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去,眼前的山壁犹如被人打磨过一般,几乎没有刻意攀援的地方,山壁高耸云霄,一眼望不到尽头,处处昭示着“此路不通”四个字。

宇文凌汐看着一脸气馁模样的怜月,心里不知该是喜还是是忧,现在的状况倒是真与父亲的心意不谋而合,照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绝对不会短,但是,自己现在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保证她的安全,尤其还是在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中。

想到这,宇文凌汐忍不住想,不知道父亲知道自己摔下悬崖生死未卜后会是什么表情,也许……不过,以父亲的性情,恐怕最多也就是扫上一眼,便会让一直隐在背后的二弟接替自己的位置。

宇文家,一向少了自己一个不少,多了自己一个不多。

怜月将目光从峭壁上收回后,本想向身边这个唯一的活物抱怨几句,但看到他眼中透出的伤感,还以为他是因为看到没有出路才这般表现,话到口边便换成了,“我们再走走看看,说不定有别的路。”

宇文凌汐自然感觉到了怜月话里的关心,青铜面具下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自嘲的笑笑,其实,就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出不去,只要有她陪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他心里也清楚,怜月心中牵挂的人太多,也有很多的人会因她的失踪伤心发狂,她终究还是要出去的。

“好!”

两人便顺着峭壁的走向开始寻找出路。

在他们头顶几千丈高的峭壁边,岳令钧的脸此时已经黑的足以和冬日取暖的煤炭媲美,青丘小心翼翼的汇报着勘测到的这座峭壁的情况。

“我负责的这边从侧边沿着峭壁往下三十丈左右便寸步难行,除非有人用绳索吊着攀援而下,没有别的办法。”

青丘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都是从嘴里哼出来的。

“那还楞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差人回河洛府拿足够长的绳索!”

如今离怜月失踪已经足足有四个时辰了,开始认为的最坏的打算如今竟成了唯一的答案。

怜月如今生死未卜,作为大哥的岳令钧的心情又怎么会好,就连青丘每次过来传话都要挨骂。

一旁脸色同样不好的蓝水伸手轻轻拍了拍岳令钧的肩膀,“事情已经发生,发火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们需要冷静下来。”

岳令钧紧握的拳头又紧了几分,眼眶通红几乎是嘶吼着道:“我知道要冷静,可是一想到月儿是从这里掉下去的我就冷静不下来,早知道当初拼下性命也要留下那个该死的黑衣人的!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月儿!是我害死了她!”

“啪!”

“嘶”峭壁边缘寂静地只剩下青丘抽气的声音。

蓝水收回挥出的右手,用更高的分贝冲着岳令钧吼道:“谁说月儿死了!这里这么多人哪只眼看到月儿死了!你看到了,还是他们看到了!”

然后语气一转,“黑衣人掳走月儿时,我们都中了招,连移动都困难,还说什么拼命,如果有那个力气,我相信你一定会冲在第一个。现在还需要你来主持大局,这里所有人谁都可以不冷静但独独你不可以。你要知道,说不定月儿此时正受伤等着你带人去搭救,晚一会儿,说不定就会有生命危险。”

站在她对面的岳令钧听着她的话渐渐平复心情,一点点冷静下来,调整呼吸。短暂的沉默后,一改刚刚的狂躁,对着站在一侧的青峰冷静的问道:“有没有估算这个峭壁大概有多深?”

青丘见他冷静下来,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心也跟着冷静下来,回话时也没有了刚才的唯唯诺诺,“目前条件有限,只知道很深。”

青丘特意加重了后两个字,听的岳令钧的眉头连着皱了好几下。

“你现在就回河洛府,将这里的情况告诉岳管家,让他尽可能的收购绳索,”岳令钧嘴上一顿,想了想继续道:“同时带上凿山用的工具,再花重金雇请所有曾下过这座峭壁的人。”

“青丘遵命!”

待岳令钧摆了手,便马不停蹄的离开。

蓝水看着眼前恢复冷静的男子,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如今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蓝水拉着他坐在峭壁旁边的石头上,两个人就这么坐着,看着近在咫尺的深渊。

微风从耳边划过,岳令钧无力的说道:“你说,月儿现在……她一定在等着我们去救她,可是我们却在这里干坐着。”

蓝水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谁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事,那黑衣人下的药本就无色无味,防不胜防,我想月儿也希望我们冷静下来而不是冒冒失失的搭上性命。”

“蓝水,你说我这个哥哥是不是当得特别失败,若不是你那一巴掌我估计早就冲昏了头脑。”

蓝水侧脸看着满脸挫败和愧疚的岳令钧,感受着他的脆弱,忍不住伸手包住从出事后便一直紧握成拳的双手,安慰道:“这种情况下,若不慌乱才是真的不正常,就算我不那么做,我相信你也会冷静下来。”

岳令钧冲着蓝水扯了扯嘴角,最终也没有扯出一个笑容。

两人身后两丈远的树后,秦澈一脸复杂的看着双手紧握紧挨着坐在一起的岳令钧和蓝水,心里也是一片苦涩,百感聚集,唯独没有愤怒。

其实,这样也好。她放下了,那自己是不是……

“咳咳……”秦澈在树后故意咳了两声,这才从树后走出朝着蓝水两人走来,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表弟,旁边的树林我这边已经查看过了,情况貌似有变。”

岳令钧此时也无暇关注蓝水迅速放开的双手,神情严肃的问:“怎么回事?”

“刚刚我们一路追来时,我便怀疑这里有其他人来过,刚刚在周围仔细查看了一番,果不其然,有另外一拨人比我们先到。”

秦澈的眼睛看着正在认真等他讲下去的两人,便详细的将自己发现的蛛丝马迹一一讲了出来。

所谓术业有专攻,秦澈这么多年在父亲的耳濡目染下对案件的处理越发上手,平时跟在张邢台也没少学东西,对犯案现场的分析也很有一套。

他的分析听的岳令钧和蓝水两人眉头紧皱在一起,如果真的如他分析的那样,在他们之前真的有另外一拨人,那么怜月现在是否跌入峭壁就不再是惟一的答案。

可能,这里的种种迹象也许就是有人刻意伪造出来的,目的就是要拖延他们的时间,那么怜月现在的境况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接着的遭遇有可能比掉峭壁还遭,而且这些人的动机也绝对不会单纯,他们目的到底是什么。

岳令钧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其中的厉害关系,并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恰好此时,青岭来向岳令钧汇报另外一边的情况,同时也证实了岳令钧的猜测。

青岭一脸凝重的汇报道:“少主,在离这边百丈远的地方有人曾尝试从那里下到峭壁下,但可能远远见我们过来便舍弃了,我们只看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消失在树林里,如今已经有人追了过去,这边……”

“将我们的人分三路,一路继续勘察地形寻找一切肯能通到峭壁下的道路,一路在附近搜查一切可疑的证据,另外一路沿着刚刚发现踪迹那个方向去追,你亲自带队,务必追上并查清他们的来路。”

“是!”青岭毫不犹豫的执行岳令钧的口令。

峭壁边缘,岳令钧、蓝水和秦澈均是一脸严肃,互相对望着,若果怜月掉下峭壁真的是黑衣人掩人耳目的行为,那么现在的事情就越发的复杂了,牵扯的范围也会很广。

再加上岳怜月身份的特殊,牵涉到岳家、宇文家,而嫁入皇家的岳怜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何况还有个在暗处法人隐宗宗主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