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竹瞧见那双寒目,心脏下意识的一缩:少主,小的知道你威武,知道你英明,霸气!可是她就是个苟且偷生的小女子,能不能不跟她过不去啊?

只听叶千千在问银叶坊地伙计:“为什么我每次来都没有无名竹的作品?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那伙计陪着笑道:“无名竹的作品都是孤品,一个月也不过三四件,很多人买不到,并非只有姑娘买不到,姑娘下次请赶早。舒榒駑襻”

“你……”

“千千,一件首饰而已。”闻人澈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目光却落在姜冬竹身上,似乎在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只不过一天功夫,再次遇上她,那薄薄的嘴唇微微翘起。

她咬牙,既然不能退出去,那就进去躲起来好了。当即大摇大摆的走到银叶坊坊主于镜明面前,背对着那两尊佛,将掌心的小小印掌给于镜明瞧。

于镜明当即恭敬道:“姑娘,里面前。”伸手将她引进内室去。

不知是不是感觉出了错,她竟觉得那两道冷冷带着探究的目光一直未离开她,直到内室的门关上,她才松了一口气,将手心的印掌收起。

听到门外传来那位娇蛮大小姐的发怒声:“那里面是不是有无名竹的作品?为何那个蒙面女子能进去瞧?!”

银叶坊的伙计立时笑着答道:“姑娘息怒,那位姑娘是坊主的重要朋友,进内室是与坊主叙旧,并非买饰品。”

“哼,孤男寡女…。叙什么旧!”

“千千。”那清冷的声音似乎有些不满。

叶千千立时禁声。姜冬竹虽然明知她看不见,仍然神气活现,她就是笃定叶千千绝买不到无名竹的任何作品,无他,因为她早与于镜明说过,无名竹的任何东西绝不卖于叶大小姐!叫她下痒痒粉,她偏要叫这位叶大小姐心痒难捺!

“于坊主,我是无名竹。”姜冬竹开门见山地低声道。

于镜明虽每次与无名竹相见,她都是蒙着面纱,瞧不见她的真实模样,但声音却绝不是如此,适才他瞧见印章,以为她是受无名竹之托来送样图的。听见她声音有异,立时震惊无比地看着她,忙带她再进了一道门,悄声问道:“你……非是在下怀疑,只是,你的声音……”

姜冬竹轻笑,他的疑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当即什么话都不说,伸手从桌上取了纸笔,提笔画了两张图样,正是她画给银叶坊的第一张和前些日子送来的最后一张饰品图样。

于镜明看着那两张图样,惊讶地法天未合上嘴。

姜冬竹笑道:“于坊主,无名竹未变,规矩未见,只是近日我出了些变故,声音不似从前了。”

于镜明“哦”地一声:“恕在下冒犯,只是在下与无名竹合作数年,除了做生意,还是待她如朋友的,所以才会有疑惑。”

姜冬竹点头道:“我明白,无名竹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荣幸。”

于镜明笑了笑道:“不知出了何等事故,竟令声音变化如此之大?”

姜冬竹知他心下必是仍存了些疑惑的,当即道:“此事倒是不便说与坊主知道……于坊主,我们之间主要是生意,我仍然如从前般,每个月提供四张图样,仍是孤品,凭无名竹的印章来取银两。”

于镜明一想不错,确实如此,他与无名竹之间不过是生意伙伴,管她变成什么样,只要还能提供雅致无二的饰品图样便可。

“那样姑娘今日来可是来送样图的?”

姜冬竹从怀中取出一图样,递过去,笑道:“因为时间紧迫,昨夜连夜赶了一张,也算是为取信于于坊主吧。”

于镜明接过图样,展开,不禁抚掌称赞,“不愧是无名竹,蜻蜓展翅立竹枝,要用什么材质?”

