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样的目光下,萧若卿愈发局促,连呼吸都小心起来。只躬身站着,皇太父不让他起,他也不敢起。

凤琴歌微微蹙眉,毕竟别人对自己爱的人一副等闲视之的态度心里都不会舒服。因而对皇太父的印象分一下子拉下来了,但即便如此,她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也不能说什么。正这样僵持,大殿里一片安静,一道禀报声却突然传了来。

一个小太监奴颜婢膝的走了过来:“太父,风后来了!”

听到这声通传,皇太父皱了皱眉,有皱纹的手握紧了紧座椅上的扶手,语气不悦讽道:“他来做什么?”可见对这位一国之后并不是十分待见,但几秒后,还是抬了抬手:“让他进来吧!”

不过片刻,一个衣装华贵、簪插满头的男人便走了进来,不知道是被沉重首饰压的,还是如何,皇后赫兰容走起路来一股袅婷之态。

他目不斜视的走至殿中央,头顶的金步摇在殿门外透过来的光沐浴下金光闪闪,袅袅婷婷的向座上的太父行了一礼,阴柔不失谨慎道:“听闻父后昨日从大智寺赶回,臣侍本该昨日拜见,只念到父后一路风尘,必定劳累。因而今日才来请安,还望父后莫要见怪。”

皇太父抬了抬眉,语气听不出情绪:“你有心了!”

“这是臣侍该做的!”

言毕,凤琴歌萧若卿两人又恭谨向皇后行了礼,赫兰容简单点了点头,几人便被赐座。

坐下后四人一时无言,却是皇后赫兰容纤指扶了扶额,率先开口:“四皇女为着玉辰沉堕了那么久,这回可算是醒了,终于找着可心的人了!为我们皇家又添了件喜事!再过些时日,父后便能抱上重孙了呢!”

说来这话里不无炫耀之意,从大皇女娶了上官玉辰之后,赫兰容心里认定自己的女儿必定是下一任皇帝,早已无所忌惮,而对自己的亲女儿抢了四皇女喜欢的人这件事,他更是引以为傲,也是他觉得那上官玉辰唯一可取之处。所以现下,他自然不把凤琴歌放在眼里。毕竟一个只有蛮力,无一位官员支持的皇女谁会看重她呢!

“喜事?什么喜事?!前后喜欢上的都哪里是什么好男子?!”皇太父冷哼了一声,语气不屑的道,这一骂骂的岂止是座下的萧若卿,连大皇女的夫郎同时也给骂了。而身为大皇女亲生父亲的皇后赫兰容,脸色僵了僵,噤声下一阵尴尬。但在他心里,早就恶毒的骂开花了,这个老不死的,都半截埋到黄土里的人了,还在他跟前作威作福,从他少年进宫一直压着他到现在!哼,等自己的女儿当上皇上,看还有他嚣张的余地!只是皇后赫兰容唯一愁的是,这女皇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眼看皇女们都已成年了,却迟迟不立储君。但这还不算是眼前的事,眼前的事是应付皇太父。他在后宫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可不是软柿子任人捏的!

他掩着唇笑了笑,又把宽袖从唇边移开:“可不是喜事嘛!皇上都下旨了,这要不了几日便该迎娶新夫郎入门了!说来,我们四皇女倒是一个痴情种,之前是迷上上官家的儿子至死不渝,现在又对萧公子真情实意的,父后你是没回来不知道,那天重阳节宴会,四皇女言非卿不娶呢!因为这皇上才下旨同意了她。四皇女,你说是也不是?”

看着赫兰容略带得意的眼神,凤琴歌神情淡淡,拱手道:“父后英明,儿臣的确是这样说的。”

见凤琴歌应了,赫兰容的神情愈发得意,而皇太父则是气的脸色铁青,突然一拍桌子,直哆嗦的骂道:“混账!你一个皇室贵族,岂能娶一个贱民子弟,你受皇室教育那么多年都是白受了,一贯低声下气,一介贱民岂用你巴巴上去送好?养这么大,你究竟懂不懂得尊卑有别礼义廉耻?!我皇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哀家告诉你,即便你母皇同意了这门婚事,哀家也不同意!”

皇太父这一发怒,全宫殿的人都跪了下来,噤若寒蝉。殿里的宫女太监们更是不敢出声,因为主子发怒最容易遭殃的往往是他们。

凤琴歌面色一白,没想到最大的拦路虎是在这里,原以为只要女皇下了旨便万事大吉了。但皇太父这关……她被骂的可真算不得轻啊!但此时她闭口不言,因为她明白皇太父正在气头上,她不能怒火浇油。因而同那些宫女们一样拉着萧若卿跪了下来。

而同时,皇后的脸色一僵,没想到他这几句撩拨能把这个吃斋念佛装什么清心寡欲的皇太父气成这个样子,发这么大的脾气。而同时他心里一沉,意识到一件糟糕的事情,他为了逞一时之快而弄巧成拙了。本来只要四皇女娶了这个萧公子,那么这件事便可作为永久的笑柄,他以后想笑多久就笑多久。而现在要是皇太父执意不同意下去,那么这件婚事毁了也不是不可能的,又听说王太傅向皇上恳请过婚事,一旦让凤琴歌娶了王落尘,依王家的势力,不能不说不是一个威胁。

因而他挑了挑眉,道:“父后何必生这么大气呢!臣侍记得佛语还说了呢,根深器界一切镜像,皆是空花水月,迷著计较,徒增烦恼。父后敬佛这么多年,早已是守本真心,不染声色了,怎还为儿孙的糊涂事烦忧?儿孙自有儿孙福,父后何不随他们闹腾去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