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出手,京兆尹已经抢在她前面,脸色怒气憋胀成猪肝紫色,怒斥道:“混账!你简直是我赵家的败类!赶紧给我滚下去!这样的男人你敢娶今天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赵姝站在那里被吼声吓得一哆嗦,但她没有退缩,看了看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要把她焚成灰的母亲,又看了看独独一个人披着红盖头在那儿站立不动的萧若卿,高下立刻就分出来了,心中的天平也很快向后者倾斜,脸上顿显一片执拗不服,往旁边走了一步便要拉萧若卿的手。

她的手伸到半空,还不待握住,突然凭空一阵风声,萧若卿的身体竟然在喜堂中飞将起来,众人心中一惊,心脏立即提到嗓子眼,这定是紫王爷又在施她那诡异的术法了,她这又是想毁屋杀人不成?可没有其他动的迹象,红绸是好的桌椅是好的绿色盆栽是好的,都安安生生立于原地。呼吸也是稳的,但确确实实是凤琴歌在动作,今日没有宽大袍袖作遮掩,明明白白的看到凤琴歌的手摊开,手指往自己这边一勾。萧若卿脚就突然不着地,飞将起来,他被吓了一跳,但速度很快,还没等他完全进入惊吓状态。身体一稳,就结结实实的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清淡的香味溢上鼻腔,萧若卿一怔,立即意识到这是谁的怀抱,脸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然通红,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要不是有盖头遮挡他不知要窘迫到什么地步,凤琴歌她这究竟是在做什么,她的手掌有力的贴在他的腰间,只觉得自己腰间的那块地方已经烫如烙铁,一股麻流从掌心源处传遍全身,但他很快意识到这行为是多么的不妥,和引人耻笑,身子一挣扎便要脱离凤琴歌的怀抱。

奈何凤琴歌冷冷一笑,察觉出他的意图,手再一用力便更把萧若卿的身体贴紧了一分,两人身体紧紧挨在一起,几乎不留缝隙,都可以清楚的感到对方滚烫的温度。萧若卿身体一抖,被她的手那么一搂,好似要揉进她的怀里,只觉得身体要软成一滩水了,提不起丝毫的力气。呼吸也急促几分,脑子晕晕乎乎的乱成春天的一团麻,斩不断理还乱,凤琴歌凑到他耳边冷冷警告:“别动!你给本王老老实实呆着!”那声音奇怪的有一丝怒气,他心里一颤,敏感的感到她语气中的不一样,她,这是生气了?随即心里又是一疼。谁惹她生气了?她这样好,为什么不千般好万般好的对待她?

凤琴歌冷冷一笑,就那样单手揽着萧若卿挺若秋松的站着,身躯是睥睨天下的风采,眼神妖冶的与赵姝对峙,讽刺道:“赵小姐你少不更事,还是听听你母亲大人的劝导为好,本王今日也不妨与你开门见山,这婚,只要本王在这儿,你就别想能结的成!”说到最后那声音是咬牙切齿,寒意渗人。

这是的威胁,凤琴歌本来还欲好说好好据理分析,给他们个台阶下,但当看见这赵姝公然反抗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没必要了。

坐下众宾客脸色不好看,如果先前众人还觉得她带了一分好心的提醒在里头,现在她是明摆着的拿上压下,不给他们半分面子,身为皇女却这样无视他们朝廷官员,真让人寒心但想想却也正常,因为她说了几句理,她们差点忘了她是谁,京兆尹的脸色最不好看,心知这样僵持下去自己会更没有颜面更不好办,这紫王爷唯我独尊,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万一惹得她魔性大发,把自己一家人杀了也不是没有可能,这紫王爷一向无视朝纲,无视宗纪伦法,无视朝廷颁布的法律条,上一次百官弹劾都没能把她除掉,她心中也知与凤琴歌碰硬自己是占不了便宜的,况且即使皇上会惩罚她,自己到时候已经见阎王爷了,还有什么用,就算她没碰过萧若卿,他们今日也别想把萧若卿留在这里了!

这样分析清楚,京兆尹便急急的吩咐下人,声音严厉:“来人!把小姐给关到她的屋中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她出来!”

几个家丁很快上前请赵姝走,赵姝着着喜服的红色身体一挣,青豆般的小眼一瞪:“滚开!”又怒看向风琴歌:“他是我三媒六礼聘的!你凭什么碰她!我为什么结不成婚!我们都拜了天地,他是我赵姝的人!你休想扰乱我们的好事!”

凤琴歌眼神冷冷掠过她,“你说什么?!……”

这厢京兆尹心里急如焚火,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可不能折在这儿了!怒斥下人:“混账!我的话你们没听到!赶紧把小姐给压下去!压不动再上来几个给她抬下去!弄不下去你们的命就别想要了!”

