恨不得沈碧城去死。

可是当沈碧城真的就那样残忍的死去之后,一天天过去,她的脑海里留下的全都是沈碧城的笑,沈碧城的好。

“嘘,别哭,他不怪你的,他早料到你会这样做的,你的每一个反应都在他的算计之内,每一个举动都在他的预想之中……”

男人说这话时,银灰色的眸底中乏起一层带着晶光的水雾。

郝贝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哗哗的往下掉,就这么一颗接一颗……

“ok,惹你哭,他会生气的,这个给你,沈宅里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你,包括他的秘密。”

弗瑞德说着,一条红色手工编织的绳子挂在她的脖子上,尾端是一把小巧的金钥匙,上面明光闪闪的四个数字——0121。

郝贝的眼晴一眨巴,心底某一处狠狠的一疼,似乎让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的,不敢问,不敢去想……

她怕她知道所谓的沈碧城的秘密后,会活在无尽的懊悔中。

“记住,有时候眼晴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弗瑞德说到此,大掌轻罩在郝贝的发顶摩挲着,低叹一声:“好了,我留在南华的最后任务也完成了,贝妞儿,有缘再见了。”

弗瑞德说完,又跟他来的时候那样,像个蜘蛛人一样攀上电梯的轿厢。

临离去前,又回头对郝贝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对了,贝妞儿,恭喜你还是单身,别再把自己嫁出去,也许未来,还会有比现在条件更好的人出现呢?”

“啊……”

郝贝惊讶的抬头想问些什么,却只看到弗瑞德留给她的最后一个笑容,笑的露出八颗白牙,眸底还闪着戏谑的光芒。

大约两三分钟后,电梯里重新出现照明灯的光亮,电梯恢复了运行,依旧是7的数字亮着。

一切似乎如常,不过是郝贝脖子上多了一把钥匙,还有电梯显示器上的时间距离郝贝走进电梯时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

再说裴靖东这儿呢,被秦汀语接到了秦家。

刚进门就听到秦立国的怒吼声:“谁让你们弄这些事儿的?这大院里的东西还是老子说了算,什么时候家里成小姐作主的了?”

秦汀语脸色一白,嘴一撇,有些委屈嘟了嘴,看着裴靖东似怨似嗔的,像是在控诉着她的委屈。

裴靖东却是有点幸灾乐祸的。

“爸爸,那些又不是花你的钱,我现在是秦家的家主,这些东西是最基本的。”秦汀语只得自己走上前去解释。

原来是秦汀语让店里送来的一些奢侈品,大品牌豪华真皮沙发,高级波斯地毯,还有一些其它豪配。

秦立国也是刚刚才到家,就发现家里变了样,原本的布艺小碎花旧式沙发不见了,换成了这组浅紫色的真皮沙发,这才发了火的。

不过看到裴靖东也在,秦立国到底还是忍下了心中的怒意,强扯下嘴角:“东子来了,来屋里坐吧。”

裴靖东淡淡的点了下头,而后越过还在装委屈的秦汀语往屋内行去。

秦家在*区大院的房子是一套两屋的小洋楼,有些年头的房子,屋里的家具还未完全换完,就这么中西合壁,不中不洋的,甚有喜感。

裴靖东那是强忍着笑意才没有笑出声的,他可以想像的到,像秦立国这样的军营硬汉有多烦这种奢华的作风。

而且,他可还记得,秦家屋子里现在的所有装饰,都是当年秦立国亲手采办的,那意义自然不同。

“秦叔,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无心去管人家父女的家务事,裴靖东只想问问到底是有什么事儿。

秦立国捏着鼻梁骨,叹了口气:“最近总*区那边人员有所调动,说是想把你调去总*区任常委,问问你的意见……”

裴靖东蓦然一惊:“什么?把我调离南华,我不同意。”

开什么玩笑!

这种时候,他怎么能离开南华,而且总*区,那完全就是机关单位,他去哪儿干嘛,根本就大材小用。

“靖东呀,你听爸爸好好说嘛,江南*区,那是轻松的单位,你去了那儿才会有更好的发展呀……”

秦汀语适时的走了过来,坐到裴靖东的身边来劝导着。

裴靖东嗤笑一声,睥睨的看一眼秦汀语,才转向秦立国:“秦叔,您老可别告诉我,这是您向上面提出来的。”

秦立国气的脸脖子通红,一拍茶几,霍的站起身来,高大威武的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裴靖东反驳道:“怎么可能?你以为我秦立国是那样公私不分的吗?”

