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红颜鼎现在在你面前,你…可能认出它来吗?”他犹豫着问,却听殷劫哼了一声道:“这还用问吗?魔界的古籍中,这鼎是被顶礼膜拜之物,正面侧面后面等等等等,光图形就有三十来张,据说当年的魔尊中了寒雨之毒,也是被红颜鼎炼出的丹藥给解救的。”

“啊,你们魔族的皇帝也会中寒雨之毒啊?”非念惊叫:“奇怪,你们魔族人不都是天下至阴至寒的身体吗?难道也会怕这种至阴至寒之毒?我还以为你们都把寒雨当大补丹吃呢…”不等说完,殷劫就冷笑道:“既然如此,哪天让你吃个太阳,看看你能不能把它当作大补丹吞。”

非念立刻没了声音,而轩辕狂却始终在低头沉思,一会儿抬头看看榻上仍是奄奄一息样子的轩辕洛,晚舟看出了他的异状,忙拉着他紧张道:“狂儿…你…你怎的也不说话?难道…难道…”他不敢再说下去,这也难怪,平时轩辕狂总是和非念一唱一和的,如今非念本色未失,他却反常的垂头,怎不令晚舟担心。

轩辕狂感觉到师傅吓得一片冰凉的手,连忙抬头道:“师傅,我没有事情,就是…就是我也有一只炼藥的鼎,似乎…似乎和殷劫说得很像,但我没炼过藥,所以不知道它炼藥时到底是什么样子,所以又怕拿出来不是的话,让你们再失望一次。”

晚舟这才松了口气,摇头道:“傻孩子,你从来都是个果决的人,怎的这次也如此放不开了,不管如何,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只要尽力…其他的也…”他说到后来,也说不下去了,只是也望着榻上的太子发呆。

轩辕卓几乎是一步蹦过来的,抓着轩辕狂就拼命的摇晃起来:“是真的吗真的吗?快拿出来,好…好哥哥,你救了我皇兄,要我拿什么谢你都行,江山王位…你都可以…”话没说完,就被轩辕狂狠狠瞪了一眼:“我看你是真糊涂了,那是你的皇兄,难道就不是我的哥哥吗?还江山王位,这些东西我若想要,也不管你要,父皇母后未必就不会给我吧。”说完,又好气又好笑的拿出临别时余恨赠给他的那只琉璃鼎,举到殷劫面前道:“你看看是不是这只鼎?”

殷劫的脸色再一次骤变,而且这回他噔噔噔噔倒退了好几步,最后一个腚墩坐在了地上,身为魔皇子,这也是他头一次如此的失态,实在是因为太过震惊了。他指向轩辕狂的那根手指颤抖的宛如风中落叶一般,结结巴巴道:“你…你是谁?你怎么会有…怎么可能会有…不可能啊…不,这绝不可能…”

“你的意思就是说,这个就是红颜鼎了?”轩辕卓满面狂喜之色,一把将红颜鼎抢去紧紧捧在怀里,而殷劫则还在那里喃喃自语:“是谁?你到底是谁?你不可能是轩辕狂…不可能…”

“难道你觉得我是假扮皇子来骗吃骗喝吗?”轩辕狂不悦,一眼瞥到晚舟也是同样震惊的看着自己,目光里隐隐带了一丝怀疑,不由得跳起来道:“什么叫不可能是轩辕狂,殷劫你说话要负责任,我师傅被你误导不认我了,我就和你拼了。”他奔到晚舟面前:“师傅,你…你绝对不会怀疑徒儿吧,你看看看看,徒儿全身上下,哪里有一点假冒的痕迹啊?”

“可是你的确和从前长得不一样了。”晚舟有些犹豫,其实他心里是没有怀疑的,只是轩辕狂拥有红颜鼎这件事实在太让他震惊,之前他说过是一个怪人把他掳走,后来怪人飞仙后,他和非念便回到伴山派,可是试问,一个还没有飞仙的修真者,能够拥有红颜鼎这样的远古神物吗?就算他有,他会留给轩辕狂吗?这可是对于神来说都不可多得的宝物,修仙修神路都漫长无比,他更需要这只鼎炼丹帮助自己提高功力。如果说他是因为太喜欢轩辕狂,那么更不可能留给他,因为这种至宝只会让轩辕狂时时刻刻处在危险之中。晚舟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向来有些迷糊的脑子在此刻却是出奇的清明细致。

“那是因为我修炼功夫,然后又过了五百年,当然会和从前有些不一样啊。”死殷劫,你死定了,我要杀光你的全家,等下就把山溪在你面前剥皮拆骨。轩辕狂怒目瞪向殷劫,让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所犯的天大错误,不过认识错误归认识错误,那颗脑袋却是高高昂着的,开玩笑,堂堂魔界皇子,就算是错了,那也是对的,是决不会向别人低头承认的。

“可是你也的确忘了纸青蛙的折法。”晚舟继续怀疑,他没忘记当初在藥店,自己让狂儿回客栈折十只纸青蛙,结果他到现在也没折出来,这些根本不值一提的小事此时看来,却成了非常重要的线索。

轩辕狂就差没哭出来了:“师傅,拜托,那纸青蛙我都五百年没折了,忘记折法也是情有可原的吧?本来我小时候你罚的虽多,可我折的却很少啊,你性格敦厚,是从来不会说我的。要不你问问我小时候的事情,只有咱们两个知道的事情好不好?”

