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情赞同的点了点头:“那羽儿说说倒是比什么?”她们倒是毫没有与风琴歌商量的意思。当事人的意见她们毫不关心。似乎她的命就是她们手中的风筝,想断便断,想毁便毁。

凤琴羽作沉思状。后抬起眼眸:“母皇,既然武术和兵法都比过了。不如就比比吧。而且要简单些才好。现在天色近昏,百姓们都在这儿等得累了!”

风无情一脸赞许看向凤琴羽。凤琴羽含蓄微笑。“羽儿果然虑事周全。更是心怀百姓。”没有犹豫,侧头沉声吩咐道:“那就作一首诗吧!王书聪,你学富五车。就与四皇女比一首诗吧!”

这命令一下。众人都不免心中窃喜。王书聪可是众所周知的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天下学子想要踏入他的门槛比登天还难。自她入官以来,每届状元想要与她较量一下的都输得惨不忍睹。

风琴书眼含冰冷笑意的拨弄自己的扳指。不仅这风琴歌要除,那个碍眼的凤琴羽看来更要除了。

风琴歌眼色蓦然一冷。从她听朝就对王书聪的艳绝天下的才学有耳闻。现在风无情是明显的要把她推于死地。以前对风无情会不会杀她的质疑现在全部尘埃落地。明明可以救她却要杀她,风无情何时把她当作她的女儿!?

横江看着风琴歌遗世**的身影,总觉得那是一棵坚韧的青松站于悬崖边。让人折服于她的风骨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心痛。即便她不需要,也忍不住护一护。横江自三岁就已跟随师父,不懂人情世故。也不懂闺中风范礼仪。这样想就立即上前扶住风琴歌的肩,眼神冰雪化水。“我来做吧!”

风琴歌肩头蓦地一暖。有点反应迟钝的回过头来。那如高山白莲般高贵的瞳孔中含着无限包容和谅解。以及温暖。她嘴张了张,尽管心头掠过一丝春水化雪的触动,但这样陌生碰触让她不适。风琴歌冷淡的答道:“谢谢,我自己可以!”她不会做诗,但五千年的明足以让她随手拈来一首便能挣尽芳华。想要她死,她偏不遂他们愿!

宽大袖袍一挥,朔朔抖动衣声。凭空纹丝不动的风骤卷十丈红尘。风琴歌清澈如竹声音在风卷中清晰坚定。“那就比吧!”

众官苦皱着眉拿袖子遮挡稀奇古怪的风,呸呸吐掉刮进嘴里的乱沙。嫌弃的看了一眼落了灰烬草末的茶水,扔到一边。

王书聪行出。拱了拱手,向风无情启口问道:“敢问皇上,不知这诗以什么为题?又有什么限定?怎样算赢?”

风无情对这博学多才的老人是敬重的。因而回答她的问题没有不耐。声音亲切。“王太傅,你是老辈,小辈该让一让。你就以现在的黄昏为题,作一首诗。而朕的四女,题就不限了,什么拿手便作什么。至于怎样算赢,就由朕及武百官评定。太傅虚怀若谷,想必不会有异议吧!”

见风无情竟是商量的预期,王书聪慌忙低头。声音状似惶恐。“皇上折煞老臣了。让四皇女跟老臣比,老臣就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皇上的决定英明至极,微臣没有丝毫异议。”

风无情一摆手。太监嘶哑的嗓子喊道:“第三场比试开始!”

风琴歌右手伸出,做出请的姿态。“太傅,请!”

王书聪并没有推辞。也许是想给风琴歌思考的时间。她抬眉眺了跳远处,倾斜柳树旁白马拉了一辆青色马车驶过,它跟随的前方是一辆一颠一簸的咯吱声响的破拉车,夕阳给它晕染了一件红衣。

王书聪眼神收回时诗章已脱口而出。

“白马逐朱车,黄昏入狭斜。下斜柳树乌争宿,争枝未得飞上屋。东房少妇婿从军,每听乌啼知夜分。”

声落。人群中不知谁乍起一道呼声:“好!”随即不管懂得欣赏还是不懂的高声叫好的呼声蜂拥而至。场面热烈。

风无情都眉开眼笑。作评道:“太傅的才华毫不逊于当年啊!只是这诗的色调未免悲凉了些。但毕竟,也能看出太傅的爱国之心。太傅老骥伏枥,却志在千里。值得嘉奖啊!”

