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奇道:“卓儿的性子是变了些,不过这和太子又有什么关系,臣妾觉得他在太子面前依然是谦谨恭顺啊。”话音未落轩辕经就笑着摇头。

“表面上当然是这样没错,不过卓儿的心思已经不像从前了,他对他的太子哥哥也起了独占之心,再也不想像从前那样只默默的看着他度日。他觉得洛儿若成了皇帝,势必要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再不可能如从前一般围着他转,所以他在殷劫等人的影响下,便开始积极拉拢大臣,铲除异己,来实现他的篡位大计。”

皇后吓得面无人色,失声道:“不会的不会的皇上,卓儿的性子是狂了些,但他一向孝顺,就算有些乖张之处,也断断不会起这篡位之心,否则慢说皇上,臣妾第一个就不饶他。”说到后来,珠泪滚滚而下。

“哎呀兰儿,朕又没说卓儿要篡朕的位,朕已经说过三年后便要退位,他怎可能等不及这一时兵行险着呢?朕是说一旦朕不肯改立太子,仍将皇位传给洛儿,那么待朕离去后,卓儿必定篡位,只有这样,他才能独占洛儿一辈子。”轩辕经叹了口气:“说句实话,他们是兄弟,有血缘之亲,朕并不愿意看见这**之事,只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已非你我可以挽回。朕想了许久,觉得卓儿太过张扬,若他始终将洛儿放在心上第一等一的位置,或许将来以洛儿的宽厚,还能压制的了他,如此一来,卓儿这个帝王可就完美无缺了,只是朕一直不能确定,在帝位与洛儿之间,卓儿能否始终如一的将洛儿放在第一位。”

“所以皇上便借着洛儿诬陷众位大臣的时机,故意大怒下旨处斩那些臣子,又不允许太子为他们求情,就是想等事情走到今天这个不可收拾的地步,看看卓儿究竟会怎么做是吗?”这一回皇后轻易猜出了轩辕经的所想,她大大的松了口气。

轩辕经点头:“没错,就是这样,朕之所以将众大臣的族人都牵扯进来,就是给卓儿更好的铲除他们的机会,如果这样一个难得的可以将所有反对自己的势力连根拔起的机会,竟然还是比不上洛儿重要,那么朕就可以放心的把这皇位传给他了。”他忽然又愉快的笑了起来:“恩,朕也没有想到,洛儿到最后竟然还有这样破釜沉舟的一招,到底逼得卓儿冒险妥协,你要知道,卓儿的这个妥协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旦他退却了,朕若仔细详查,轻易便可以查到他头上,他可是为了洛儿冒着自己被治罪的险啊,虽然说殷劫等都不可能是常人,武力上朕动不得他,可他一直是个孝顺孩子,又有担当,绝不可能如过街老鼠一般的逃亡。所以,兰儿你说,他对洛儿的心思,能让你动用‘龌龊’那样不齿的字眼吗?

皇后苦笑道:“他的一片真心,我这个做母亲的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又不敢向皇上求救,谁知皇上天纵英睿,竟早已洞悉,白白害我担心了这么多年,唉,如今可大好了,卓儿的心事去掉,狂儿又找了回来,后宫中无论怎样勾心斗角,皇上对我始终爱护如昔,现在细想一想,上天待我实在不薄。我曾说过,若能寻回孩子,情愿到明武寺吃斋念佛一月,为菩萨和罗汉重塑金身。如今倒要在这里请旨,还望皇上准许臣妾挑个吉日前去还愿。”

轩辕经道:“这是大事,佛前岂可打逛语,你这就去吧,再过五日便是京城一年一度的修真比武大会,那是城内必定拥挤不堪,皇后出行甚为不变,不如就在这五天里挑个日子过去。”原来云祥国人虽然大多修道,却也笃信佛事,因此寺庙和道庙一样香火鼎盛。

与此同时,刑场那边也如开了锅一样,底下的百姓议论纷纷熙熙攘攘不说,就连刑台上也都人满为患拥挤无比。那些本来都认为必死无疑的臣子及其族人们怎么也料不到,死到临头竟还有这番变化。

而太子轩辕洛站在刑台之下,心中也是百味杂陈,没想到自己一招奏效,为了保全他的性命,轩辕卓竟然真的去皇宫请旨。身为太子,他很清楚弟弟的这个举动很有可能便是引火烧身,他肯为自己这样的牺牲,令轩辕洛又是欣慰又是恐慌。他已经活了五百多年,虽然性子清淡无为,但并不代表他就是反应迟钝甚至呆傻,五弟对自己的那些举动,多多少少他心里也是明白一些的,一个弟弟对哥哥的依恋,怎可能到这种程度,只是他一直不说,希望可以早点摆脱这种关系的纠缠,但万万没料到,轩辕卓肯为了自己放弃将异己连根铲除的机会,他很清楚接下来,这个弟弟若不获罪,那么即便自己还能是太子,能够继位,恐怕也再无法脱离他用满腔柔情编织的掌控自己的天罗地网了。

