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城到冀州走水路大约需要两三个时辰,此时日头已落,波光粼粼的光彩水面已不复见,黑夜渐渐笼罩,水流哗哗的响动和风吹拂的声音缠绕在耳边。

由于返回冀州是顺风,所以基本不需要太多人撑桨,风帆就可以推动整艘船往前行驶。由于大牛白天干得太多,又受伤了,所以其他人还算有点良心,没让她干活让她歇会。于是也就是凤琴歌歇会了。不过,她还在病中,的确不能太费力气。就是现在,她仍然感到自己身体内部很空。

凤琴歌眉扬了扬,便准备径直回屋,这船外面的风太大,吹下去肯定会头疼。只穿过游廊之时,她却突然脚步停顿了下。因为她听到了飘渺又伤感的琴声,悠悠扬扬的传来,果然如苏轼那句诗,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按照平常,她根本不会停下脚步的,因为她在音乐方面根本就是白痴。再动人的音乐都无法动摇她对自己身体的关心,只会欣赏性的听着然后快步的进屋去。可是这会儿,诚然,琴声是动人的,能把人带进弹琴之人的心绪中去,但更关键在于这琴声很熟悉,熟悉到在哪里听过。

但大概是凤琴歌被风吹的脑子不太利索,回忆了好一阵子也没有回忆起在哪里听过。她抬眉看了一眼传来琴声的灯火通明的屋子,踌躇了两秒,没有过去。她很累,现在急切想去休息,至于是谁弹琴也不重要。因而只看了两眼便收回目光,径直朝纤夫休息的屋子里而去。她需要让自己的元气尽快恢复。

而这时的青城知县府。夜色已经笼罩可是知县府仍然是灯火通明。有些人是注定的睡不着觉的,也许平常就睡不着觉,今天格外睡不着觉。

“大人,您午食未吃,晚饭不吃怎么行啊!”只见一个侍女焦灼忧虑的道。

曹梅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侍女下去。眼焦灼的盯着门外。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这时候,突然听到门外响动,曹梅脚一跨,激动的往前看去。

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跨门而入,正是白日嫌弃凤琴歌的女子,女子站定后恭敬朝曹梅行了一礼。

曹梅不等她行完礼,便迫不及待的道:“怎么样了?人找着没有?!”

那女人面有惭色的拱手:“属下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曹梅身体重重一震,像是被什么击垮,失了全部力气,无力而疲惫的朝后倒退了一步,整个身体软倒在楠木椅之上。

那女人见曹梅像是丢了魂一样,担忧的看了看她,踌躇了一下,坚定的道:“不过属下发现一个可疑的人,她晕倒在青城渡口边的芦苇丛中,身上的衣服还被人扒走了!”

曹梅眼一顿,喃喃道:“青城渡口?”

“正是,属下审问了她,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听她说她叫大牛,是一位纤夫,而且是冀州州尹家的专派纤夫,可刚巧不巧,属下今天在青城渡口的一艘豪华的游船上也发现一个叫阿牛的人。”因为凤琴歌那副让她恶寒的样子,所以记忆格外深刻。

这条信息让曹梅脑子猛然照进一道亮光,天光突然大盛。她一向明睿,此刻尤其如此,她猛的一拍座椅站起身体:“如果按你说的,那定然是凤琴歌她打晕了大牛,剥了她的衣服,然后偷上了游船,给我们来了一个浑水摸鱼!哼!那现在那艘游船呢?”

“那艘游船听闻是冀州州尹家的,今天州尹家的小姐坐游船游玩,现在已经回往冀州去了!”

“冀州的州尹?”曹梅微蹙眉头。

“正是,属下听闻师爷说,这位州尹也才上任不久,原来在京城担任京兆尹。”

“京兆尹,你说是京兆尹?”曹梅眼神猛然一亮,内心的激动无法抑制。她一直听闻京兆尹与凤琴歌结有梁子。京兆尹对凤琴歌忌恨在心。也许这是一个上天给她的极良的契机。但只是也许,但此刻曹梅已经报仇心切,一心扑在仇恨之上了,她已经把也许想象成一定了。见她的属下称是,她立即激动的让人拿来笔墨纸砚,吩咐道:“你等本知县修书一封,然后你立即派人快马加鞭连夜送往冀州州尹府!本知县让凤琴歌有去无回!”

“属下领命!”

曹梅挥毫泼墨,奋笔疾书,片刻之后一纸书信便给她写好,递了出去。她看着那张信封,心里冷笑了一声。人在做,天在看,恶人自有天来收。凤琴歌,你的死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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