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竹只觉一只乌鸦从头顶“嘎嘎”聒噪着飞过,女疯子……当即正色道:“我们姐妹不是女疯子,奉过香火钱了,迦正大师若是不信可以去查一下。舒榒駑襻”

迦正大师也觉匪夷所思,两个妙龄女子抢劫扁担水桶,只为担水回来?实在不解,或许是脑子有些问题,出家人慈悲为怀,何况她们又捐过香火钱,只要不闹出事来,随她们吧。当即高呼佛号:“阿弥陀佛,两位女施主若是玩够了,请到群房或亭台休息一下,也可留下来用些斋饭。”

姜冬竹看看冰雁,无语哽咽,硬着头皮道:“我们不是在玩,我们是奉佛祖旨意来为清凉寺添几担水的,也算积孝敬佛祖了。”她总不能说是因为惹恼了闻人少主被罚,来此担水吧?网不少字那多丢人!“冰雁,我们接着挑水。”

冰雁立即挑了水桶跟着她快速离开。

迦正大师惊得眼睛连眨数下,最终无奈的低呼一声“阿弥陀佛”!转目瞧着那些武僧道:“你们还不快担水。”

众武僧立时提桶离开。

迦正大师想了想,坐在了大树下等着。没过多久,瞧见那两位妙龄少女挑着水回来,快速倒入大缸中,然后再离去。那些武僧挑了两趟后,也全部放下水桶,柱着扁担立在迦正大师身旁,目瞪口呆的望着姜冬竹与冰雁来回担水,不足半个时辰,来回五趟,瞧得他们眼都晕了。

“两位女施主,水缸已满,不必再挑了。”迦正大师见她们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忍不住劝道,他当主持这么多年,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等奇事。

姜冬竹丢下扁担,结冰雁笑道:“我的五担完了,你还有五担。”

冰雁俏脸微红,二话不说,提着水桶便离开。

姜冬竹也站到了树下,好整以暇的休息着。

迦正大师忍不住笑问:“姑娘可否告诉老纳,你们究竟何故如此?”

姜冬竹打个哈哈,既然说做好事没人相信,只好另找借口:“嘿嘿,练功……我们在练功,就跟清凉寺的武僧一样,这样练功效果更佳。”顿了一顿,笑道:“或许以后我们会经常来,咳咳,还请迦正大师成全。”

迦正大师只觉神奇到不行,这是谁家的姑娘,竟将自己当成武僧练武……实在教人无法相信!“姑娘贵姓?”

姜冬竹干咳两声,面不红心不跳地道:“大师就当我们两个信女是来寺里做好事的,我们做好事是不留名的……咳咳。”

迦正大师:“……”这是谁家的姑娘,这般厚脸皮?

待冰雁在众目睽睽下挑完最后一担水,两人抛下瞠目结舌的众僧和扁担,携手穿过前殿,准备下山。

“四小姐。”

姜冬竹吓了一跳,无尘?他怎么在这里?不会是被闻人澈派来监工的吧?网不少字可是她们蒙着面啊。

无尘看一眼冰雁,然后转向姜冬竹,面无表情地解释着:“杀手的记忆力是很强的,无尘是杀手出手。少主请四小姐过去。”

少主在清凉寺?姜冬竹抚额,少主最近很是反复无常啊,像女子来了月信般烦躁不已啊。是被哪家小姐伤了心,还是阴阳不调啊?

“呃,有劳无尘大哥带路了。”既然被认了出来,她索性扯下面上的遮羞布,冰雁看她一眼,也默默取下面纱。

无尘面无表情地在前面引路,姜冬竹和冰雁默默在后面跟着,走到清凉寺配殿的一间客房门口。无尘将冰雁拦下,“少主只请四小姐进去。”

冰雁不悦地朝无尘翻了个白眼,转向一旁。

姜冬竹推门进去,只见闻人澈正与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和尚下棋。听见她进来,只是抬头睨她一眼,淡淡地吩咐:“先坐着等会儿。”