“秦叔,你别动怒。”裴靖东赶紧赔笑,他是了解秦立国的,秦立国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秦立国冷哼一声坐下来,没好气的说道:“你老子干的事儿。”

什么?

裴靖东睁圆了虎眸,不相信的看着秦立国。

秦立国轻叹一声:“的确是由江州*区报上去的名额,有你的名字,军总那边也很快就确定下来了,正式文件这两天应该就会下来。”

“好了好了,你们别聊天了,爸爸,让靖东先去洗个澡,然后咱们就就吃饭吧,你外孙子可是都饿的抗议了呢……”

秦汀语撒娇的走过去搀住秦立国的胳膊说着俏皮的话。

秦立国一皱眉头,眉目间有些不悦:“你怎么知道就是个男孩儿了,重男轻女。”

秦汀语放在身侧的另一只纤手紧握,一字一顿的开口说:“我小时候,爸爸不是经常说,怎么不是个儿子呢?连爸爸你都重男轻女,我想要个儿子,有什么奇怪的?”

说这话的时候,秦汀语真是肺都快气炸了,这还是她亲爸吗?不管什么事儿,从来不站她这边的,还总是拆她的台,一点情面也不留。

秦立国眉头紧紧的蹙起,不悦的气息扩散开来。

裴靖东适时的起身:“秦叔,这事儿我看我还得找一下我父亲,那么……”

“靖东,饭菜我都让阿姨做好了,你去洗个澡,一会下来吃了饭再走不行吗?”秦汀语双眸带泪的望着裴靖东,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秦立国暗叹一声,皱起的眉头还未松开,到底是自己的亲女儿,他不帮一把谁帮呀!

“好了,你小子,以前还不是经常在这儿留宿的,楼上你的房间还保持着原样,你去洗一下,换身衣服下来一起吃了饭再说。”

裴靖东这是想走也没法走了,秦立国也没有说错,过去几年中,他有时候的确会留宿在秦家,只不过那时候,秦汀语没有回国而已。

到了二楼,左边第110章奏,这郝贝是个傻逼吗?怎么就没有一点点反应的。

还把她的名字改成现任,难道她一点点也不在乎裴靖东吗?

秦汀语的这话出现在公屏上的时候,郝贝的手一抖,嘴角轻抿。

不得不说,秦汀语成功的恶心到她了。

但她不能发火,她一发火,那完全就是让人看笑话的节奏。

郝贝这边呢,一边玩手机一边吃饭,时不时的又笑下皱下眉头的,看在郝妈妈眼疼,伸着筷子就敲了郝贝一记。

“专心吃饭。”

郝贝抬眸,轻笑,而后甜甜的噢了一声,把手机放口袋里开始吃饭。

……

可是吧,秦汀语也真让郝贝气的不轻,因为没有达到她想要的预期效果。

等裴靖东从楼下来的时候,秦汀语赶紧扬起笑脸,走到书房前,敲了下门而后唤道:“爸,可以出来吃饭了……”

屋内,秦立国没有应她,秦汀语就拧了门把进来。

没多大一会儿,摇头拿着一瓶透明的玻璃瓶子出来,笑着跟裴靖东说:

“我爸有些累,不想吃晚饭,在书房里休息了,特意交待让咱们先吃,还让我把他这珍藏了十几年的好酒拿出来,让你也尝一尝。”

裴靖东蹙下眉头刚想抬脚去书房看一眼,可是秦汀语就缠上来了。

“来吧,咱们吃饭吧,我知道你不喜欢看到我,那么吃完饭你就走成了吧,我是不会留你的,你看我现在这样,就是想留你,心有余力也不足呀。”

如此,裴靖东只得坐下吃饭,其实昨天喝了那么多酒,这会儿醒了酒之后,肚子还真的饿了。

狼吞虎咽的就着饭菜就吃了起来,根本就不理会秦汀语。

秦汀语却是泪眼婆娑,她的眼中浮现和眼前男人面容重叠的一张脸。

十几岁的年纪,那男子虽然生的高大威武,却是动作优雅的贵公子,吃饭也是慢条斯理,说话时,嘴角总是一抹淡笑,不甚在意的样子。

可是现在……

眼前的有的只是一个粗鲁的兵痞子!

