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南辰似乎还沉浸在自我兴奋中,在她脸上偷亲了一口就松开她脚下像踩着一阵风似的飘走了。

苏辛格站在门口,她想走,可抬不起脚;想留,又觉得看到那张脸就加重心里的矜持,自己更难受;

苏辛格,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志气了?

外面的天空有些暗,屋子里没开灯,冰凉凉空荡荡没一丝人气,却好像,鼻子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

苏辛格还在疑惑,突然头顶灯光闪了两下,屋子里的灯一刹那间就全部亮了起来。

从客厅到厨房,从厨房到餐厅,从餐厅到楼梯,从一楼到三楼,从三楼再到屋内四周,从屋内到屋外,再到落地窗外的花园……

彩灯如银色般在黑夜中穿梭,不到三十秒,整个别墅亮如白昼色彩缤纷,水晶灯光芒万丈流光四溢,如七彩霓虹遍布整个目之所及的空间,在璨粲流光照耀之下,乳白色的地板上铺满了火红色的玫瑰花瓣,每隔两步,便会有一副大小不等的由红色玫瑰所摆成的各种图案……

这……

是做什么?

苏辛格不由得把目光瞥向餐桌上看上去十分精致的红烛,似乎还散发着葡萄香的红色香槟,还有看上去就不太美味却能感受到制作之人用心的各色餐点……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烛光晚餐?

苏辛格诧异,旋即在心里冷哼,若不是她今天去天亦亲耳听到他红杏出墙和别的女人偷情,还真会被他给感动一把。

但,那注定只是如果。

即便后来阿海的透露让她心里为自己曾经的错怪有了那么一丝心软,却也挽回不了今天亲身听到了那媚骨呻吟的事实。

所以,看到此情此景,即便惊讶了一下,仍是难以用感动来表达她此时此刻的心里感受。

这点子,真俗!

简直俗不可耐!

苏辛格在心里决定,无论今晚亦南辰做什么她都要捂紧自己的心,不让它多跳动一下。

为了这一幕,亦南辰其实还真用了心,一个礼拜以前就动用自己的财势从千里之外的a省订购那在冬季难能可贵的各色玫瑰,直到早上才空运到南都。

从灯光到饮食,从装饰到摆放,没有一点儿是假以他人之手,哪怕那一对最不起眼的粉紫色蜡烛,都是他找了制蜡师傅精心设计努力学习来的成果。

虽然这点子他自己也承认确实俗了点儿,但贵在用心贵在真诚不是么?何况,这也不是求婚,也不是结婚;

他没那么多追女人搞浪漫的经验,可他偏偏又是个傲气的主儿,不想打电话去问那帮子狐朋狗友,问他们,就他们那些送车送房送钻石的老套数,他也觉得表达不了自个儿此时迫切想要亲近格格的心情。

于是

他上班时间找百度,下班时间作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了这么一出。

最近因为他忙,两人睁着眼睛见面的次数太少,他也明显能感觉到苏辛格对他心里还有抵触;

他不奢望自己这一回就能让格格的心暖起来,对他亲近起来,但是,他还是希望自己花的心思能拉近她们之间的心里距离;

他不怕她发脾气,不怕她使性子,就怕她安静疏离,像这几天一样把他当隐形人不存在似的。

还有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守着这如花似月的漂亮老婆,他能硬生生禁欲半月,他觉得自己已经到极限了。

手捧着一个从厨柜里找的新汤锅,然后目光含情嘴角含春似地朝着自己心尖儿上的宝贝优雅万分地走过去……

也亏得亦某人,在苏辛格面前做了这么多低声下气的事儿这会还企图用自己贵公子的模样挽回一点儿面子。

苏辛格手脚僵硬地看着他,她见过送钻石送花送项链搞情深的,见过捧鲜花捧礼物捧蛋糕搞浪漫的,他捧一个汤锅过来做什么?难道是暗示自己他今天想把她煮了吃了?

此时徘徊在苏辛格脑子里的,就是亦某人曾经阴风测测地威胁她那一句

“信不信我把蛋蛋杀了炖着吃了。”

随着亦南辰的步调,屋子里响起一首浪漫优美的钢琴曲,亦南辰走近她面前,两只手虔诚地把锅捧到苏辛格眼前,然后一眨不眨地盯着苏辛格的脸,慢慢揭开盖子

“宝贝,送给你。”