“嗯…”晚舟思考了一会儿:“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不尿床的吧?如果这个你还记不住,你肯定就不是狂儿!”他的语气肯定,让刚刚爬起来的殷劫险些再度摔倒,尿床?不是吧,这个师傅太离谱了,什么叫不记得就肯定是假的,自己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不尿床了啊。

轩辕狂的脸一下子红了,看上去像是一只煮熟了的虾子:“师傅,你…你就非要问这种问题吗?咱们换个行不行?”

晚舟的身子猛地摇晃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不…不可能的,难道你真的不是狂儿吗?怎么…怎么可能?狂儿怎么会记不住他什么时候不尿床的。”他看起来随时都会昏过去。

这个问题的答案难道很特别吗?殷劫冷眼旁观着,心里也有一丝好奇升起。而轩辕狂则一把扶住晚舟,脸红脖子粗的大吼道:“师傅,你…你…我不是不记得,任何一个都到了十五岁才不尿床的人,都有权利不回答这么丢脸的问题吧。”

殷劫再度摔倒,他也算丢脸到家了,而这全是拜自己的一句戏言所赐,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不过这能怪他吗?谁能想到像轩辕狂这种连自己都要说一声天才的少年,竟然十五岁还会尿床,难道天才与白痴真的只是一线之隔?

其实最令轩辕狂郁闷的,是他不能说出十五岁还尿床的原因。因为他太喜欢和师傅在一起了,可是三岁以后师傅就不再和自己一个被窝,最后狡猾的轩辕狂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在睡不久后就把故意尿湿褥子,这样就可以重新回到师傅的被窝里,但后来发现这招没用,师傅总会给他另换一床褥子,于是再后来他就总在半夜尿湿褥子,趁师傅迷迷糊糊睡得香甜的时候,便可以钻进他的被窝里一夜好眠了,谁能想得到,三岁的小娃儿,为了可以和师傅一起睡,竟然可以半梦半醒一直挺到半夜再入睡。

不过这种原因当然不可以说出来,所以在看到非念和殷劫冷汗直流,想笑又不好意思在这种沉痛场合大笑的样子后,轩辕狂才会更加郁闷。

就在这一团乱中,忽然有一个声音郁闷的响了起来:“晚舟先生,你确认好了吗?如果确认好了,就让他赶紧过来教教我这红颜鼎怎么用好吗?我都快抱不住它了。”

回头一看,只见轩辕卓满头大汗的抱着那只琉璃小鼎,那只小鼎不知为何,竟在他怀里突突跳着,宛如一匹无法驯服的小野马。

殷劫忙抢上前道:“你抱着它干什么,红颜鼎是认主的,不被它承认的主人别说用它了,说不定一个不留神就被它害死了呢,这可是一个凶暴的家伙,还不快放下呢,好在轩辕狂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他这一说,轩辕卓吓得连忙把鼎递给轩辕狂,转身看看太子的面色虽然还是苍白,却已去了那股蜡黄之气,不由得稍微放下心来。

轩辕狂看着那只小鼎,它倒是果然安静了下来,但另一个问题出现了:“这东西怎么用?”他抬头问殷劫,一时间忘记了他是魔道中人,自己的对头。

殷劫险些再次为之绝倒,向来平淡冷漠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语气在今天都格外的丰富多彩起来,他没好气的道:“你怎么可能不会,给你鼎的人应该会教你使用的办法啊,就素不教办法,最起码也会给你一张玉简什么的。”他这样一说,轩辕狂才想起来,当初余恨的确是也随鼎给了自己一片玉简,让他没事的时候琢磨琢磨,可自从出了别有洞天,事情接踵而来,他哪有时间去研究琢磨,就连这只鼎,如果不是今天殷劫说出了它的样子,自家恐怕也要遗忘了。

轩辕卓恶狠狠的看着他:“你怎么可以不会用,你那脑袋是用来吃饭的吗?不行,你必须把做法研究出来…”他心悬轩辕洛的安危,一旦轩辕狂不会用,就意味着轩辕洛的生机将彻底断绝,所以这个语气便差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