吸了吸鼻子,低头吃饭,又想起什么,指了指边上的酒:“我知道你昨个儿喝多了,这酒,你少喝点,我爸可是说了,最多只让你喝一杯的。”

裴靖东本来是没想喝这酒的,但秦立国这酒的确是珍藏的佳品,听闻是当年秦汀语的母亲丁柔亲自动手酿制的,那就格外的珍贵,喝一口就少一口的节奏。

手放在瓶身上,听着秦汀语的抱怨。

“我爸也真是的,就这酒,喝了二十多年,还没喝完,也不知道我妈妈当初到底给他酿了多少存货。”

裴靖东终于是拿起了酒瓶,倒在杯子里,而后轻嗅,的确是陈酿,比市面上卖的很贵的酒还要好闻。

轻呷一口,口齿留香,绝对的上等好酒。

喝了一杯而已,头就有点晕呼呼的,再看着秦汀语时,也发现人变成了重影的。

裴靖东蓦然醒神,站起身来,可却摇摇晃晃的又瘫坐了下来。

秦汀语大惊的跑过去扶住他冲着外面大喊:“小王小王,快来,靖东喝多了……”

秦家司机小王冲进来,看到裴靖东果真满面通红,一身的酒味,一副喝多了的模样,有些犯愁的问:“秦姐,这我再叫个人送裴队长回去吧。”

秦汀语眉头一挑冷声质问:“难道你觉得我跟他的婚姻是无效的吗?不该把他送到我们的婚房吗?”

没错,婚房,秦家二楼秦汀语的卧室,早就让她秘密改成婚房了。

秦立国住在一楼,所以对二楼的动作一向没有关注过。

就这样,裴靖东被小王半拖半扶的送上了二楼的‘婚房。’

婚房内,清一色的淡紫色基调,却是大红色玫瑰花图案的的被褥,火`热又暧`昧的调调。

秦汀语扶着后腰身,敛眸,嫌弃的看一眼自己突起的肚子,已经五个多月了,真讨厌,她真想此时,肚子是平的才好。

但是……

拿出手机就把短信发在那个微信的圈子里,一个带落泪的神情加上一句话

郝贝睡觉时就把手机静音了,所以压根就没有看到这条消息。

秦汀语久久没有等来回复,当下就开始扒裴靖东的衣服,一件件的扒掉,看到男人身上那一条条丑陋的疤痕时,皱了下眉头,眼底闪过嫌弃的神色来。

还有这张脸,此时的裴靖东,在秦汀语的眼中不再是俊帅的。

因为跟人打过架,所以嘴角还有些微肿,眼角下也有些青紫,完全就没有她心目中王子的形象。

翌日。

窗外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扰了人的清梦,更有一声暴喝从楼下传来。

“秦汀语,你给老子滚下来!”

裴靖东冷不丁的被这一声暴喝惊醒,紧绷了身子感觉到身边明显的睡着一个女人!

睁眼时看到天花板上紫色的水晶吊灯!

轰!

脑袋像是要炸掉了一样的!

“唔,好疼……”

秦汀语惊叫了一嗓子,蜷缩在被子里,纤指紧紧的抓住男人的胳膊,眸底全都是泪水。

裴靖东蹭的从**跳下去,发现自己完全就是光光的,而且……

飞快的抓过裤子胡乱的套上,嗅到屋子里满室的糜烂气息,这种气味是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难道他跟秦汀语!

“老公你昨晚……,我难受,我肚子疼,宝宝,宝宝不会有事吧……”秦汀语断断续续的说着话,脸色有些苍白。

裴靖东是不能接受也不会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一个大步上前,卡住秦汀语的脖子质问:“你在酒里动手脚了?”

回想起昨晚,那真是想掐死秦汀语的心都有了。

只一杯酒而已,他就觉得有些头晕,所以才会急急的站起来想走,后面的事就完全的记不清楚了。

秦汀语一双水眸通红,可怜兮兮的反驳:“我都怀孕五六个月了,怎么可能会要害你,那是害你,还是害我自己……”

裴靖东是不能相信的,可是看到秦汀语身上那些属于男人造下的啃咬痕迹。

深吸口气,再看到她……眼前的景像,让他只有一个念头——

不掐死她,他就得死!