老和尚笑咪咪地抬眼看了看姜冬竹,朝她点了下头,继续与闻人澈下棋。

姜冬竹正襟危坐地等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听得老和尚哈哈大笑着:“与少主下棋,老纳总是被杀得片甲不留啊。”

闻人澈表情冷清,淡淡地道:“是大师心怀慈悲,下手不够狠。”

老和尚温和的笑着:“确实是老纳棋艺不如少主,老纳甘拜下风。”

闻人澈转头对姜冬竹道:“你过来,见过定慧大师。”

姜冬竹张了张嘴,不满地瞪着他,他似乎老是忘了她已不是他的手下,能不能不要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命令她啊?不过,算了,自己的性命还捏在人家手里,还不由着他捏圆捏扁?于是起身走过去向定慧大师见礼。

闻人澈在旁边道:“这位定慧大师乃迦正大师的师叔。”

姜冬竹一听,顿时对定慧大师更加敬佩,她行走江湖数年,只听说过迦正大师,还是第一次听说定慧大师,既是迦正大师的师叔,必是位德道高僧,于是她再度行礼。

定慧大师爽朗笑着:“女施主不必客气。”

闻人澈睨一眼,转目恭敬定慧大师拱手施礼:“拜托大师了。”

定慧大师笑咪咪地道:“举手之劳,少主太客气了。”

闻人澈对姜冬竹道:“露出右手臂来。”

姜冬竹忙向后缩了两步,惊慌瞪着他道:“你你你想干什么?”

闻人澈轻嗤一声,睇着她:“你值得我干什么?”

姜冬竹嘿嘿一笑,放下心来,不错,她真不值得他干什么。当即在闻人澈清冷目光的逼视下,讪讪笑着挽了右臂袖子,露出如藕小臂。

定慧大师伸指搭在她腕间试脉,片刻后,收回手指,笑了笑道:“没有异样。”视线落在闻人澈脸上:“既使没有异样还要那么做?”

姜冬竹疑惑地望向闻人澈,只见他似乎松了口气,眸底却依然有几分担心,他在担心什么?

“求大师成全。”闻人澈再度恭敬一礼。

姜冬竹惊诧,她还是第一次瞧见闻人澈对人这般恭敬有礼,就算是对当今皇上,他都未这般恭敬过。也是第一次瞧见他这般卑谦求人,她怔怔看着他,难道是为了她吗?

定慧大师注视闻人澈一会儿,点头道:“少主客气了,老纳依你便是。”说着起身进了内室。

姜冬竹不解地问道:“少主,你……”

闻人澈星目深深凝视她片刻,正色道:“冬竹,这身体毕竟不是你原配的身体,虽然现在契合得很好,但谁知有朝一日百里霜的魂魄会不会回来?万一她回来了,你这魂魄被挤出这身体,你该去哪里?”

姜冬竹愣住,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自重生后,所有心思都在保命上,还有和百里家的人相斗上,从未想过百里霜的魂魄会不会回来。现下经他一提,顿觉背上盗出薄汗,是啊,若百里霜回来,她这魂魄岂能挤过人家的原配魂魄?那么她要去哪里?难道就这么在空中飘荡流浪着?

“那、那……怎么办?”

闻人澈目不转睛地凝着她,沉声道:“我请定慧大师为你刺下镇魂符咒护住你的魂魄,就算百里霜回来,也挤不进你的身体。”

“少主……”姜冬竹有些哽咽了,眼角微微湿润,被人护着的感觉就是如此吗?“谢谢少主。”

闻人澈淡静地侧身,眸子盯在案上的棋盘:“不必谢,冬竹……我只是为了我自己……”他已经失去她一次,不想再失去一次,那种感觉比椎心挫骨还要痛,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很难受,很难受……

某种情绪在两人的沉默中发酵着,姜冬竹轻咬着嘴唇低垂着头,半晌,低声道:“少主,你这样……我无法报答……”她恐怕给不了他想要的。

闻人澈面色肃冷,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我说过,我只是为了自己……不需你报答。”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闻人少主,姑娘,请到内室来。”定慧大师出现内室门口,温和地请两人进去。

姜冬竹下意识地看向闻人澈,他淡淡地说了一声:“进去罢。”率先进了内室。

姜冬竹挠了挠眉心,默默跟着进去。

定慧大师请她坐下,让她重新挽起衣袖,看了看闻人澈道:“老纳在她手臂上刻上符咒,会很痛……”

不待闻人澈说话,姜冬竹抬头道:“大师,痛的是我,不是他,你为何跟说?”