家丁一哆嗦,不敢慢了动作立即动手,毕竟是整天干苦力活的,上来了四个人两个抬肩两个拽腿,在赵姝庞大身躯杀猪般的叫唤声中终于是弄了下去。

直见赵姝被抬出门,这厢赵夫郎的腿软了一下,真是提心吊胆啊!京兆尹心里也立即松了口气,脸色缓了缓,心暗道这紫王爷与这萧若卿关系不一般,拱了拱手谨慎的道:“下官这女儿一向顽劣不堪,说话没有分寸,不知礼数,都怪下官没有调教好,王爷宽宏大量不与他一般见识,下官谨谢王爷!”

凤琴歌凤眸淡扫,却如天雷般威慑众人,声音气势了三分,又带着淡淡的戏虐味:“既然这婚结不成,宴也没得吃,本王也就没有在京兆尹这儿逗留的必要了!若卿,跟本王走吧!饿了的话到紫王府中去吃!”

凤琴歌改过来拽着他的手,看了他一眼,便欲离开。京兆尹和下面宾客也都齐齐暗松了口气,终于要把这尊佛给送走了!京兆尹忙不迭说:“王爷辛辛苦苦跑来一趟,让王爷一口饭都没吃上,是下官的罪责,改日下官一定挑好地方,早早禀告,宴请王爷向王爷赔罪!”

凤琴歌声音冷漠,“有劳了!”腿已经迈下高堂。

可还未走两步,一个尖锐的声音突从后面响来阻止道:“你,你不能带他走!”语气颇为蛮横。

凤琴歌身形顿住,眼神一眯,怒气升起,握着萧若卿的手亦紧了一分,已经是彻底不耐烦,右手不经过大脑已经挥出,因而也未注意到萧若卿那身体

颤的一下。

只听砰的一声,众人都听到自己的心脏颤了一下,那阻止的人倒飞如风筝,直撞到一个木桌上才擦着地停了下来。胸口一窒,口腔涌出一口血来。众人又都感到自己的身体狠狠疼了一下。

凤琴歌唇冷勾,还未再往前走,他身边的人却在她不慎中猛甩开她的手,朝后方跑去。

凤琴歌手心一空,慢慢转过头来。只见萧若卿已掀开盖头,风一般的朝她伤得人身上扑去。凤琴歌眼微微一眯,然后看见萧若卿关心至极的摇晃着那个人的身体,带着慌乱的腔叫道:“爹!”

爹?凤琴歌一愣,眼神中掠过诧异,她怎么忘了这结婚必定是有亲人在的?又想,亏得她刚刚出的手不是太重,至少不会致命,要不就不太好办了。

萧霍氏可没料到他说一句话就被伤成这样了,不觉对这传说中的紫王爷的的确确生出一股恐慌,他半吐着血,眼神半睁着,有两丝懊悔自己的冲动,本见赵姝反抗也没见这紫王爷出手,却不想自己这样倒霉,应该从长计议的,但他眼神慢慢的扭过来,瞟过萧若卿眼里关心慌乱的神情,心间光一过,就生出一计,他不能让那一千两打水漂,也不能让萧若卿好过。

他暗暗呼吸了一口,便开始表演,再次吐了一口血,瞳孔也显得微微涣散,声音更是拉长,断断续续,显得非常没有力气,神情哀哀切切:“若卿,你不能跟她走啊!不然,不然,你姐姐就没命了……”

说完,萧霍氏头一歪,昏了过去。

而萧若卿心头骤然一疼,一滴豆大泪珠滚落了下来。不是因为父亲昏过去,而是他说的,是啊!不能走,今天风琴歌能来更是抱了他,他已经觉得心头莫大的幸福了,像是宿了一把温暖春阳,虽不知他为什么来又为什么还要带上他,他丝毫不想深究,只这样,就很足够了,刚刚他被抱住的时刻他就感到了永恒,除了母亲,再也没有人抱过他,她不清楚,可自己知道,被她抱住的那一刻,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轻轻颤抖颤栗,他很知足,今天的这些,至少能温暖半生吧,等下一回自己再面临难熬的苦难时,只要一想想这些,应该就熬的过去了吧!

他缓慢的放下萧霍氏的身体,站起身来,艰难的看向凤琴歌,那眼神中自有一种深沉的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的悲痛。凤琴歌的眼神是冷漠的,好像夹杂了一丝关心,但真的,很浅。

那大红的喜服衬得今日的他艳光逼人,英俊阳刚的让人不容直视,凤琴歌的呼吸微窒,但下一秒她的呼吸就加速了。萧若卿的声音缓慢但认真,透着一股倔强的坚决:“王爷,你今日来,若卿已经很高兴,但是,若卿,不能跟你走!”

“什么?!”凤琴歌还没有回应,那赵夫郎已经突然叫道,在紫王爷面前不敢吭什么气儿,但这等低贱之人他有什么不能说的,这紫王爷总不至于看上这丑男!而且自己正因为让女儿娶他这件事遭妻主责怪深深后悔呢,“你还想赖在我家不成?!我告诉你,你赶紧滚!可别想赖在这儿给我家招祸事!”

凤琴歌眼神一眯,手再次一挥,那赵夫郎还没从自己话中的情绪里回过神,便被扇离了十丈远,直砸到一盆四季柏上才停下了他的移动。凤琴歌如十丈寒冰的斥声也发出:“放肆!与本王说话,岂有你插话的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