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菜烧糊了!”

“王爷,菜没有熟透!”

“王爷,这回做是做成了,可那菜的形状,就跟,就跟一团屎一样!”

“王爷,刚才那道不行,又换了一道,可是尝起来,那味道,师父你吃没吃过香椿,啊呀,他把一盘肉做成了那个破味!”

“啊呀,师父,这回本要雕成花的,结果横江他把它弄成了一盘泥!”

“哈哈,他这回做的!呼呼,哎吆,白爷的舌头!”

……

凤琴歌拄着额头,闲躺在竹制躺椅上,头顶绿意幽幽,古意深深,高大的榆钱树杨树连片成荫。躺椅下芳草未歇,生机勃勃。

不远处又有满架紫红色蔷薇,很是美丽。倒很衬一首诗:绿树荫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躺在竹椅上的凤琴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抛开手中书卷,半坐起身体来,慵懒的看了一眼被辣的哈哈呼着凉气的扇着风的白起,边揉边指出重心的问道:“你只要回答本王一个问题,今天一上午,除了中午给本王做的那顿饭,横江统共教会本王府中厨子多少道菜?”

白起一愣,停下在张开的口边大扇的手,歪着脑袋仔细的想了想,很快答道:“好像,好像,一道也没教会。”

凤琴歌唇角冷冷一勾:“一道也没教会?”

“是的,可怜了我那可爱的舌头!把我这味蕾给污染的!对了,横江让我跟师父您说,他已经忙碌了一上午了,现在这么热可不可以休息休息?”白起边翻拉着白眼边问。

凤琴歌眉一挑,心里已有了数,把袍袖一拢,冷笑的缓缓道:“想午休?……你去告诉横江,十道菜教会便准他休息。要是,教不会,就永远就别想休息了!”

白起嘴一张,三分惊愕,如一只呆萌的兔子。但很快又似乎很高兴似的跳了起来:“好好,我这就去告诉他!”

很快,话刚落,那轻捷的身影便一溜烟跑远了,散的没踪没影。

不远处一朵破碎花瓣,被风吹正落到凤琴歌脚边。

风琴歌脚不曾动,眉目清淡,复看向一旁的丫鬟,声音如风过疏竹,“你去芙蓉院把若卿公子给请过来,就跟他说这个地方凉快,让他过来纳凉。”

“是!”丫鬟躬身应下便欲前去。刚转身,凤琴歌又叫道:“等一下!”

青衣丫鬟回头奇怪的看着凤琴歌,凤琴歌嚅动了两下嘴唇,把袖子放在身前,踌躇着道:“如果,如果他不肯来,你告诉他不要忘了本王警告他的话!”

“奴婢知道了!”丫鬟再次躬身行了一礼便快步穿桥过廊离开,朝芙蓉院走去。这次,没有再被叫住。

风琴歌眯着眼看了看她的背影,复又躺了下来,刚躺下,一朵五瓣花打着圈旋转着落在凤琴歌光洁的额头,盖在那枚黑色曜石上。

凤琴歌唇轻轻一扬,咖啡色眸子里溢着安静的迷人色彩,突然心里有一股愉悦,只是,不只是为人还是为花。她暗暗叹了口气,这落在额心,难不成也想成梅花妆?

她手举起,拈下那枚粉色花瓣,端详了两眼便把它放开了,因为她脑子里一道光一闪,手摸到那颗黑色曜石,她突然想起了一点,这曜石,从她来这里后就一直戴着,倒从未想过它有什么作用。出征之前那日本想看却未来得及。

这样想,她就从发端一解,把那颗黑色曜石取了下来。手拿着放在眼上方端详,泪形的曜石用一条银色链子系着,在这太阳的华光下更显它的深邃高贵,但即便让人觉得贵气逼人,不容忽视,那那曜石也就是一团墨黑,瞧不到里面东西,从外面也看不出任何奇怪之处。就像是一件简单贵重的首饰,甚至还不如一些首饰华贵漂亮。

她又放在手心掂了掂,仍是没有奇特之处。直琢磨了近两刻钟,待去请萧若卿的丫鬟回来,还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她索性把那颗曜石又系在了额头,待丫鬟站定,凤琴歌疑惑了眉头看了看丫鬟空空的身后,奇怪道:“若卿,没有来?!”

丫鬟脸上有一丝惶恐,躬身禀道:“回王爷,若卿公子他……不愿意来,奴婢劝了他好一会儿,他都不来。”

凤琴歌眉一挑,脸上现出一份冷厉:“本王最后交代你的话,你可传达清楚了?”