定慧大师笑了,道:“不错,痛得确实是姑娘,但求老纳的是少主,老纳自得跟他说明情况。”

闻人澈勾着唇角道:“命比痛重要,大师请吧。”

定慧大师点头,“若是不能忍痛,可服食麻沸散。”

姜冬竹想起数年前父亲在她背上刺咒的疼痛,嘿嘿一笑:“刺咒而已,不必服麻沸散。”

闻人澈轻声道:“服麻沸散吧,万一疼痛难忍弄出声响,反引人注意。”

姜冬竹仰眸看他,虽然她不能体会他的心情,却也知道他是为她好,缓缓点头,“嗯。”

定慧大师带着笑意的双目瞧向闻人澈,颇有深意地笑笑,从抽屉里取了麻沸散和一小瓶烈酒,笑道:“寺庙是不能存放酒肉之类的东西的,这烧酒是少主给老纳捎信时,老纳特意托人打了三两。姑娘和着烧酒将麻沸散服了吧。”

姜冬竹二话不说,和酒服了麻沸散,等身上如酒醉麻木般,定慧大师取出一本陈旧发黄的古书,翻到其中一页,开始在她手臂上下针刻镇魂咒符。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两三个时辰左右,或许很久很久,反正姜冬竹觉得过了很久,久到麻药早就失了药效,那一针一针扎得生痛。待刻完所有符咒,她的右臂已经肿得像条猪腿了,手臂上的符文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闻人澈自始至终站在一侧,未发一言,俊面清冷,但眼底微微泄露出令人难解的情绪,他是在紧张害怕吗?

他取出干净汗巾为她轻拭手臂上残存的血迹,然后将她的衣袖放下,朝定慧大师恭敬道谢。

定慧大师轻笑:“但愿此咒能护姑娘魂魄一生。”

闻人澈坚定地道:“一定会的。”

定慧大师道:“老纳倒觉得有闻人少主护着比这符咒更管用。”

闻人澈看了姜冬竹一眼,淡淡地道:“若是怪力乱神则非我所能,晚辈不得不先做打算,患于未然,此事还请大师千万莫与旁人道。”

定慧大师讶然看了看他,然后看向姜冬竹,点头:“这个自然。”

闻人澈从怀里取出两张银票放在桌上,道:“大师,这是晚辈奉给清凉寺的香火钱,用来修缮庙堂的。”

定慧大师看了看那两张五千两的银票,笑道:“老纳说过是举手之劳,少主不必这般客气,此次水患,少主已为灾民花费不少,清凉寺数年前才修葺过,暂时不需要再修缮,若他日有需要,老纳必亲自找少主化缘。”

闻人澈正色道:“寺里僧侣众多,总有用得着的地方,他日若需要修缮,晚辈自然尽力相助。”微微一顿,“时间不早了,我们这便告辞了。”

定慧大师便不再客气,将银票收起,送他们出门。

闻人澈与姜冬竹带着无尘和冰雁往寺外走,经过主殿时,正好遇上百里冰上完香从神殿出来。

姜冬竹不由得一笑,真是有闻人澈这几位尊贵之人的地方,必定少不了百里冰。“二姐真巧,你也来上香?”

百里冰丝帕掩唇,优雅笑着:“真巧,四妹早晨便来了这清冷寺,这都快日落西山了还未走么?”虽跟姜冬竹说着话,那双水眸却若有情似无意的瞟向闻人澈,眉眼带媚,丝丝含情。旁边经过的男香客流着三尺口水,扭头看着她,然后“砰”地一声撞到墙上去。

姜冬竹悄悄垂下疼痛不已的右臂,尽量不引起百里冰的注意,嘿嘿一笑:“是啊,清凉寺的大师说我有佛缘,请我到群房讲佛理呢,小妹其实也没什么佛缘,只是觉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很是有道理,不知二姐觉得如何?”

