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摇清影照幽窗,两两时禽噪中阳。庭院深深,曲廊幽径,名花掩映,巨大的榆钱树下,一个石桌,两个石凳。一壶清茶,一个瓷杯,一卷书。

凳上坐一人,素衣朱绣,风神秀异,爽朗清举。

身后立一人,形销骨立,萧萧肃肃,眉宇间一股稳重沉着气息。

坐的人放下手中一张宽大的纸在石桌上,素手拈起瓷杯,放在面前,晃了晃手中清茶,看到那茶叶轻轻荡漾。眼波往下扫,像是看这叶沫清茶失神了般,说话语气没有蓬勃朝气,只像随口问出,可有可无。

“查了这么久,应该查着了吧!”

“公子,已经查到了他的居住地方,但是不是公子要找的人还要确认。”

“嗯,……不着急,本公子也不会让紫王爷那么轻易的死,不然就便宜了她!……哦,这份战前小报写的很有意思,像这样的章应该多写写,这些书生们,整天研究那些科举章,研究的把脑子都研究锈了,该向这个柳十娘学学,变通点!……”男子抖着那份战前小报道。

宋英接过那份战前小报大致浏览了一遍,严肃的表情不变。“公子说的是!紫王爷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应该让全天下人都见识到她的真面目!”

男子不置可否,修长手指缓缓摩挲瓷杯边缘,淡淡吩咐:“你下去把这战前小报上写的人找出来,本公子资助他们,让他们多找多写,让他们的章通行京城,大放异彩!”

“是,公子,我这就去找!”

……

花开明媚,幽径通风。宋英身影渐渐远去,而坐着的男子眼中渐渐滑过一抹妖冶色彩。

史料记载,八月初三,天降异象,且末城所驻天召大军十五万及九万百姓,有一大半无故晕倒,不省人事。天召军师夜观天象,得神旨意,发兵十万包围且末城,天召三军突闻角声,无不怛然失色,胆裂魂飞。

天召王蓝若由苍鹰队护卫逃窜,逃出且末至樊篱沟,刚要稍事休息,却突闻喊杀声,四面旗帜顿起,正落了埋伏。箭叟流矢袭来,正中天召王蓝若左臂,苍鹰队慌慌张张护卫受伤的王落荒而逃。只每出十余里便遇一支埋伏。一路风声鹤唳,丢车弃甲,溃不成军。

待天召王狼狈逃归草原,休息后整顿,五千铁骑队只剩一千。意气风发,慷然而慨出征的十五万士兵只剩五万,而大将阏氏也在且末突围战中光荣牺牲。这次战争,给予了天召军队重创,严重的削弱了天召士兵的锐气,打击了天召的信心。使天召在较长一段时间内不敢再犯。

而大将白起在此役中一战成名,其单枪匹马斩杀了敌军将领阏氏,赢得了在三军中的威望,获得了三军尊重。

这是历史上的一次重大战役,战果显著。北漠的二十万大军经此战役只消耗掉一万,而敌方几乎全军覆没。是北漠史上少有的奇战。

……

但战前小报是这样报道的,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话说这紫王爷有个阳春白雪的爱好,爱玩刺激。杀人是她,在杀人时幽会也是她。

有可靠证人目击,北漠十几万大军还差那么一刻半刻才围攻且末城时,这紫王爷已出现在城中,为了掩人耳目这紫王爷可以说煞费苦心,堂堂王爷竟不怕辱没了身份,着了下人的衣服。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沦陷地中,要与地方将领来一个激情幽会。

……

却说这阏氏也是无辜,喝口水就塞了牙缝,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她怎料的到这俏生生的情人竟敢来找她。

话说这两人就是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这阏氏遇到这美艳的紫王爷,是命中注定逃不出此劫的。刚迈出这门,还没见到心爱的人儿,只听四面号角声起,天召大军攻城而来。

阏氏心急如焚,生怕心爱的人在这粗鲁不长眼的铁骑之下香消玉损,在大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非要寻得她来。

可无独有偶,你也不想想,像紫王爷这样国色天香,艳惊天下之人会只有你这么一个情人?原来这紫王爷身边随侍之人白起,早思慕王爷已久,听闻紫王爷与阏氏芳事,几乎抑郁成疾,少经军师大人劝慰,才渐渐缓过来。此次听闻大军要攻打且末,又闻阏氏盘踞城内,立时不惜以男子身份请命出征。发誓不斩杀此人便以命投国。

三军之中,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

一段爱情造就了一个英雄,要算来,也并不吃亏。一段爱情弥平了一场战争,要算来,也很划算。

但在这儿小生还要提醒各位看官一句,酒是穿肠毒药,色乃刮骨钢刀。切记莫被色迷了心,以防落得与那阏氏一样的下场,到时悔之晚矣。——想要看更多的精彩故事,了解更多的时事消息,请关注或购买《战前小报》。