王书聪不遮掩喜色染面。感激低头。“老臣能得皇上如此作评,老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风无情点了点头。照顾的道:“太傅年老,不用站在这里,先到一边坐下歇息吧!”这算得恩赐。王书聪领命坐回原位。

于是,这硕大台上便只立了风琴歌一人。如秋风中孤立的万年青树。

不少目光之箭中盛的都是幸灾乐祸。而在所有人的眼里,这胜利的旗帜已经插在王书聪那了。风琴歌再挣扎都是濒死之鱼。

风琴歌面色沉稳。手背于身后。抬腿朝前迈了一步,众人都期待着她能吐出来什么句子。可风琴歌唇紧抿,一句话未说。反而从容不迫的又往前迈了一步,还是什么未说。

连番几次后风琴歌恍如在大庭广众下清闲散步,众人心中不耐烦了。这风琴歌在瞎走什么,走走她的小命就能救了?痴人说梦。不会做就赶紧滚下来。在众目睽睽下也敢这样瞎糊弄他们。当他们眼神不济?

百姓一阵**。议论不绝虽小声但对于有功力的人听起来跟经过二十一世纪高科技处理过的一样。

“这紫王爷在干什么?以为走几步就能想出来诗句了?会就做,不会就下来。真是没有一点女子气概!”

“她是知道自己要输了,这人要死的时候呀特别惜命。能活一刻钟是一刻钟!”

“哎,小点声。我们平民百姓还是别议论为好。万一这紫王爷魔性大发,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众官员都端着看好戏的架势瞧着风琴歌。她们那么久都等了,倒不急于这一时。风

琴歌总是要死的。

风琴歌在走了七步后终于停了下来。她走七步,不过是一种要遵循历史的使命感。脊背挺成坚毅的弧度。眼中是冰冷的黑暗。

声音一字一句。像画家在耐心修饰大作的细枝末节。但这句子,出乎所有人意料。如把把尖锐锥子,扎在人的心房。

“煮豆持作羹,漉豉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语调很慢,声音不重,众人却呆住了。全场寂静落针可闻。百姓更是被震撼了。刚刚王书聪做的诗她们听不懂。但风琴歌的诗,谁会不懂?谁家没有种过黄豆,没拿豆杆当过柴烧。但她们却没有谁能做出这样的比喻,凑出这样的组合。任谁都能联想到萁和豆本是一家,紫王爷是暗指皇家冷漠,没有亲情吗。

这样的诗听来真是撼动心扉,涌动热血,感人至深。众人看风琴歌独独一人立于高大鹿台。周边的人包括她们都如出鞘的一把把刀剑直等她倒下来好把她扎的鲜血淋漓。也不禁能置身于她的处境。替风琴歌感到悲哀。

来自于他们心底深处,不自觉的为这首诗爆发出澎湃掌声。不问风琴歌的恶性或者她的改变,只是来自人性最深处的触动。哪些人人都有的最隐晦最贵重的东西。掌声如盛放花朵渐开渐大,膨胀到极致。掌声是前所未有的响亮。比昨日的雨更盛。

风琴书面色有两分惨白。看向风琴歌的眼神也有几分讪讪。她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也不是从一开始就处心积虑害风琴歌。记得风琴歌这个小鬼小时候一直是她的跟屁虫。姐妹两人情谊很好。后来风琴歌功力却突然强大,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赶不上。从那时起,她就怎么也看不惯风琴歌了,处处与她作对。往事不可追。风琴书合住了眼睛。这真的会影响她的判断力。

王书聪呆呆的看着风琴歌。良久她的两手相击啪啪响起清脆掌声。面上神情佩服。声声感慨道:“该诗斐然可观,贴切感人。以浅显生动的比喻说明姐妹本为手足,不用互相猜忌与怨恨,晓之以大义,通之以大情。读起来又脍炙人口。好诗,好诗啊!老臣自愧不如!”

能让王书聪都认输的,众人面面相觑。对这结果一时无法承受。她们在脑海里四处搜刮理由。也许是真情大于天。一个平时连四书五经都不背的人,在这骤然的时刻,能做出这样感人的诗来。也许是真情压抑出来的,也许是天意怜悯。神的旨意不可违背,既然上天不让风琴歌死,她们今天做什么都是无妄了。人意怎篡改得了天命。

而坐于至尊高位上的风无情望向风琴歌的眼神,这一刻,竟是浸满凄凉。如灌了凉飕飕的盛夏井水。雾中看花,望的是她,却又不是她。一回神又转成一种蛇芯般的阴毒和不止恨意。手攥的发白,腕上的青色脉络如山脉。众人在这诡异的气氛下惶惶不安又疑惑不解。良久,这一眼万年的眼神终于收回,风无情本人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年。声音如枯木。“太傅既然都已认输,那么,这场比试。风琴歌赢。风琴歌听旨,”

这决断下的快的出人意料。风琴歌本以为还要经历什么刁难,她已作好鱼死网破的准备。风无情突然说她赢,她反应也不慢。身体恭敬跪于地。声音沉稳:“风琴歌接旨!”

“朕任命你为将军,明日你便带领二十万大军开赴边疆。卯时初刻便出发!本拟定为将军的横江,现任军师。作你的左膀右臂,给你出谋划策!共同前往!”

横江霍然跪于地。两人齐声喊道;“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