“老公,我肚子疼,真疼,你送我去医院吧,我的宝宝,我们的宝宝……”

裴靖东颓废坐在地毯上,而后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伸手接起,传来女子温婉的声音来:“靖东,你没事儿吧,昨天在一个微信圈里,看到秦汀语发给你妻子郝贝的微信,说你住在秦家了,你跟秦汀语又是怎么回事?”

裴靖东无力应答,直接摁了挂机键。

没过多大一会儿,手机又响了。

裴靖东看也没看的就接了起来,暴怒的吼着:

“方柳,这些管你什么事儿呀,我就他妈的跟秦汀语上`床了,怎么着,跟你有毛的关系,你要走了就走的远远,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吼完这句话,裴靖东一扬手,砰的一声,手机被他朝着墙面重重的砸了过去。

殊不知,最后那通电话,可不是方柳打来的,而是他心心念念的小妻子郝贝打来的!

郝贝打电话也是因为早上看到手机上那条微信,才打过来的,打通的时候,她还在骂自己不争气的。

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听到裴靖东的那一通暴吼。

特别是那句,他说:“我就是跟秦汀语上`床了……”

这话直击进郝贝的脑波中,脑海里翻过一幅又一幅的画面……

有沈碧城给她看的裴靖东跟秦汀语上`床的视频,有那些证明秦汀语肚子里的宝宝是裴靖东的dna资料……

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方柳的号。

接起来,就听到方柳温柔的声音中有些担忧和急切:“郝贝,对不起,一大清早的,不是想给你添堵,而是刚才我看到圈子里秦汀语发的消息,是昨晚上发的。”

郝贝满脸是泪,对着电话却是轻笑出声。

“呵,你都知道了呀,这有什么呀,他们是合法夫妻,合法的你不懂吗?你在国外不知道也难怪的,那谁,方槐和柳晴晴肯定知道的,你问他们就成了,裴靖东跟秦汀语现在是合法的夫妻,所以人家夫妻那是在秀恩爱的呢。”

郝贝说到此,还一副佯装打哈欠的声音传到电话的另一端。

而后连个再见都没说的,就摁了断了电话,直接拉黑。

该死的人们都去死吧,包括裴靖东,都死的远远的吧!

拉黑了三个号码之后,郝贝又倒在大**,却是怎么样也无法闭上眼。

小娃儿们跟着郝爸爸一起下楼晨练回来的时候,看到郝贝还在**睡觉,就轻手轻脚的下了楼。

郝贝却是觉得心里堵的难受死了,拿着手机,划过一个又一个号码……

她最好的闺蜜夏秋死了,在南华,似乎没有一个朋友了,唯一一个算得上朋友的就只有宁馨了。

……

再说秦家这边,完全就是一团乱。

秦立国在楼下暴喝着,楼上秦汀语哭泣着说肚子疼,一副痛苦的不能行的模样。

秦汀语此时,脸色都白的跟张纸一样了,她真的好疼,可是没有人管她。

这个家里没有佣人,只有一个司机,晚上还是不住这儿的,秦立国又是个一本正经的人,从来不上二楼。

“老公,求你,救救我……”秦汀语颤抖着手求着裴靖东。

裴靖东这会儿想掐死她呢,怎么会救她?

秦汀语是真的疼的没法了,咬着牙齿威胁着:“裴靖东,你要见死不救吗?我要是死了,那我就一辈子都是你的妻子,这个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你永远都别想洗脱我们母子二人。”

也不知是秦汀语的这话威胁的话管用了,还是裴靖东真的不能见死不救,拿起了手机,拨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候,救护车开进南华*区大院。

从车里下来的是南华仁爱的医生和护士,因为对方是孕妇,所以作为这周值班医生的顾竞然也在救护医生的行列。

进了秦家的屋子,就看到屋子中央跪着一个稍显年轻的女子,大约有三十多岁的年纪,短发,清秀佳人型,正跪在地上哭红了眼,似乎是犯了错吧。

秦立国还揉着太阳穴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就看到这一堆医护人员来了。

“秦老板,我们接到急救电话,您家里是不是有一位孕妇,她现在情况危机,我们需要去急救。”

顾竞然淡漠的这么说时,秦立国血红的眸子睁的大大的,身子也跟着僵直住了。

突然大吼一嗓子:“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救人呀!”

