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到关键处,却觉得马车一下就暗了下来,疑惑的抬头看去,只见一张英气俊朗嘴边带笑的脸就那样用下巴支着靠在窗户下沿上,一双标志性的桃花眼习惯性的挑着,怜月这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

不得不说,三年不见,单单乔秩这张脸便俊俏了许多,也刚毅了许多,就连怜月一直觉得过于女气的桃花眼,此时看来,也透着一股阳刚。

“你怎么在这?”

乔秩见她认出自己,眉头略微一挑,一双桃花眼微微弥合,单薄的唇角就拉出一道淡淡的弧线,眉目便瞬间染上了漫不经心的靡丽,入眼看去,哪里还有那所谓的阳刚之气,分明是个妖精,“看来月儿妹妹对我印象挺深的嘛,还能认出我!”

怜月心中很是惭愧,若让他知道,自己能认出他,全靠他那张脸,不知他会作何想,“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

乔秩将头又向马车里探了几分,再三确认怜月确实不像装的,这才挫败的说道:“河洛府是我的封地啊!你竟然不知道?”

怜月有些赧然,这个大姐以往的来信中确有提及,只是自己一直不上心,这时回忆起来,貌似是真的。自己在人家的地盘还问人家为何在此,真的有些蠢。

“不好意思,一时没想起!”

“那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怜月当真有些佩服他的厚脸皮了,想起以前的种种,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和他客气起来了,对这人完全没必要啊。

杏眼微眯,嘟着小嘴道“王爷,你不觉得尊驾的头该移个位置吗?”

怜月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小的动作有多大的杀伤力,更是把乔秩看得心思恍惚,心底升起一股唐突佳人的尴尬,下意识的便想将头从马车里收回去,不想这一下过急了下,直接磕在了窗户上。

“咝……”头上传来的疼痛感,一下便让乔秩清醒了过来,怎么每次碰到这小丫头都这般狼狈。

怜月见他吃瘪,心情顿时好了好几分,就连坐马车的疲倦感也减轻了几分透过窗子饶有兴趣的看着吃痛的乔秩。

站在乔秩一旁的岳令钧对于乔秩刚刚的行为心里也是有些不满的,但碍于乔秩的面子,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如今恰好找到了机会,“王爷,这有事吗?”

“无碍无碍,只是轻轻磕了一下而已。”乔秩一边用手揉着后脑勺,一边说道。

岳令钧也不再客气,直奔主题:“既然如此,那现在就出发吧。”

乔秩呲着牙,点点头,显然这一下还是很疼的,毕竟岳府为怜月准备的马车可不仅仅是舒服而已。

一路上,乔秩一直骑着马围着怜月的马车打转,时不时的与怜月搭讪,怜月难得见到旧识,聊得也算舒畅。

原来乔秩这个王爷,闲来无事,便带着随从出来打猎,远远的便认出了岳令钧,停下寒暄了几句,才从岳令钧口中得知马车中坐的是怜月,这才有了刚才那幕。

到了河洛府,有乔秩这个活招牌在,进城门时自然没人敢拦着,倒也省去了盘查。

进来城门,乔秩开口邀他们到王府小住,但被岳令钧推辞了,在河洛城,岳府是有自己的宅子的,虽然比不得王府,但怎么说也是自己家的,住着也方便一些,再说,就算岳家在河洛城没有产业,那还有个亲姑母在,怎么着也不能住到乔秩的王府去。

乔秩轻轻一笑,仔细的询问了宅子的位置,便也没有多留,戏谑着向马车里的怜月打了招呼,才离开。

河洛府是整个霓裳帝国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也是怜月离家后到的第一个大地方。

岳府的马车走在路上,热闹的熙攘声隔着马车响在怜月耳边,怜月好奇的打开窗子,打量起外面的街道。不禁也感叹起河洛的繁华。

这种繁华远胜凌阳府,但是马车此刻行走的街道,都宽了几分。更别提路两边的各色铺子、酒楼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形形色色的姿态,玲琅满目的物品,以及各色各样的叫卖声、揽客生更是不绝入耳。

这一路的热闹看得怜月眼花缭乱,更是直接和同样目瞪口呆的紫竹商量好要好好出来领略一番。

不过这样的繁华,当马车拐进一个小巷时,便被朱墙隔绝在外。

没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

怜月下了马车,打量了下四周,清一色的朱墙赤门,鎏金的岳府门匾下一左一右分别站着一列杂役和婢女。

前面打头的两位,约莫有三十四左右,着衣考究干净却又很合身份,尤其是那妇人,看着怜月的眼神很是激动。

怜月只是觉得隐隐有些面善,却又实在想不起来。还好紧跟着下马车的蓝水是是识得的,此刻见到这妇人略微诧异了一下,在怜月耳边小声提醒道:“这是你以前的奶娘,曲氏。”

