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若卿抬头看向凤琴歌,那深如海的眼神里此刻正窜着熊熊火焰,而似乎只要他一说是,那火焰就要熄灭,变成暗沉和绝望,但是正如皇上说的,即便凤琴歌真正的对他有意,那也是因为她没见到比他好很多倍的,一会儿他们的才艺展示完,她还会这样想要娶他吗?而她娶他,也不过是因为皇上逼婚,她拿他出来当挡箭牌,哪里会是爱?他看着凤琴歌的眼神,心里百转千回,嘴唇嚅动了几次,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凤琴歌的眼神也由期望,变成一点点的失望,再变成了然,果然是没情的吧,不然为什么什么都不解释什么都不说呢,是啊,自己都从未问过他便要拉他来这里想要娶他,这多么可笑,凤琴歌失望的收回眼神,看向桌前堆得满桌的丰盛的菜肴。

凤无情已客气的说完普天同庆,河清海晏之类的庆语。很多人都已动起筷子,人都说,胃的位置很接近心脏,吃饱了暖暖的胃就会挤占心脏的位置,这样就不会太难过。靠,真他妈奇怪,心里竟然有阵阵抽痛,果真是爱了吗?她以为不过是自己孤独了太久,有了想要一个家的梦想,而箫若卿那样恬淡又宽容,符合她的梦想,但心里这是什么感觉?凤琴歌眉头一蹙,毫不客气的拾起桌上的筷子,夹起一个鸡腿就大朵快颐。而旁边的大臣们看的纷纷皱眉,如此吃法成何体统?!独箫若卿看了一眼,眼中却浮现浅浅的柔意和暖意。

宴会热闹而流俗,丝竹之声渐起。凤琴歌却没心思欣赏动人歌舞,今晚这莹绿色的酒不错,甜甜香香的,不禁灌了一杯又一杯,杯中自有天上月,腹内更牵万种情似乎谈不上,但心脏处缠绕的乱麻一样的情绪却拂之不去。

而箫若卿看的蹙着眉头,心里一阵一阵揪着,某种疼痛的情绪溢涨的到处都是,蓦地他欣长的手伸出,从桌面上拿走酒壶,凤琴歌刚饮完杯中酒,正欲倒却找不着酒壶,四处一看,正见箫若卿拿着酒壶,眼神溢的满满的心疼看着她,凤琴歌一愣,她莫不是眼花了?没有感情那眼神里怎么可能是心疼呢?揉了揉眼再去看,奇了,竟然还是心疼,而且那心疼莹光闪闪都快聚成水雾了。该死,这酒果然后劲大,都出现幻觉了!凤琴歌不禁嘴角有点抽,她之前都是千杯不醉的,果然这古代的酒酿的就是醇!凤琴歌手往前伸了伸,示意箫若卿手中的那壶酒:“把酒给本王!”

箫若卿把酒壶往身后挪了挪,声音清朗,摇头坚决的道:“王爷不能再喝了!”

凤琴歌睫毛颤了颤,不怒也不抢,反而嘿嘿妖娆一笑,凑近箫若卿,脸差半寸就贴在一起,声音魅惑诡异的跟罂粟花绽放一样:“你知不知道,就你敢违逆本王?可是本王每次都不生气反而挺高兴,你说奇怪不奇怪?”

箫若卿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两人的距离太近,鼻翼间闻到的都是凤琴歌身上传来的醉人馨香气息,凤琴歌那灼亮又无辜望着的眼神更是引人犯罪。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捏着那酒壶的手几乎捏不稳,脸上维持着极难维持的淡定,没有答话。

凤琴歌似是料定他不会答话,笑容一展,两腮像是开了两朵烂醉的桃花,扬眉间眼神流光溢彩,万千光华,但却是浓浓的困惑:“奇怪吧!本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王好多事都不明白,哎,你对我都没横江对我好,我却老是想把你绑到我身边,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箫若卿捏着酒壶的手青筋毕露,脸色也由红晕变成难堪,对凤琴歌疑惑望着他的眼神置若罔闻,面上紧绷但堪堪维持着淡定,良久憋出来一句:“王爷若是觉得横江好,尽管可以找他。”声音真冷,连四周都似泛上一层寒霜。

凤琴歌却似丝毫没有感到寒气,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困惑中,她疑惑着眉头良久的看着箫若卿,突然恍然大悟的猛的直起身道:“本王肯定是生病了,对!生病了!本王现在就觉得很疼!”

箫若卿一愣,再也无法维持自己淡定的表情,迅疾的把眼神移向凤琴歌,上上下下的打量,关切道:“王爷哪里疼?”

凤琴歌唇角勾了勾,伸出素白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胸部,箫若卿顺着那手指的方向把视线移过去,顿时脸颊到脖根烧的通红,凤琴歌的胸口因为呼吸而一起一伏,似乎在彰显着某种暗示,箫若卿脸红的几乎滴血,结结巴巴的问:“你,你……”胸疼?

凤琴歌眨了眨眼,“心疼。”

箫若卿手一颤,那酒壶险些砸到地上,堪堪的收回视线,眼神四处乱放焦点,脸色红的跟胭脂一样。装着认真的看歌舞,心头却跳的七上八下,跟擂鼓一般。

而场上的歌舞此时声势却是越演越烈,礼部侍郎之子刚舞罢一曲扇舞丹青,引得满堂喝彩,但凤琴歌都未舍得扔去一个眼神,礼部侍郎之子失落又倨傲的退下去。

接下来上场的却是老太傅的孙子,王落尘,只见他款款走上台,行了一礼:“落尘献丑,就奏一曲《雨溅梨花》供诸位消遣消遣!”便坐于台中央的一架古筝前,瓜子形的小脸,看起来很青涩,又穿了素净的竹青衣服,看起来倒像是一颗青葱,好似还未长大,素手伸出调了调音,顿时一串悦耳动人的音符从琴端溢出,使得人精神一振。人说行家一出手,知道有木有。众人都是正了正衣襟,心道此曲必定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