百里冰笑嫣如花,“不错,善恶有报,原就是因果报应,四妹的因会不会是你那过世的娘亲呢?”

姜冬竹:“……”她只能无语,其实百里冰说得也有道理,百里霜遭受的一切,起因全是其生母辛莲之故。或许在百里冰眼里,她才是恶有恶报的那个人,而百里冰自己不过是替天行道、除去她这位恶人的善良之人。

百里冰雍容娴静地看向闻人澈,笑得极为勾人,声音婉转如莺:“闻人少主这是陪我四妹来上香么?”

闻人澈斜睨她一眼,道:“正是。”

百里冰美眸里闪过一丝不愉,瞬即消逝,笑着转向姜冬竹道:“我这四妹啊,因了她生母的缘故,最近一直不顺,所以才来拜拜,说起来小女子倒是真要感谢少主最近对我四妹的照拂呢。”

姜冬竹暗暗翻个白眼,百里冰啊百里冰,你一天不打击她会死吗?一天不装会死吗!以她们两人的恶劣关系,少主对她的照拂,用得着她这嫡姐来感谢他吗?装什么大尾巴狼!

转目瞧向闻人澈,只见他眼皮低垂,面色无半分变化。

百里冰见他不语,笑了一下继续道:“有道是相请不如偶遇,今日这般巧竟遇上少主,不如一起回城内,小女子作东,让小女子敬少主一杯,聊表小女子的感谢之意。”

美目流转生辉,殷殷期盼,令人心肠再硬也不忍拒绝。

姜冬竹轻撇一下嘴,正准备招呼冰雁离开,却听闻人澈淡淡地道:“二小姐有三皇子和二皇子便已足够,我不喜与人同桌而食,更不喜等着旁人选择,所以二小姐不必费心了。”语毕举步便走,毫不拖泥带水。

百里冰怔在当地,绝色的美脸苍白扭曲,她从未想过她主动邀约旁人会被拒绝,更未想到他竟会看破她的心思!对于自己的美貌,她是极为自负的,她相信,没有男人不会动心垂涎,更没有男人会抵住她美貌的诱惑,若是她肯稍稍放下身段,主动示好,管他什么三皇子四皇子,还是闻人少主,哪个不是欣喜若狂?!

为何闻人澈今日却偏偏不给面子?她不相信他不喜欢美貌的自己,而去喜欢百里霜那个野种,她微毒的目光转向百里霜,她绝不允许任何一人挡了自己的路、绊了自己的脚!

姜冬竹看了看百里冰的脸色,心下大为舒畅,少主做得好!从百里冰身侧经过时,低声道:“二姐小心玩鹰多了反被鹰啄!不要总把别人当傻子,三皇子他们可不是傻子。”

只听闻人澈在不远处驻足,冷声道:“百里霜,还不快跟上!”

姜冬竹无语望天,刚刚赞扬他一番,便又开始命令她,要她说几遍,她已不是他的手下!好吧,她摸摸鼻子,她大多是在心里默默的说,少主听不到很正常。轻叹一声,她还是不敢违逆少主的。

她回头瞧瞧百里冰,她是来上香的还是来偶遇的?正想着,只见四皇子龙皓玉从偏殿出来,笑着迎向百里冰:“二小姐已经出来了么?”

百里冰立时收了面上的不悦表情,笑得极为自然娴雅,根本看不出适才被拒心情不爽,“嗯,出来一会儿了,正巧遇上闻人少主和四妹,便跟他们说了两句话。”

龙皓玉温眸转向姜冬竹,再看向闻人澈,笑着打招呼:“闻人少主是陪着四小姐来上香么?”