……

且末。凤琴歌站在街道上,一路路排列整齐军队迈着铿锵的步伐走过。空气中弥漫着战火烧过后的刺鼻气息,城墙斑驳累累,印着未洗掉的血迹,残帜歪歪斜斜倒在地上,军人破败的铠甲还未收拾起来,草木中蕴着血腥味。到处都是破败不堪,且末城陷入战争的低郁的气氛中。

天召夺得且末期间,不仅仅是占领,几乎是在屠城。

凤琴歌面无表情的环视四周,感受战争带来的震撼和破坏。有很多百姓需要诊治。

正在此时,背后传来了小跑的嗒嗒脚步声,凤琴歌站住身体没有再往前走。

“王爷,乌河里的水,药已

经放下去了!”白起气喘吁吁的跑到前来,禀告道。

凤琴歌淡扫了一眼白起,经过此次战争他俨然多了一份稳重和战争熏出来的沉重气息。薄唇紧抿多了一份刚毅,不再是彼时嚣张跋扈的痞子样。战前她交给他的杀人方法及作战心理,看来他已经融会贯通了。不然他是杀不了阏氏的。

凤琴歌收回视线声音便也发出:“既如此,再过半晌,这水中药性便能解了。即便不解,顶多一周,活水自己就能把药性溶掉。那么半晌之后,你打开乌河闸门,让水流到郾城,这样,吃水就不是困难了!”

白起脊背傲然挺立,高声道:“是!”说完,身体却立刻放松下来,喜气盎然,嬉皮笑脸的道:“师父!你果真是高明到极点了,竟然能想出来下药的法子!这都快不用费兵卒了!”

凤琴歌眼神顿住,眉高高一挑,看向白起,像及其疑惑的问道:“谁说这下药的法子是本王想的?本王是堂堂北漠朝的王爷,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吗?”

“啊?!”白起惊讶的张大了嘴,退后一步叫道。王爷端起架子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不是您是谁啊?!”

白起边叫边皱着眉头疑惑,看凤琴歌疑惑的样子又不像是作假,于是分析道:“难不成是横江那小子?!不对呀,他一向清高傲气,这种手段他不屑用啊?!难不成他那清高都是装的?”

凤琴歌曲起手指碰了碰唇,清咳了一声,不置可否。

白起边往前走边自言自语道:“还是不对,那几日我都跟他在一起,没看见他派人下药啊?再说这种事儿他也应该跟我说的,毕竟我们是兄弟,况且他又一直专心于打井……”

“咦?!”白起突然叫道:“师父,却说你那几日跑哪儿去了?横江他骗人说王爷生病了,我都看那屋子了,压根没人!他还不让我说这件事儿……”

凤琴歌眼一眯,面色肃起来,打断了白起的话。“既然不让你说自有不让你说的道理,那是本王授意的。本王现在也再告诉你一遍,如果本王不在的消息泄露出,你,不会好过的……”

凤琴歌说起来微微笑,但却散发出一股浓重的危险,白起心中一警,知道凤琴歌不是在跟他玩笑,而是认真的。如果抖搂出来他是真的不会好过。

当即站直身体,做出了一个军人标准的军姿,服从命令道:“是,我白起,绝不泄露出来半句!”

凤琴歌唇角阴邪一勾,睨了白起一眼。脚步继续往前迈去。

白起此人向来是风雨来的快,也去的快。事不放心上。凤琴歌刚刚还警告他,他不但没有一点惧怕,没有反省,又迅速恢复了嬉皮笑脸。欣喜的问道:“师父,你说我这次算不算立功了?”

凤琴歌没有动作,轻轻嗯了一声。

白起立刻欣喜若狂,急切问道:“那师父,我这功能封个什么官啊?!”

杀了敌军将领,应该官职不小。凤琴歌想着,眉毛扬了扬,声音淡淡:“你杀了阏氏,距那份战前小报所述,阏氏是本王情人,你因对本王的爱产生了对阏氏的很,不顾一切要杀了阏氏。按此论的话,你犯了军中之忌,不顾大局,性情焦躁……该罚!不该封官!”

白起的腿僵硬的跟灌铅了一样,迈不开一步,脸上嬉皮笑脸的表情全凝住了,眼惊愕万分的瞪着凤琴歌,嘴大大张着,完全呆愣掉的模样。

凤琴歌淡淡瞟了他一眼,不管他呆傻的表情,继续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去。

直走出了丈远。白起那完全呆愣的模样慢慢瓦解,扭转成要哭的模样。

突然,西边爬城墙的烧毁了的木梯轰然断掉,砸在地上。白起的嚎声也轰然应声而出:“冤枉啊!王爷!我对您真的没意思啊!……”

行路的人,三军战士,老弱病残,搬物资的人,哀哀叫痛的伤员……都纷纷停住步伐,惊愕的朝这边看来。风淡云轻,凤琴歌挑了挑眉,表情淡然。

接着更大的一嗓子嚎了出来:“这天杀的战前小报!看小爷不灭了他们!……”

声如惊雷,气撼云霄。西北城楼前一棵高大树上,枝头的一直灰色小鸟,扑通一声,生生坠了下来。(紫王爷如何胜利的将不再展开,很快将会回京,后面会以爱情为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