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的不行,来硬的。刘春如恼火起来:“委派别人?你以为是三岁伢妹子办事?保长就是汤丙奎当!你肯,是他!你不肯,也是他!”

“你还用强?”汤九老倌一翻眼睛,话也越来越霸蛮,“我是他爹,我不肯,他就当不成!”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啰!”刘春如脸上横肉一抖动,手朝两个乡兵一挥,咆哮起来,“把他给我捆起来!”

两个乡兵闻声扑上,一把扭住汤九老倌,绳子结套在他的颈上,再用力一抽,汤九老倌就动弹不得了。这下把汤九老倌气得火冒三丈,他怒气冲冲地反问刘春如:“我又冒犯法?你来捆我做甚么?”

“你冒犯法?我讲你犯了法,你就犯了法!”刘春如狰狞着面孔笑道.

“我犯了那家的王法?”汤九老倌不示弱地问刘春如。

刘春如冷冷一笑,说道:“卜乡长是县政府委派的,保长是卜乡长委派的.你在这里唱反调,不是反对县政府吗?反对县政府就是反对党国!”

这时,汤丙奎跑上前,眼睛里飚出眼泪来,语气哽咽着说:“爹,你怎么这样不清白啊?”

“……”汤九老倌气得做不出声.

“丙奎兄,对不住了!”刘春如伸手一把推开汤丙奎,“一个反对党国的爹,你心痛他做甚么?我今日来,就是抓他坐班房的!”

“可他是为我的事呀?”汤丙奎假装解释道.

“为你?”刘春如斜眼一瞟汤丙奎,“你昨日向卜乡长辞职,卜乡长何式讲的?”

“卜乡长不同意我辞职啊!”汤丙奎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刘春如板起面孔,“为你的事,我挨了卜乡长一顿臭骂.今天饶了你爹,我对不起卜乡长,也就是对党国不忠!”

“那……”汤丙奎故作惊呆.

“带走!”刘春如朝乡兵一挥手.

汤九老倌顿时傻了眼,惊得说不出话来.汤丙奎堂客也闻讯跑出来,拦住刘春如,转脸对汤九老倌说:“爹,你就肯了吧。你都这把年纪了,还真的愿意去坐班房?”

看着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汤丙奎,汤九老倌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

从那以后,汤九老倌只要一听人提起刘春如,他就不做声.一看到刘春如,他扭头就走……此时此刻,汤丙奎提到刘春如,汤九老倌马上默神起刘春如带着乡兵来他家的情景,心里就不寒而粟.为什么?他怕刘春如抓他坐班房呀!**汤丙奎用刘春如来对付那爱管闲事的爹,嘿!冒想到这一招真灵.汤九老倌再也没追问下去,谢天谢地.

其实,让汤丙奎默神不到的是,外边人说汤丙奎在抽壮丁时搞陶明桂名堂的这些话,几天前就已经传到汤九老倌的耳朵里.汤九老倌不问这件事.不是他不想问,是因为他心里晓得,就算要追问,也追不出一个名堂来.汤丙奎真要是捣了鬼,你还冒问他,他早就把回答你的话默神好了.还不如等这阵风过去,事情真相大白时,再来盘问他.

真相大白,谈何容易.陶明桂不说汤丙奎捣他的名堂,外人说冒用.汤九老倌事后问起陶明桂时,陶明桂却冒讲汤丙奎的半句坏话.好糊涂的陶明桂喔!汤丙奎捣你的鬼,抢走你的牛,你还蒙在鼓里咧!在这件事上,不光是陶明桂一人糊涂,还有德福也跟着糊涂.父子俩都是听罢汤丙奎那番表白的话后,才被蒙住的.不仅如此,两人还真的按汤丙奎的话管教起庆福来,要庆福往后少在外边乱说,免得招来祸事缠身.庆福听罢两人的话后,满肚子气:“爹!哥!我不用你们操心!我不给家里添麻烦就是.我担心的倒是你们这一对糊涂虫,太可怜了!往后,如果再听信汤丙奎的鬼话,还会上当的!前天我碰见天勤哥,他对我讲,为了你抽中签的事,他事后特意找过那端签筒的保丁,拉住他要问个明白.那个保丁什么话都冒讲.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天勤哥看那保丁神色不对,就默神出这里面一定有鬼!”

“天勤的话都是真的?”陶明桂喃喃地问起这话,声音不大,像是问庆福,又像是问自己.

庆福继续对陶明桂和德福说:“天勤哥还说,往后要多多留神,免得再上汤丙奎的当.汤丙奎那家伙贪心,胃口也大.他要是看中我家的牛,不会只是一条,说不定栏里的那条黄牛婆,也已经被他看上了,还会搞名堂……”

“他还能抽我的壮丁?”陶明桂又说出这么一句话.像问庆福,又像是问自己.

“真要再抽你的壮丁,你也冒办法!”庆福想都冒想,话就脱口而出,“说不定哪天,壮丁签中不到你身上,会中到哥和我身上来.”

“可是,可是我家已出过壮丁了!”陶明桂不信,“不是讲两丁抽一吗?”

庆福急了:“我的好爹爹,到了明年十月,我就是适龄壮丁啰!”

庆福的话,让陶明桂心事重重,坐立不安.当天晚饭后,他来到天勤家里,想找天勤打打这盘讲.

正好田月先也来找天勤,天俭也进来了,四个人在天勤的小房里,围着小圆桌坐了下来.田月先先开口:“今日早上,我碰见了汤丙奎他爹汤九老倌.讲起那日汤家祠堂抽壮丁的事,汤丙奎搞明桂叔的名堂,汤九老倌气得脸红脖子粗.他问我证实冒,我告诉他,去问问端签筒的保丁,就真相大白.”

“那个保丁不会讲实话的.”天勤分析说,“他问不出甚么来.”

“第二个签筒里装的全是中签.”天俭插话道,“可我们没办法证实啊!下回再是这样搞,不晓得又是哪个倒霉!”

“全是中签?”陶明桂大吃一惊,随即说道,“要真是这样,汤丙奎那家伙真是太狠毒了!”

“讲他狠毒还是轻的!”田月先说,“汤丙奎的心是黑的!是豺狼心!”

“不光是汤丙奎,还有刘春如,还有如今这个世道,太黑!是人吃人的世道!”天勤细细地沉思一会儿,又接着说道,“下回抽壮丁,我们得想个法子,要在抽签前,先要查查签,要让签筒亮个底!”

“对!”陶明桂很赞同这个主意,心里也突然豁亮起来,“下回再不吃这样的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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