医护人员匆匆往楼上走去,楼上房间里,裴靖东依旧是瘫坐在地板上,一副吓呆了的模样。

顾竞然走进来就嗅到那股子欢爱过后的气息味,秀眉一蹙,看向裴靖东的眼神带了三分鄙夷。

大**的秦汀语这会儿已经是满头大汗,嘴唇都乌青乏紫。

顾竞然快步的走上前,先查看了出血情况,而后吩咐护士备药,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低声吩咐着:“孕妇有少量出血,伴有阵疼,先送医院,卧床静养,如果出血情况持续超过八小时,必须做引产手术。”

此话吓的秦汀语嘴唇都哆嗦了起来,抓住顾竞然的胳膊祈求着:“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顾竞然淡定的一笑:“放心,该是你的终旧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求也求不来。”

这意味深长的话,可是让秦汀语瞪大了眼,差点没开口大骂。

医护人员把秦汀语抬上担架下楼,而后送上救护车。

裴靖东行尸走肉般的下了楼,就看到楼下跪着的女子——易敏菊。

南华*区司办,秦立国的公务秘书易敏菊,三十六岁的老处`女,没有结婚,一直暗恋秦立国。

“秦叔,我先走了。”

裴靖东已经不想去管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他是完蛋了。

可是他不管,秦立国却是不能不管的。

那一张青紫交错的老脸上,全都是火意,恨不得拿枪毙了眼前的易敏菊。

“老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直喜欢你,我没想过要害小语的,老板,你杀了我吧!”

如果可以,秦立国真的想一枪崩了这易敏菊的,他这是晚节不保呀!

不过女儿却因此受了牵连,这让秦立国如何能不气。

“东子,你先别走,听听事情经过吧。”

裴靖东嗤笑了一下:“有什么好听的,无非就是她暗恋你,给你的酒中加了东西,然后我又误喝了那酒,把秦汀语给睡了,最后成了现在这样,秦叔,我真后悔昨天来你这儿了,以前来您这儿是我最好的舒缓方法,我觉得,你比我父亲还要亲切,可是以后不会了……”

说到此,裴靖东扒拉一把自己的知发,悲切的抬脚离开秦家。

至于秦立国怎么处置易敏菊,那完全就不在裴靖东的关心范围之内了。

走出秦家的时候,却看到穿着白大掛的顾竞然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人的样子。

裴靖东无暇理会,他只要一想到顾竞然这个刽子手给郝贝打胎,把他的孩子杀死,就对顾竞然没有一点点儿的好感。

裴靖东不想理人家,人家却偏偏上来搭讪。

“裴队长,方便的话,可以顺便捎我一程吗?”

裴靖东皱了下眉头:“不方便。”

这样的直接拒绝,却未能拦得下顾竞然坚定不移的拉开车门坐裴靖东的车子的行为。

裴靖东气的脸红脖子粗的瞪向顾竞然狠狠的质问:“我他妈的得罪过你吗?”非得这么跟他过不去。

顾竞然依旧是淡笑,一点儿个人情绪都没有的开口。

“正确的来说,我们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不过是因为你的妻子,噢,不,该说是前妻了吧,我们也就是郝贝的落胎开始有了交集,郝贝真的是一个很傻的女人,为了救你而甘愿落胎,当时,她要求是不做麻醉,她说孩子一定也会痛,所以她要陪着孩子一起痛,我不忍心看她那样痛苦,所以给她做了麻醉。”

裴靖东的火意消散,眼眸中剩下的只有痛苦的神色,时间却是不能倒流的,他已经没有脸再见郝贝了!

顾竞然却是嘲讽的说道:“裴靖东,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呢,怪不得嘲笑我大哥没人爱呢……”

裴靖东眸底的火意蹭的又上来了,他很确定顾竞然是为顾亦南报仇来着。

“你到底什么意思?”

顾竞然掠了一把头发笑道:“没什么意思,我大哥前天跟你喝酒喝到胃出血住院了,就在仁爱,你要不要去看看你的现任妻子,然后再顺便看看我大哥呀……”

“靠,你他妈的!”裴靖东暴骂一声,然后又没了一点点力气,无力的踩着油门把顾竞然往仁爱送。

……

一路上俩人不再交谈,车子停在仁爱的停车坪上,裴靖东冷声的赶人:“到了,下车!”

顾竞然却是坐在车子里未动一下的,不太高兴的抱怨:“没诚意,男士不该是给女士开车门请下车的吗?”

靠!

