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佐和含泪咬着牙,一瘸一拐的从唐门的房里走了出来。

临走前唐门把手一挥,轻蔑的看着她,冷声道,“真是贱到骨血里了,滚出去!”

她紧咬着下唇,左脚仍然疼的发麻,她走过了拐角,却看到黑龙站在那里。

唐佐和咬了咬牙,刚才她和唐门那样在房里吵闹,也不知黑龙听没听见,不过,不管他听没听见,她都无所谓了,反正这个男人就算听见了也不会来帮她的。

她在唐家永远都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

“怎么了?”看着她那样一瘸一拐满脸泪痕的走了出来,黑龙面色很是焦急,他的心底始终是关心着这个女孩的,无论时光流逝,物转星移,他的心始终放在她的身上,从来没有离开过。

自古忠义不能两全,那爱情和忠诚,又岂能两全?

为了坚持其中一方,则必须选择放弃另一方,命运从来就没有给过黑龙选择的机会,他只能选择唐门,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不用你管。”唐佐和倔强的咬着下唇,推开了黑龙,倔强的往前走去。

既然选择了不帮她,就不要在她受伤以后再假惺惺的表示关心。

“我陪你回房。”没有在意她的抗拒,只是一味的着急,黑龙又走到了她的身边。

“滚开!不要惺惺作态!”唐佐和转过头,愤怒的看着黑龙,“刚刚在房间里的声音,你都听到了吧?”

“我……”黑龙登时怔住,没错,他是听到的,他的听觉如此敏锐,唐家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都听得到,又怎么可能听不到刚才那番大吵闹。

他是听到的,但是他又能做什么,难道他可以冲进少爷的房里,然后把唐佐和救出来么?他不能!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假惺惺的安慰!既然选择了不管我,就彻底一点!我不需要任何人管我,反正,从一开始,我一直就是一个人!”唐佐和这样说着,泪水又流了下来,没错,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从来都是。

她是孤女,是唐门抱回家好心收养的一个孤女,她没有父母,甚至不知道父母的姓名。

唐佐和忽然觉得很冷,深入骨髓的冷,她打了个寒颤,她只是一个孤儿,不是吗,所以她注定没人疼爱。

“佐和……”黑龙看着她那副倔强的模样,他很想走上去,抱抱她,告诉她,其实你不是一个人。

但是黑龙迈不出这一步,他不敢,也不能,他给不了唐佐和任何东西,他的越界,只会给她带来伤害,真是还会危及她的生命。

有时候,远离她,恰恰是为了保护她。

“哼……!”唐佐和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头也不回的朝自己房里走去。

“砰!”她将房门狠狠摔上,把黑龙彻底的隔绝在外。

看着那道紧闭着的房门,黑龙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压住了,闷的疼。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这个女孩渐渐开始变的生疏起来。

黑龙站在那里,呆愣着,脸上不知该作何表情。

就在这时,穿着拖鞋,披着睡衣的女人从黑龙身后缓缓走上前来,走到黑龙身边时,女人伸出右手,轻轻的搭在了黑龙的肩上,轻声安慰着,“算了,别想了,她长大了,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听话的小女孩了,顺其自然吧。”

“不,她永远都是她,不会有什么改变,就算有,也只是暂时的。”黑龙吸了一口气,语声悲沉。

“脸都被抓成这样了,还护着她。”丽莎叹了口气,眉间紧蹙,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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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以后,唐佐和躺在**默默地流着眼泪,想着,这些年来发生的种种,从以前到现在,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她和少爷之间会变成如今这样不同戴天的仇人。

她不清楚,也不明白,变了的那个人,到底是她,还是他?

她躺在**,默默地流着眼泪,任由泪水侵湿了枕单,就这样一直哭泣着,直到入眠。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噩梦连连,梦里的她无处藏身,无所适从,颠沛流离,找不到归宿。

这一晚,她反复从梦中惊醒了七八次,等到第九次被惊醒之时,天已亮了,张妈和赵妈端着水盆进来伺候她洗漱,她穿戴整齐以后直接就去了学校,没有用早点。

难为黑龙又要陪她挨一次饿,快上车之时,丽莎忽然急匆匆的撵了出来,塞了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到她手里,嘱咐她在路上吃。

她看着手里的包子,对着丽莎的善意的微笑着,她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车里的坐着的人有黑龙,丽莎还会送早点嘱咐他们吃吗?