晚舟在对面的高台上遥遥望着一身沉静气质站在刑台上的太子殿下,他的心里感到十分安慰,一直在山上清修,根本没接触过情爱的他根本就不明白轩辕洛此时的苦恼。不过那令他幸福的苦恼马上就过来了。

“师傅…师傅…”人群中响起的清亮声音让晚舟大大叹了口气,却在一瞬间又放松了心情,是轩辕狂,那个永远都喜欢粘着自己的臭小子。

心里虽然是这样带着宠溺的骂着,然而转身的时候,看见帅气挺拔的爱徒如一只抢食的仙鹤般在鸡群里拼命挤着往这边而来时,他的眼神中却是不言而喻的惊喜:太好了,狂儿没事,没有遇到什么袭击。虽然已经知道在轩辕卓的府里,殷劫怎么也该收敛收敛,最起码也要照顾主人轩辕卓的面子,不会对狂儿怎么样,可这两天心里却没有一刻能够放的下,唯恐对方不顾一切的对他下手。

“师傅…”那只身上没有半分高雅味道的仙鹤终于挤了过来,旁边跟着另一只更加粗鲁的仙鹤,是非念,他一看见晚舟,就激动的扑了上来:“啊啊啊啊,师傅,你可把我想死了,呜呜呜,王府的饭菜没有你做的好吃。”

轩辕狂一把就把非念拽了下来:“你就知道吃,那可是我师傅。”他也巴了上来:“师傅,那个殷劫没有去找你的麻烦吧?”一边问一边用不屑的眼光看向非念:看看看看,我才是师傅最贴心的徒弟,首先想到他的安危,而不是他做的饭菜。

非念自知理亏,嘿嘿笑了几声,挥舞了几下手臂:“放心了师傅,那个殷劫他绝对不敢再动你的了,否则我就把他大卸八块,连元婴都…”他忽然没了声音,晚舟和轩辕狂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殷劫神态悠然的倚在一根旗杆上,嘴角边正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看着非念。

牛皮吹破了本来没什么大不了,不过这牛皮若吹破在前一秒钟还被大大贬低的人,尤其是其实是一个差点把他大卸八块的人面前,这可就是怎一个“丢人”了得了。

非念的脸涨的通红,对面殷劫的表情带着一丝讥笑,并且刻意伸出修长十指晃了晃,提醒他之前就是这手指里射出的黑丝,险些将他憋死在里面。

晚舟看了轩辕狂一眼,见他也是恶狠狠的瞪着殷劫,而殷劫看向轩辕狂的目光也在瞬时间就充满了斗志,他皱了皱眉头,暗道真是奇怪,论理说魔界中人是不会有什么七情六欲的,可这殷劫虽然外表冷漠,但举手投足之间却也不失一个少年人的本性。不过对于这一点,他深感奇异之余,倒也很感欣慰。

因为轩辕卓后来的宣旨,人群欢声雷动,那些已经大赦的臣子和族人还如在梦中,直到欢呼声响起才如梦初醒,忍不住感激涕零的向百姓们鞠躬致谢。

待大家渐渐散去,殷劫才向轩辕狂一努嘴:“卓让我问问你们,是回去枢王府还是和你们的师傅回太子府?”他已经料到这件事结束,又经历了几天的离别,轩辕狂是不可能再回王府了。

果然,轩辕狂也大声道:“我们和师傅一起走。”殷劫低头笑了笑,又摇头道:“好无情的哥哥啊,弟弟刚刚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你也不回去安慰一下。”他复又抬起头来:“好了,我要回去了,轩辕狂,期待你们能在比武大会上有出色的表现,否则连我也会替你们觉得丢脸哦。”

“你放心吧,我不但要有好表现,我还一定要看看这比武大会和催功兽的背后,到底有什么阴谋。”轩辕狂针锋相对的顶回去,拉着师傅便往太子身边走。

在经过殷劫身旁的时候,晚舟忽然温声道:“你放心吧,山溪现在很好,他已经开始入道了。”他说完,殷劫便是一愣,看向晚舟,只见他眼中仍是带着一丝平和的笑意。他知道这个男人说这句话根本不是向自己示弱,他真的只是单纯让自己放心而已。

殷劫不知道自己怎么也会回应这个男人一个笑容,他的性格里除了冷酷残忍自私外,明明已经不剩下什么,可是听到晚舟这句话,他竟然就不由自主的也回了一个平和的笑容给他。

直到走出老远,殷劫终于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下,那个晚舟和轩辕狂、非念以及太子已经登上太子府的车撵了,这些日子以来对山溪的担心忽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相信刚才那个男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宝贝弟弟的。

回到太子府住了三天,京城中三年举行一次的修真界比武大会终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