裴靖东倒抽一口冷气,心里骂着,这顾竞然要不是顾家老大和老二心尖上的人,他一定一脚把她踹下去。

火大的甩开车门,而后走向另一边。

顾竞然诡异一笑,环顾车内四周,轻挑秀眉耸耸肩膀,一副无奈的模样。

车门拉开,裴靖东没好气的说道:“行了,下车吧。”

顾竞然这才一副傲娇范的下了车,然后又是卡在车门前,不关门,一双冰眸像是雷达一样的打量着裴靖东。

裴靖东让她看的莫名奇妙全身都不自在。

“你这女人有病吧,到底想怎么样?”

顾竞然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你跟我去看我大哥,你们是朋友,你要不去看我大哥说不过去。”

靠!

裴靖东都想抽这顾竞然了,简直跟神经病一样,他跟她很熟吗?

还没等他的火发出来,顾竞然又说话了:“郝贝是个热心肠的人,要是她知道你不肯去看我大哥,她没准会来呢。”

打蛇打七寸。

顾竞然很容易就掐住了裴靖东的七寸。

裴靖东深吸一口气,而后一转身,放弃抵抗的接受了顾竞然的威胁:“好,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医院走去。

医院住院部,高干病房,顾亦南正两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没多大一会儿,病房的门开了,他满脸希翼的向门口看去,果真看到顾竞然了,而后又看到裴靖东,就皱起了眉头。

“他怎么来了,流浪汉呀……”

可不是嘛,裴靖东穿的还是那天打架的衬衫,皱的不成样了。

裴靖东虎眸一瞪:“呵,以为我多想来一样,是有人威胁着让我来看你的,南哥,你这是没人陪了,还是不受人待见了,所以要兄弟我来陪呀……”

顾竞然不理会二人的说话,走到柜子前,打开拿了一套顾亦南的衣服塞给裴靖东。

“我说,你要跟我大哥说话,最起码先去洗一下你那一身从别的女人身上带来的怪味吧,万一呆会儿,我给郝贝打个电话的话,她看到你这样……”

“靠,你……”

裴靖东的话没骂出来,就被顾亦南一个冷眼制止住了。

“得得得,你们俩人,老子就单个,斗不过。”裴靖东说着拿着衣服往洗手间里走去。

病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顾亦南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不过双眸中却是带着疑惑看向顾竞然问:“发生了什么事?”

顾竞然摆手,一副疲累的模样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给顾亦南输液管子又调了一下,抱怨着:“这种药就要滴快一点,你滴这么慢干嘛?”

顾亦南没有回话,蹙眉凝视着顾竞然:“然然,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你不是这么热心爱管闲事的人。”

顾竞然不自在的低头吐了三个字:“不想说。”

“那需要大哥帮忙吗?”顾亦南也没再追问,反倒是来了这么一句话。

顾竞然猛然抬头:“你不怕我做坏事?”

顾亦南他勾起嘴角,冰山脸上扬起一抹魅笑:“做坏事,更得叫上大哥了,不是吗?”

顾竞然勾起妖艳的红唇,露出美丽的笑容:“大哥,你真好,我要……”

顾亦南疑惑的抬眸问:“为什么?”

“好玩呀。”顾竞然答的理所当然。

“好,陪你玩。”顾亦南轻笑。

顾竞然有丝迷惑的看着眼前这张笑脸,脑海里想起一句话。

心底却有些苦楚,因为即便是他们笑的一模一样,她也能分得清,谁是她的大哥,谁是她的小哥哥。

两个小时之后,顾亦北赶来医院之后,裴靖东才离开,离开前,还不忘调侃一下顾竞然对顾亦南的在乎。

裴靖东走后,顾亦北的脸色并不好看。

“哥,你早就放弃了的。”

“嗯,我也没跟你抢不是吗?”

简短的对话没有再继续,良久,顾亦南才开口道:“小北,你对然然这七年在国外的生活了解有多少?”

顾亦北吃惊蹙眉,不解的问:“哥,你什么意思?”