忽然一下子,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变的好极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把人都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唐佐和坐在车里,虽然没什么胃口,她还是小口小口的吃着包子,为了不让车内的气氛显得那么沉默和尴尬,吃着东西的她,就有足够的理由不和黑龙讲话。

车开到了,她把剩下的五个包子放在黑龙面前,拿起书包往学校里走去。

第三节课是体育课,她正在女子更衣室换运动服,忽然听到大门“砰!”的一声被人关上。

唐佐和回过身来,这才发现,整间更衣室不知从何时起,竟然就只剩了她一个人,她环顾四周,人已全部走光。

“哈,这是谁呀,这不是唐家大小姐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换衣服?”赵秋风和白莎莎带着一大群人朝她走来。

她仔细一看,白莎莎的身后竟然跟了五个女生,三个男生,唐佐和心中一惊,看样子白莎莎这次是打定主意要找她报仇了,她忽然觉得很烦,为什么不管在什么地方都会有人这样不知疲倦的针对她?

在唐家如此,在学校也是如此,难道就没有一处地方能够给她暂时的安稳和片刻的宁静吗?

十八岁的她,流年不利,不管走在哪里都会遇见麻烦事,注定多灾多难。

她淡定的看着这一大群人,嘴角勾起一丝蔑笑,想要人多欺负人少么?很可惜,唐佐和从来不吃这套。

不管遇见再多的苦难,不管遇到怎样的打压,她就像一根杂草,越是踩她,她就越要把头高高昂起,越要倔强的挺下去。

“呀,大小姐,要不要我们伺候你更衣啊?哈哈?”赵秋风哈哈大笑,又转过头看了看身边站着的三个男生,“他们三个仰慕唐家大小姐很久了,想和你交个朋友,我特意来帮他们介绍的,怎么样,做个朋友吧?大小姐?”

“没兴趣,让开。”唐佐和淡淡的看了他们一眼,想要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却发现去路被这一群人彻底堵死。

“我呸!什么大小姐?装什么装?冒牌货!”白莎莎忽然朝地上啐了一口,怒声说道。

“我再说一次,让开,我要去上课了。”唐佐和冷声说道。

“好意思打着唐家大小姐的身份在学校里招摇过市!原来只不过是个冒牌货,真是可笑之极!”白莎莎冷笑了一声,嘴角往上勾起,瞪着唐佐和,眼神中满是不屑。

“呀,莎莎,这话怎么说呀?”赵秋风佯装毫不知情,大声问道。

“哼!我回家问过我姐姐了!我姐姐和唐门少爷关系很好!我姐姐说了,这个唐佐和根本不是什么唐家大小姐,只是唐家一个下人罢了,哼!”白莎莎冷笑着,语带嘲讽,白莎莎是白娜娜同父异母的妹妹,毫无疑问,这些话一定是白娜娜告诉白莎莎的。

“哎呀!真的吗?简直不敢相信!只是下人?一个下人!”赵秋风和白莎莎两人一唱一和,目的只是为了让唐佐和难堪。

虽然这两人的方法很幼稚,但用来对付唐佐和却很有效,这么多年来,唐佐和一直都很介意自己的下人身份,虽然她深受唐门宠爱,但她心里很清楚,她只不过是唐家一个身份尊贵的下人,假如某一天唐门不再宠爱她,她就和唐家其他的下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还会更卑贱。

不用等到假如的那一天,现在,她已经不再受到唐门宠爱她,她早已不知何时就把唐门惹怒了,现在的她,已经卑微的连一粒尘土都不如。

“是呀!不过是一个身份卑贱的下人,还一天到晚给我摆脸色看,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呸!得了公主病还是怎么着?”白莎莎冷笑着说道,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知道唐佐和原来不过是一个下人以后,白莎莎忽然觉得,她和纳兰轩之间或许还是有可能的,如果她把唐佐和的真实身份告诉纳兰轩,纳兰轩还会继续和唐佐和交往下去吗?

纳兰世家是名门望族,怎么可能让唯一的继承人和一个身份低微的下人交往?就算要做纳兰家未来的媳妇,也是她白莎莎比较有资格。

至于唐佐和,连做姨太的资格都不够!

一句一个“下人”,就像一根刺扎进了唐佐和心口里,虽然明知对方是有意来羞辱她,让她难堪,但是听到这些话,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