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几步,她就愣在了原地。

因为她看见前面不远处黑着一张脸恨恨瞪着她的亦南辰,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逃!

可脚像被钉子钉住似的一动也动不了,眼睁睁地看到那个人在自己的眼仁儿里渐渐放大

“夫人,外面好玩么?是不是该回家了?”

亦南辰双手抄兜儿,在她的惊惧之下慢慢穿过流动的人群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错错动弹不了,任他带着温度的大手轻轻抚在自己的冰凉的小脸上。

听到他平淡无波的声音,她仿佛听见一个声音在她耳边说,宁错错,你完了,永远地完了。

亦南辰看了看远处,九生已经把车忘却好了。

他弯腰一把取走像木头一样站着的女人手上不多的行李,强制地把她困在自己的臂弯

“夫人,咱回家。”说完,搂住她的肩就往九生停车的地方带。

此时的宁错错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像是放了块寒冰,从头冻到脚。

如果不放过她,一开始就不要让她有所希望,又何必要偏偏在她都已经计划好自已美好未来的时候,却又要残忍地把她打回原形。

不!

她不要再回那个让她永世不能翻身的囚笼,他们已经离婚了,他没有权利这样做。

亦南辰手指抓着她的肩膀,扣得很紧,错错侧过头照准他的手就使命地咬了一口,趁亦南辰分神之际一个旋身从他的禁固中转出来。

错错抬起脸坚定决绝地望着他说。

“不,我不回去,不会跟你回去,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亦南辰被出乎意外地咬了一口,瞥一眼渗出血的手指,慢慢地青了脸

“没关系?谁说我们没关系了?”

“我们已经离婚了,离婚协议书上你自己也签了字,你现在没权利强制带走我,我可以告你绑架。”

“离婚?谁说我们离婚了?宁错错,是不是我最近没空收拾你翅膀就硬了,以为可以飞走了?绑架?要告我么?要不要我帮你请律师?要不提供他的电话给你,还有民政局的,要吗?啊?要吗?”

她说的离婚两个字像是破空的利箭一样穿透他的心脏,此时的他像是被人踩住尾巴的凶残的狼,脸黑得像世界末日一样的可怖,他无可抑制自己满腔的愤怒,一步步向想要与他抗争的女人靠近。

宁错错心凉了。

对啊

这火车站他都能随心所欲,别提一个小小的律师和民政局了,那就像他家开的一样,哪里还有她说话的余地。

但那张离婚协议书上他明明签了字,为什么还要出尔反尔耍着她玩儿?

“你真的当我是玩具么?明明你自己签了字我们就已经离婚,你要儿子自会有人给你生,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我不想回那里,那对我来说是个恶梦,是受惩罚的囚牢,拜托你,让我走好么?”

亦南辰咻地眯起了眼,她说什么?

恶梦?囚牢?他费尽心力照顾她讨好她就为了让她感觉到是囚牢么?

他感觉自己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锤,心脏闷闷地疼,上挑的眸中顿时戾气横生,他步步逼近

“宁错错,你真是死性不改,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囚笼……”亦南辰伸手想抓她,宁错错以为他又要动手打她,猛地一个退步,

两人本就站在人来车往的马路边儿上,一辆疾驰的摩托车擦过她的身体飞奔而过……

一声带着尖锐的长长的刹车声响起,身上一阵巨痛,她仿佛听见自己的身体划过气流的声音……

飞溅的血液一滴一滴砸上他的脸庞,在路人恐惧的尖叫声中,他终于迈着不听使唤的腿冲到那个已经侧躺在地上的女子身旁。

红色的血液几乎在片刻间就已染红她的半个身子,他颤抖着双手半抱起她软绵的身体,空气中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传入鼻端,他把脸贴在她微凉的脸庞,像是怕吓着她一样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宁错错并未完全失去意识,主要是因为肚子实在太痛,孩子踢得太厉害,她感觉从下身流出的那一股股热血染湿了裙摆,她知道自己受伤了,可能会死。

她不怕死;

她早就想死了;

在程飞黎转身对她微笑地说再见那时起,她的生命就已经失去了色彩;是这个孩子使她终于觉得生命不再全部都是绝望,她艰难地想抬起垂在身侧的手想要安抚强烈动作的孩子

被一只大手迅速接了过去按在高耸的腹部上,她仿佛能感受到孩子一下一下跳动的脉博,那么有力。

孩子,你一定要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