闻人澈眸瞳睨着姜冬竹,淡淡地道:“过来。”

姜冬竹心下拼命对自己说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最重要是保命,报仇不急,不急的……

她淡定地走到闻人澈身旁站好,唇旁微微带着得意的笑容望向百里冰,没漏过她眼里闪过的嫉妒情绪。不禁好笑,像她这种天之骄女,是不是巴不得全天下的男人都臣服在她脚下,仰望着她,等她垂青呢?只要有男人敢往旁边的女子身上看,她便气得发疯,闻人少主啊,你怎么能这样不懂天下第一美女的心呢?

她巴不得龙皓玉与百里冰早定鸳盟,在她看来,现在的百里冰只能配四皇子这样的人,便是配三皇子,也只能是糟踏了三皇子,当然,前提得是三皇子没被她的绝色容颜迷惑。

“四皇子好雅兴,与美人相伴上香。百里二小姐美貌无双,连三皇子都未瞧在眼中,却独独对四皇子青睐,说不定皇家该有喜了。”闻人澈踏前一步,将姜冬竹掩于身后,挡住龙皓玉那直勾勾的视线。龙皓玉是个奸诈多疑之人,眼见百里霜的神态举止像极了姜冬竹,岂能不疑惑?

只是他十不分不喜欢他盯着冬竹的目光,非常的不喜欢!那目光让他有种感觉,就是龙皓玉当初也并非对冬竹全无感情的,既然冬竹恨着他,那就让她彻头彻尾的恨到底便好,省得她心软下不了手。

龙皓玉听了闻人澈的话,眼底闪过惊喜,有些受宠若惊地看向百里冰,她当真对三哥无意么?想到今日她只要他陪了来清冷寺上香,或许是对他更看重一些吧,要不怎地连闻人澈都看出来了呢?

百里冰秀眉微蹙,闻人澈分明是故意的,可是那又如何呢,她不信三皇子会不喜她的美貌,不信他不喜百里家的权势,她想要的绝非只是嫁人当个正妻那般简单!

“闻人少主说笑了,小女子能得四皇子陪伴上香,才是荣幸之极。百里家长幼有序,自是等兄长和长姐先成了亲,方作打算,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小女子现下只想着趁未嫁这几年好好孝敬父母。”

龙皓玉脸色微变,她这般说,就是三哥也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么?三哥已经搭上了闻人山庄,若再得到百里门的支持,储位毫无悬念了。袍袖下的大手微攥,片刻后松开,心下释然,像百里冰这等绝色美女,又有百里门倚仗,哪个男子不想得到她?他龙皓玉看上的人自然不是庸脂俗粉。当即笑抿唇一笑,道:“二小姐当真是温良谦恭,倒教那些一心想着嫁人的女子汗颜了。”

姜冬竹站在闻人澈身后用脚尖刨着地,瞧瞧能不能挖个洞将那个没脸没皮的百里冰给埋进去。然后从闻人澈身后探出头来,叹一口气,一副没心没肺、有些白痴的样子道:“唉,若是大姐能听到二姐这一番话就好了,她定不会再误会二姐连她的未婚夫都抢,嗯,回去我一定劝说大姐,虽然二姐与三殿下、四殿下都相谈甚欢,十分有缘,却是无心嫁人的,让她不必再担心被抢了未婚夫。”

闻人澈勾了下嘴唇,冬竹平时的性格是,只要不危及她和亲近人的安全,不涉及到她的底限,看起来就简单傻气了些,没想到这性子装起猪头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龙皓玉虽然适才还在自我安慰,天下第一美女合该人人爱,可是人人爱是一回事,她朝三暮四就是另一回事了!若她真如那个傻乎乎的四小姐所说一般,对每个男子都抓着不放,倒是不值得倾注真心了,既使美若天仙。

百里冰被姜冬竹那白痴的样子气得脸色当场泛青,得体优雅的笑容僵在嘴角,冲口说道:“四妹,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姜冬竹忙做害怕状缩回闻人澈背后,颤道:“二姐,我错了,我不要跟三姐一样的下场,求二姐饶命!”