姜冬竹笑道:“用流金和玉石吧,我在图下面作了详细注解,于坊主,你也知道,我完全不懂玉石,这支就由你来做吧。”

于镜明摩拳擦掌,小心将图样放在桌上细看,不时轻赞一声,至此对姜冬竹完全没了疑虑。“好,这支钗售出后仍旧五五分成。”

“不,老规矩,我只提供样图,坊主做的,按四六分成。”

于镜明点了点头,他就是喜欢无名竹的这种爽快,既使成名之后,随便一件作品便可售得重金,仍不骄不躁,绝不挤占说好的利润,反倒是初与她打交道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黄毛小丫头,凭着一副图,一支簪,便要与他五五分成,那股狠劲,他现在仍记忆犹新。

“于坊主,上个月在我此做得一支簪子,我今日要取走。”

于镜明忙道:“你稍等一下,在下马上为你取来。”说着走到墙角,取了钥匙打开柜子,从抽屉里取出一支小盒,放在桌上打开,笑问:“这支簪子,你不是说要自己留着吗?难不成找到买家了?”若是她自己找到买家,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进他银芝坊的作品会越来越少,她自己设计打造了便卖了?

姜冬竹听出他话里有几分不安,取出那支簪子看了看,道:“我一个女子,也没有多大雄心壮志,只不过赚些花销罢了,哪有心思自己去找买家?这簪子是要送人的。”

于镜明闻言倒松了口气道:“送人?姑娘好大方。”

姜冬竹却不禁轻叹一声:“大方么?这分明是买路钱啊。”

于镜明一怔,大笑起来:“买路钱,买的什么路?”

“或许是生路,也或许是死路。”她笑答,生路是她的生路,死路,则或许是百里敬的死路。

于镜明以为她只是不愿回答,故意说笑来着,于是附和笑着。

出了银叶坊,她站在门口想了片刻,还是决定回家去瞧瞧老父和大哥。这样想着,便往车行走去,哪知刚走了一会儿,便被一道俏生生的身影挡住去路,“你站住!”

姜冬竹忍不住又挠眉毛了,她真想不客气地送四个字给这位叶大小姐——吃饱撑的!

她如今明明是百里霜,怎么还是碍着她叶大小姐啊。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叶千千长剑指着她,剑尖晃动,离她的鼻尖只有两指。

姜冬竹很想嚣张叉腰大笑,然后说一句瞧见她真荣兴啊!但是想想她实在没有嚣张的资本,还是夹起尾巴来做人吧。

“你我萍水相逢,素不相识,姑娘又是这般无礼,我为何要告诉你?”

叶千千面上登时青一块红一块,咬牙切齿地道:“是不是无名竹的作品?”

姜冬竹双手握着那只小盒,暗笑,这位叶大小姐该不会狗急跳墙,打算做个女劫匪吧?网不少字“是又如何,不是又是如?姑娘若想劫财,大大方方便是,啧啧,可惜了那张美丽的脸……”

叶千千美面通红,大声道:“谁说本小姐要劫财?本小姐要买你手里首饰!”

姜冬竹“哦”了一声:“要强买么?”

叶千千也是刁蛮任性惯了,觉得自己只要给了钱,便是不偷不抢,她想要的东西还没有要不到的。

姜冬竹此时却想到一个问题,闻人澈不是与她同行么?怎地不见了踪影?

她这分神的功夫,叶千千的长剑已经架在她脖子上,怒道:“本小姐跟你说话,你为何不答?”说着从怀里取了一张银票,塞进她手里,然后伸手便欲夺她手里的小盒。

姜冬竹也是下意识的反应,左手往后一撤,右手施一招凤仪取珠,两根手指倏地扣在叶千千右腕上,只是如今的身体几乎没有内力,力道不够,否则,顺势一卸,便可夺了她手中长剑,反架到她的美颈上。

饶是如此,叶千千也惊得呆了。愕然道:“你、你会武?”

姜冬竹默默擦汗,习武人的自然反应,再一次让她露出破绽,好在闻人澈那位奸诈少主不在,否则,今日她是脱不了身了。不过若眼下不对叶千千强硬一点,同样脱不了身,反正她用面纱蒙面,叶千千也认不得她是谁。

“哼,叶大小姐这般强买跟强抢有何区别,若是叶宗主知道他的独生女儿在外面竟如此行径,会不会觉得颜面尽失?”

第十一章叶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