“回王爷,奴婢字字不敢忘,可若卿公子说,说……王爷想惩罚便惩罚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他身份卑贱,王爷别说是现在把他囚禁在紫王府中,就是杀了他,他也不会反抗半句的。”那青衣丫鬟深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实话实说。

凤琴歌身体登的坐直,眼神如收割稻麦的镰刀:“这是他的原话?!”

丫鬟敏锐的感到凤琴歌语气中的寒意,身体一哆嗦就跪了下来:“奴婢,奴婢不敢欺瞒王爷。这就是若卿公子的原话,奴婢一字不拉的记下来了。”

凤琴歌唇角冷冷一勾,淡淡道:“起来吧!他还说了什么?”

“还有,他希望王爷能放他回去,若卿公子说他家中父亲受伤,姐姐欠债,家中又没有财路,他很为挂心。”

凤琴歌听完,锦袍一动,不怒反笑,眼神出奇冷冽:“想要回去?!本王囚禁他?!还挂心家人?!哼!本王看他只有想嫁给赵姝那才意愿是真的吧!该死的,把府中侍卫都给本王叫住,命令他们在一天之内把赵姝给抓过来关住,本王倒要看看这个人有多重要!”凤琴歌手充斥着

怒意往手边放茶放书的小几上一砸,小几轰的一声应声碎裂成极其均匀的渣,这渣,当布置陷阱戳兔子的尖锐竹匹却是刚刚好。凤琴歌心里暗怒,这个赵姝就是心中的一根刺,不拔不痛快。

丫鬟双腿一软,心脏被吓的猛的提了一下,快速道:“奴婢这就去!”说完,就飞一般的跑去处理王爷交代的事,放到别的人那儿,就该表扬她办事的效率了。边跑边擦额头沁出的冷汗,心里现在还咚咚跳着,真恐怖,在这紫王爷身边伺候明明是夏天怎么觉得跟掉进冰窖了呢。

凤琴歌拍了拍自己腿上沾的落花,便嗖的站起身体,这芙蓉院,他不来,那她就应该去去了。

还没迈两步,就听白起从后边高声叫道:“师父!做成了!十道菜做成了!”

凤琴歌顿住脚步,侧过头,看向白起,声音冰冷:“这么快?”

白起三步并两步就站在凤琴歌面前了,青草在他脚下被他的重力**,他喘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这回真他娘奇怪,就那么一下子就教会了,现在十道菜都做成了,横江想要请师父您去尝尝,您这关过了,他才敢继续。”

凤琴歌眉挑了挑,之前一上午都教不会,现在她命令才下多大一会,会一下子教会?哼,怕是这横江想休息了吧,“本王这关过了,他才敢继续?”

“是,横江说,王爷您是天下楼的老板,这菜您尝完后才算过关。您要是觉得不行,他立刻倒了教他们重做。”

凤琴歌眉再次一挑,扭头看了看芙蓉院的方向,眼中如北风卷过雪地又恢复平静,转回头道:“那就去一趟,本王也很好奇这样不染尘世,高贵无双的第一公子下厨的模样,要是柳十娘在,本王会教教她怎样找新闻。”

“是!王爷我这就带您去!”白起像是完成一件大事般高兴。跟着凤琴歌的步伐就往前晃着步子走过去。边走边一路喋喋不休,如好奇问大人各种各样问题的小孩子一样。

两人前行,一个冷漠,一个咋咋呼呼。“师父,您那袖子是怎么挥的,啪的一下就把我挥到十丈远的水里面了,上面你是不是装了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啊?我这挥挥,挥!您看旁边这花纹丝都不带动一下的!”

…………白痴。

“师父,我看昨个儿皇上给王爷府里送来好多赏赐,还送来好几个美男,那美男,可都是上等货色,王爷,这好端端的美人您怎么安排到离青龙殿最远偏僻的院子里了?您这么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徒儿在外边看像师父您这样年龄的女人,那进了都不带出来的!您有空也得沾沾荤腥,有利于身心健康!”

……长期混在市井下流人群中熏染出来的下里巴人的思想,沉默。

“师父,这皇上既送金银财宝又送美男的,我听那些老乞丐们说,王爷您这样都是被惯出来的,原来这就叫惯啊!我什么时候也能被惯成王爷您这样厉害的,皇上对您可真是好……”

…………放屁。

“师父,你说横江今天做了一上午菜,不是咸了,就是甜了苦了,要么是难看的跟一坨屎一样,反正没有一个是人吃得,怎么您才说了一句话,他就十分钟就搞定了呢?!这里边,会不会藏着什么阴谋?”

凤琴歌翻了个白眼,朝前迈了一步,终于做出了回答。冷声道:“厨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