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这两天里,赶往京城的路中,只碰见了一场刺杀,被他们杀退,也并没有损失多少人。这些乞丐虽没有多少功夫,但心却是出奇的齐。连凤琴歌看着也赞叹。

不知道为何没有过多的刺杀,兴许是他们的队伍太大,太张扬。若杀他们,就太过明目张胆了。总之,路上要杀她的刺客不多。连碰上的那一群队伍也很散乱,并没有什么组织。

直到这第二天的傍晚,未入京城。在半道,突遇铁衣高骑、赫赫巍巍望不到尽头的乌压压军队在等着她,与其是说等着她,不如是说是来擒她的。这壮阔的军队,英姿勃发的军人,训练有素的阵法军姿,无论何时看起来都会让北莫国人心生自豪的,一股豪气直冲云霄。

御林军带头的将军从马上下来,躬身像她行礼:“微臣参见紫王爷!”

凤琴歌从马车上款款下来,眼神晦暗不明,点了点头。

那将领并没有起身,弓着腰继续道:“微臣奉皇上旨意,前来迎接王爷进宫!”

凤琴歌微不可闻的笑了笑:“不是迎接,是抓吧?”

将领神情一僵,脸色十分难看。依凤琴歌的武功,如果真要与他们打起来,他们会损失掉很多人,说不定还岌岌可危。虽然女皇明智,给她拨了很多士兵。但是损失,谁都不想有。只是此刻,她的话已经被戳破……

正在那将领把手暗暗移到腰间的佩剑时,却突听凤琴歌冷淡的声音飘渺的传来:“走吧!”

将领猛的抬头,惊诧的看着凤琴歌,凤琴歌扬了扬眉,看着纹丝不动的将领:“走啊!本王跟你进宫,本王正嫌坐马车太慢了,把你的坐骑给本王骑吧,哦,本王的马车里还有一位公子,你们也想办法带着吧!有你们保护,本王也觉得安全多了,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那将领凭空的吸了一口冷气,久久吐不出来。这紫王爷究竟是聪明呢还是蠢呢!跟他们在一起她觉得安全,她脑子长坑了吧!他们是来送她上断头台不是来保护她的!还想把他们当奴隶使,哼!马上就成刀下魂了!看你到时候还这样嚣张!

那将领虽然这样不屑的想,但还是依言去做了,能少点事就少点事,她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在这尊大佛上西天之前还是先委屈一点把她供奉好吧。

这一趟出奇的顺利,只耽搁了一会儿,这队浩浩荡荡的人群便又出行了。夜行路。但速度很快,这御林军平日都是训练有素的,加上是精挑细选保护皇上的军队,各项装备都良好,马匹也是良驹。

因而在夜色笼罩,以现代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他们一行进入皇城,再进入宫城,凤琴歌单独奉命进入皇上批奏折的御书房。一切如此迅速,如此利落。

此刻已有十一点。漏声响动,九重宫阁仍旧巍峨壮观,在连成片的宫灯之下,座座宫殿现出大片阴影。

凤琴歌得到召见之令后进入御书房。死亡一样的静默。她淡漠抬头,先入眼的是一个宫人露着雪白的皓腕正在剪烛芯,她的瞳孔错过,看到灯火之下那个黄衣龙袍的人手执白子,正在摆弄一场棋局。凤琴歌躬身行礼:“儿臣拜见母皇!”

女皇的声音有一股沙哑,但无论何时,都有一种执掌者不容置疑的霸气:“回来了!”

凤琴歌称是,然后便没了言语。

女皇紧紧盯着棋盘,眼神莫测,心思似在棋盘上又似不在。

“你可记得朕以前每次安排你任务,都是在这里?”女皇如同唠家常般的道。

不记得。凤琴歌心里流淌着一个静静的声音。她的确不记得,连眼前人,这个九族至尊的女皇的脸,都没有认真的看过。记得的是那个已死之人,不是她。

“回母皇,儿臣记得。”

女皇叹了口气,似在追忆往事。“从朕让你接受任务起,距离现在,大约已有六七年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你都快要加冠了吧!”