龙皓玉惊讶瞧向百里冰,眸底甚至闪过一分惧意。他虽然本也不是善良之辈,但也只是为争权夺势不得不做些杀戮,在他眼里那是成欲大事不得已而为之,但内心还是跟大多人男人一样,希望喜欢的女子温柔善良,万一有朝一日,他登上皇位,也希望那个女子能真正母仪天下,善待百姓和家族诸人。

但四小姐慌张之下表露出来的意思,那位三小姐被辱竟跟百里冰有关么?心下一黯,他怎么能指望人人都像姜冬竹那个简单傻气的人一般爱护家人呢,像这种大家族,人吃人惨事比皇家少不了多少!想起姜冬竹,不由得又看向百里霜,疑惑不已,为何觉得此人的举止神态与她那般像呢?自嘲的笑一下,难道被姜冬竹附体了?这种事是绝不可能的,那就是他心虚了,觉得对不起她了么……还是有几分想她呢?

百里冰这下连僵笑都笑不出来了,冷着脸道:“我一直体谅四妹在府外长大,从小无人教养,所以对四妹的粗俗无礼一直宽容着,但是四妹却太令二姐寒心了,三妹这般悲惨不正是拜你所赐么?”

姜冬竹再次探出头来,畏畏缩缩地道:“二姐教训的是,我不该惹三姐,那样她就不会发怒,便不会找纪表哥来害我,那么就不会自食恶果,更不会失控到在二姐和五妹的悉心照顾下,拉着二姐去地牢杀了纪习笙,若她不杀了纪习笙,便不会被娘舅给污了。”

昨夜出了那么大的丑事,旁人不知,却不可能瞒过龙皓玉等人,更何况,百里敬杀了当朝从三品的命官,总得给朝廷个交代,那么此事必是要知会一声三皇子和四皇子的,让他们帮他兜着,因此既使在四皇子面前,对此事她依旧毫无忌讳,“都是小妹的错,小妹罪该万死。”

龙皓玉闻言更惊,望向百里冰,百里家三小姐在她的照顾下,能跑到地牢杀人?他是跟百里冰打过交道的人,知她心思缜密谨慎,绝不可能在她眼皮下出那么大纰漏,那么或许就是……有意而为?

百里冰气得手指颤抖,指着她怒道:“你住口!”

这一叫,将龙皓玉吓了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向百里冰,随即笑道:“二小姐?”

百里冰这才意识到失态,忙伸手抚胸道:“臣女失礼了,实在是被四妹的口没遮拦气得头昏了,四殿下,臣女胸口闷闷得难受,先出寺上马车了。”

龙皓玉忙即跟上甘当护花使者,就算她心性不善又如何?倒底是天下第一美人的绝色,若能将这等美人纳进怀里,必叫天下男子艳慕不已,何况她背后是势力雄厚的百里门!只要对他有益就好!

闻人澈转身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背影,淡淡地道:“早跟你说过,皇家的人是没有真心的,三皇子如此,四皇更如此,他们眼里只有权势!孔雀羽屏不过是用来吸引能助他们成就大业的家族,冬竹,就算你揭了百里冰的真面目,仍阻止不了四皇子。”

姜冬竹翻个白眼,道:“谁说我要阻止四皇和她的好事的?我这么做只是在警告百里冰收敛点,别当旁人都是傻子任她愚弄,至少让我清闲几天,我脑浆本就不多,再这般日夜斗下去,我就要少生华发,脑浆损去大半了。”

闻人澈睨她,高高扬起唇角,露出戏谑的笑意:“冬竹。”

“去,别叫我冬竹,我还想多活几年。”

“冬竹。”某人依旧叫着,然后风轻云淡地低语:“最近发现冬竹的脑子发育了,似乎越来越有心计这东西了。”

姜冬竹:“……”她最近越来越有想痛扁他一顿的冲动了!原来神祗从云端掉到地上后,也没什么两样,只除了毛病比旁人多了些,比如说洁癖,比如说嘴毒!

冰雁捂着嘴轻笑,这样的少主和姑娘才像是亲近的一家人,比从前两人几乎不说话好多了,这也是大大的进展呢。转目瞧向无尘,他仍是面无表情,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