顾亦南苦笑:“我只是想说,然然跟从前不同了,会藏心事了。”

……

上午十一点。

南华*区司办,秦立国虎着一张脸,把一纸调令交到易敏菊的手中。

“小易,过去的事情我过往不咎,江州*区缺少一名公务秘书,你去那里吧,我都打好招呼了。”

易敏菊红着眼接过调令,委屈极了的低泣:“老板,我听你的,我走了,你要保重身体,不要经常熬夜,还有……”

易敏菊像个老妈子一样的细细的叮嘱着秦立国。

她喜欢这个男人,二十年前,她还是少女时就喜欢上他了,终于可以离他更近一步,可是他却只念着亡妻,看都不曾看她一样。

秦立国强压着怒火,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把易敏菊调离自己的身边。

这小姑娘是自己年轻时参加任务从灾区救回来的姑娘,一直受单位资助,之后考上军校,毕业后分到了南华。

他把她当女儿一样看待,只是没有想到,她对自己会存了那样的心思。

易敏菊拿着那纸调令出了司办,一路狂奔回到自己在*区的单身公寓,扑到**呜呜呜痛哭。

她的清白都没有了,可是什么也没有得到。

她从十六岁就对这个救了自己的军人一见钟情,如今,都三十六了,却还是没有得到他。

手机滴滴滳的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一双水眸扬起愤恨的眸光来,接了起来,语气并不怎么好的开口道:“有事吗?”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易敏菊抹了把泪,开口要求道:“对,我是去江州*区,但是我要再回来南华,或者跟着秦老板到江南*区。”

“呵,我只要一个人,只想做一件事,要是不能满足我,那么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我现在已经什么也没有了……”

易敏菊说完就挂了电话,拿起衣服走到洗手间。

脱掉衣服,白晰的肌肤上全都是青紫吻痕,拿起肥皂,愤恨的搓着身上的那些痕迹,眸底的泪水混在热水中冲刷而下。

慢慢的回想起昨夜的种种,初经情潮的身子很快就有了反应……

轻颤着,却是忍不住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

碧水园里,郝贝在**睡到了中午还没有起来,脑袋里乱哄哄的。

想了很多事,过去的,从前的,最近的,越想脑袋越大。

这一刻,她是后悔的,如果昨天她带了裴靖东回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今天电话中听到的事情了。

真恨呀,恨自己,也恨裴靖东怎么总是往她的脑袋里钻。

这下好了,沈碧城给她看的那些视频,有可能是假的,可是裴靖东自己说出来的话,总不会是有人拿枪指着她的头吧。

手机响了起来,看一眼,又是陌生的号码,她已经对这些陌生的号码反感极了。

不接,很快又换成一个座机号码,她这才接了起来。

“喂,你好,我是秦立国的秘书易敏菊。”

郝贝蓦然醒神,抓了把头发坐起身来:“你好,找我有事吗?”

“我就在碧水园小区外面,你能出来下,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易敏菊这么说着。

郝贝皱了眉头:“我不想出去,你有话就说,不说那就不是重要的,那就不用说了。”

易敏菊却是轻笑:“郝小姐还真是个急性子,是这样的,昨天晚上,靖东跟小语呀,新婚小夫妻,闹的太凶,小语伤着胎气,出血,住院了,可是不放心靖东,怕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所以让我来见你一面,想请你去劝劝靖东。”

“靠,去你妈的劝吧!滚的远远的!”郝贝骂完就挂了电话,气呼呼的倒在大**挺尸。

又过了半小时左右,楼下郝小宝高声的喊着:“姐,门卫那儿说有姐夫给你的东西,让咱们去取,我去取了哈。”

郝贝听得这话,火火的大叫一声:“等一下,我自己去取。”

说罢就从**爬起来,也顾不得还穿着睡衣,冲下楼,穿着拖鞋就往外面跑了。

一口气冲到楼下,门卫处,果真就见到一个女子,笑盈盈的看着她:“郝贝,你终于还是下来了。”

郝贝怒极的走过去伸出手来:“你不是有东西给我吗?”

易敏菊笑着点头,把一个袋子给了郝贝,接着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着:“昨天的事,哎,真是不想说了……”

郝贝白了她一眼,你妹的,一看就是装的,不想说就别说呀!

低头一看,里面是一件裴靖东的衣服。

还是昨天那件,火气不是一般的大,直接走到垃圾桶前,把那衣服往里面一扔,拍拍手看都不看易敏菊一眼就往回走。

走到她家的楼下的时候,又站在那儿不动了,眼泪不争气呀,总是掉,她这么回去,她妈肯定会问的。

正午的阳光暧暧的照在头顶上,往前走几步,又往后退几步。

最后转身往小区外行去,目的地——距离碧水园,十多分钟脚程的中心路78号沈宅。

也许她该去看看弗瑞德说的沈碧城的秘密,还有钥匙上那一串那样熟悉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