苏辛格即使很不想看,很不想知道他手里那到底是一锅汤还是锅饭?但在他那种低沉又透着磁性的音调中,纯净得只剩下渴望的眸光下,她还是低头了,垂下眼皮,就愣了。

她以为,盖子揭开,不是钻石之类的贵重物品,起码也是一锅就像小说里写的男人为女人亲自下厨以搏女人欢心的某款爱心汤水。

可她都错了。

奶白的底色盆中,有序且拥挤地盛开着一团紫色的玫瑰花丛,这紫色玫瑰,朵朵模样鲜嫩高贵娇艳,这个花种,是苏辛格近期刚刚爱上却还没弄到的花种之一;

却不知亦南辰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在这白雪覆盖的冬天,竟然能弄到这么多娇嫩欲滴,看上去明显是刚刚采摘下来不久的紫玫瑰。

苏辛格觉得自己眼眶有点儿酸,然而,在看见花丛中间那粒墨绿色的私章之后,更是觉得眼眶由酸改为痛。

这枚印章,她自然熟悉。

上次费尽心思从亦南辰身上偷出来企图离婚,后来又被他硬抢回去的那枚私章。与亦南辰亲笔签名有同等法律效力,就因为它,她还憋屈地在局子里呆了三四天。

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苏辛格觉得自己今天的脑子里真是乱,先是发现他乱搞在先,又是阿海爆料在后,接下来又是这一出接一出,她不愿意再去深想亦南辰到底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不管他做什么都好,她已经决定,不动心,不动情。

亦南辰是何等骄傲的人?

花了那么多心思不也就是盼望着她能多看一眼,能明白他的真心;

他最近也想明白了,苏辛格不是讲话不算话的人,既然答应不会离婚不会逃跑他也就放心了。

虽然曾经用了点儿看似不光彩的手段那也不叫手段,那叫策略。

上次她用计将私章偷去只为和他离婚他当时是被气得失了分寸才让她受了那么些苦,虽然心疼,但他也不后悔,毕竟,如果真的让她摘去合法夫妻的帽子,他将什么也不是。

可他不也同样被她打了。

自己家老婆,打了也就打了,他忍忍就算了,这私章被偷去和自己心甘情愿送出去自是不可同等而语,当初为这玩意儿惩罚了她,现在他又眼巴巴地捧到她面前,无非就是告诉她自己对她的宠爱与坚定。

见苏辛格面色比之进来时略有松动,他微微有些得意

“宝贝,从现在开始,我的一切,都交给你。”

一切……

他的人,他的心,他的财产,他的身家,包括,生命。

苏辛格不知道别的女人听见男人这样的表白时是什么感受?她只知道她口很渴,喉很干,眼睛很涩,心,很痛……

在经历了两世生死轮之后,在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与沉浮之后,还有一个人,愿意把他的一切都放在你的手心,那是什么?

她知道自己刚刚建立起来的那坚固的防线已经快崩塌了,可又是为什么,他的表白,要在她死心之后?

知道快要掩不住内心的翻涌眼眶的泪水,她急忙转身,亦南辰却不干了,这好与不好总得有句话不是,怎么能就这样转身走了?

“宝贝怎么了?”他还一手托着锅,一手拉住苏辛格的手。

“我口渴。”苏辛格随口敷衍。

“那尝尝我刚榨的橙汁。”亦南辰狗腿似地拉着她往餐桌走。

“我要洗澡。”苏辛格疾步想上楼,她不想看见他,实在不想。

“那我帮你放水。”亦南辰看出她的敷衍,拽着她的衣袖,就不让你走。

“我很累,想休息。”苏辛格急恼地想甩开他。

“那我帮你按摩,试试我刚学的手法。”

“我要入厕。”苏辛格恼了,扭头恨恨地瞪他,口急胡谄。

亦南辰风华绝代地嘿嘿一笑

“那,嗯,我只好陪你一起去了。”

苏辛格鼻尖儿仿佛嗅到一股狐狸身上的骚味儿,知道自己走不了,她索性不再无谓抗争,眨眨眼深吐口气让自己的情绪渐渐恢复。

“说吧,你想干什么?”

她确实不信,不信亦南辰所谓的一切。

在她眼里,亦南辰高高在上,霸道无耻,早上还和不知姓名的某女在办公室里xxoo,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一切交到她这个有名无实的所谓妻子的手里,虽然,这一切看上去那样真实,她仍是不愿相信。

因为她这句明显不信任的话,亦南辰心伤了,喉哽了,放下举了半天手都开始酸的锅,一把抱住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嗅着源自于她身体的芳香,恨不能拆她入腹,融为一体。

“宝贝,还不原谅我么?”

苏辛格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倒是想知道亦某人是如何买通她全家的?不是她自吹,实在是爸爸妈妈和苏启帆都疼她若宝,怎么可能在得知了肖寸薇的事情之后还同他站在同一战线孤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