是,再有一年她便二十岁了。

“回母皇,儿臣是快要加冠了!”

女皇把手中棋子填在一个空隙中,左右端详,终于又觉得不妥,重新拿起它,徘徊着寻找位置。

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那笑意看不出情绪。像是讽刺又像是冷漠,唯独不会让人觉得是快乐。

“朕让你杀那么多人,手上沾那么多鲜血,你可有恨过朕?”

凤琴歌心里猛的跳了一下,原主杀那么多人果然不是自愿的,而是受这一国之主指使的!

“回母皇,儿臣不恨!”

“不恨,为什么不恨?!朕记得一第一次让你杀完人你不还痛哭的吗?!明明只用挥一下袖子,至于那么委屈吗?”女皇突然转过头来直直的看着她,神情带着厌恶又带着其他的莫名情绪。有能力却无处使的人让她不耻!

凤琴歌低头,眼中一片黑暗:“母皇有母皇的立场,有母皇的为难之处,所以儿臣不恨。”

“嗬!永远是这样一副不争不抢,任人摆布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喜欢不起来,你以为你是了解朕吗?”女皇嗤笑道。

原主如果了解你就不会这样悲惨了,自己如果了解你就不会把自己置于这样的死境了。

“回母皇,母皇是天神下凡,神的心思岂是我们凡人能够窥测的?儿臣不才,没有能力了解母皇。”

这句话落完,女皇的脸色方缓和了些许。声音却突然冷厉起来,质问道

:“你为何要杀了王太傅一家?朕没有命令你!”

凤琴歌几乎要冷笑出声了,明明清楚不是她,却这样质问她,有意思吗?

“儿臣惶恐,儿臣与太傅一家无冤无仇,为何要杀她一家?!倒是那日儿臣离开宫中后,便一直被人刺杀!”

女皇神情动了动,露出了然的神色,凤琴歌说的与她所想的契合,想着她也没有那个胆子自己去杀朝廷官员。但女皇对自己的女儿被人刺杀丝毫不感兴趣,她继续问道:“可有证据吗?”

“回母皇,王太傅一家被杀的时候,儿臣正与王太傅的孙子,王落尘呆在一起。”

女皇讽刺的勾了勾唇角:“要知道,全朝堂都知道王落尘一直喜欢你,你觉得这个证据有力吗?”

“当然,被杀的是他的家人啊!爱情就是再大岂能抵得过骨肉亲情?!况且,他对儿臣只是一时的崇拜,并不是爱!”

女皇摆手制止住她的话:“自古大义灭亲,杀父杀母的不在少数,况且,你有物证吗?”

凤琴歌神情动了动,一片阴影盖在她的脸上:“回母皇,儿臣没有。”

“现在整个朝堂,乃至整个天下都认为杀人凶手是你,三司也找出了一定的证据,其中就有物证。有时候,大家想要的不是真正的证据,而是心中的那个魔,你懂朕的意思吗?”

凤琴歌的一半身体都浸在了黑暗的阴影中:“任凭母皇处置!”

女皇将手中的白子翻了一个过,看着凤琴歌良久,眼神莫测,终于她动了动,淡淡的道:“是长大了,聪明了很多,朕若是将你发配岭南你觉得如何?”

凤琴歌掀衣下跪,整个身体都完全被黑暗覆盖,显得很为纤弱:“谢母皇恩典!”

“既如此,明天就出发吧!”女皇转回身体,再度关注那盘棋局。不看凤琴歌一眼。

凤琴歌没有起身:“那若卿呢?儿臣要娶的夫郎母皇如何处置?”

女皇的声音有几分虚弱,像是一时间失了力气:“他也一同发配岭南吧!”

凤琴歌躬身而退:“谢母皇恩典!”从宫门边走出侍卫钳住她,带她到指定的地点,几个人都同时溶入了茫茫黑夜。

而女皇手中执着的白子终究没有落下,左看又看都是困局,她皱了皱眉,将棋子扔进了棋盒之中。说了一句:“朕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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