怜月一听,也是满眼不置信,不是说当年的人虽说是打发,其实都……但怜月对蓝水的话向来坚信不疑,何况虽然曲氏被打发时,他才不过五岁,但曲氏毕竟是怜月的奶娘,多少还是有些印象,渐渐也从那妇人的眉眼中找到了过去的影子。

总的来说,怜月对她还是有感情的,但当年被那事着实吓住了,随后连发了好今天高烧,退烧后曲氏已经被打发了,怜月可没少想她。

怜月糯糯的唤了声:“曲姑姑……”

只这一声,曲氏的泪花便落了下来,赶忙应道:“是奴婢,劳您还记得。

一旁的岳令钧眼中很是复杂和伤感,为何同是乳娘,却如此不同。

怜月的眼角刚好将之收于眼底,知道又勾起了大哥痛苦的记忆,赶忙转移话题。

“坐马车真累,大哥,我们赶紧进去吧。”

岳令钧也很清楚怜月的意图,收起眼中的负面情绪,点了点头。

这时那一直站着的中年男子才开口恭敬的行李说道:“管事岳正见过小姐、少主。”

岳令钧上前将他扶起,道:“月管事不必多礼,来前父亲特意交代过,待你要像待岳冲管家一般,父亲还说,辛苦你了。”

岳正很是触动,俯身又向凌阳城的方向深深的行了个礼,“岳正谢家主抬爱。”

然后才对着岳令钧和怜月道:“少主、小姐居住的房间已经打扫过,还请小姐和少爷先回房休息。待会中饭会送到房间。”

岳令钧和怜月客气的道了谢,这才由着他们在前面带路。

怜月这边自然由曲氏负责,虽然曲氏的心情很激动,但毕竟懂分寸,一路上为怜月介绍着这幢宅子的布局,怜月也顺着欣赏了一番这宅子的景色。

不得不说,这宅子虽说不如凌阳城的岳府大和庄重,但装扮的很是清新宜人,小桥、流水、曲廊怜月一路看下来,也开口称赞了几句。

曲氏带着怜月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清涟园,这院子内栽有一池莲花,此时莲花还未盛开,但整个池塘荷叶交错,微风吹过,还能隐隐约约的看到几个荷尖,也算应了小院的名字。

虽说今天只坐了半天的马车,但几天积累下的疲惫在怜月看到屋内那舒服的软榻时便汹涌而至,当下便斜倚在上面,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跟在曲氏身后的侍女用眼角好奇的打量着这位主家小姐以及紫竹和蓝水,又悄悄与自身做了比较,当真不是可比的。

当然她们的小心思,也没有人会搭理和注意。

心满意足的怜月看着站在一旁慈爱的看着自己的曲氏,这才将自己心中的疑问问出口:“曲姑姑,怎会在这?”

曲氏本就一直在等着她开口,打发了身后的侍女,怜月也打发了不知情的紫竹。曲氏这才向怜月说起其中的缘由。

“那年小姐不知为何发了高烧,第一天,家主就大发雷霆要重罚所有侍候的人,本来奴婢以为也就是被打板子罚月钱,毕竟是奴婢们失责,罚也是应该的。”曲氏这时说起依旧心惊胆战,歉意的看着怜月。

怜月心里明白,当年的事父亲不过是借题发挥,是下了狠心要将他们几人身边的耳目肃清,便点头示意曲氏继续说下去。

“不想,大总管将奴婢等聚齐后,这才发现,这次被罚的不止兰香园,还有流萤园一干人,两院人相互对视后,便猜到这次恐怕不单单是惩罚那么简单。

接下来,大总管恩威并施,并当面让人拖了几个人出来,均是浑身是血、面目全非,甚至有几人”曲氏许是觉得不该说,直接将这一段跳过。

“都是少爷身边的人,大总管告诉大家,这几人受人蒙蔽谋害少主,让奴婢们相互举报,随后又有一多半人被拖了出去,最后留在里面的人不过六人之数。

大管家向我们严明,若奴婢几个想要离开岳府,便将卖身契还给奴婢们,若不想,岳府另有安排。总之是不能再回去侍奉了,而且今天的事情也不准跟人提起,奴婢左右是个寡妇,还带着个孩子,便选择了后者,然后便被送到了这里。”

怜月听到这里虽然心中纠结但还是不忍问道:“那兰香园最后留下几人?

“两人,只有奴婢和白芷。”曲氏有些难以启齿,毕竟,兰香园服侍的人当时是有十人的,可最后却只有两个人是忠心的,其余要不是被人安插进来要不是被人收买。

怜月自听到那个数后,心中也是一凉,若是当时没有打发,那自己是不是也要。。。怜月打了个冷颤,后怕的看向蓝水,对上蓝水的目光也觉察到了她眼中同样的后怕和杀气。

还好,现在无事。

下来的怜月也不想听下去,便开口道:“曲姑姑,你去看看中饭布置好了吗?我有些饿了。”

曲氏正要将她和岳正的事讲出来,见怜月吩咐,便住了口,应下,按怜月的吩咐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