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正在院子里闹笑着,有小蛮打发了小丫头过来叫她们,说王爷派叶管家过来让王妃去凤轩一趟,王爷要见她,玉勾一愣,很快便笑起来,王爷难道是想她了,竟然让她去凤轩,挥手点头。

“知道了,”一主一仆住清院的主居走去,小蛮在长廊下的石阶上张望,一看到她的影子,便心急的开口:“小姐,王爷打发了人过来请你过去呢?你快点收拾一下过去吧。”

“就这样过去吧,还收拾什么,”玉勾一向随便惯了,而且欧阳离烟并没有说什么,何必多此一举呢,小蛮和小菊打量了一下,简单的装束,倒显得玉勾的俏丽出尘。

“好,那你就过去吧,别磨叽了,热得王爷急了,我们这些做婢子的一定倒霉,”小蛮催促着玉勾,三个人一起出了清院住凤轩而去。

凤轩的花厅里,欧阳离烟和楼夜欢还有燕京,正品着香茗,等着玉钩,楼夜欢和燕京一想到那样纯净的女子被欧阳离烟玩弄于鼓掌之中,心便难受起来,这件事里,他们也是罪魁祸首,楼夜欢一想到这个,脸色更加难看,眸光幽深不明。

花厅外响起月津的话。

“王妃过来了。”

玉钩走进凤轩的花厅,豪华气派,古董架子上摆着各式价值连城的名贵古董,墙上贴着唯美的山水画,这还是她一次进凤轩的花厅,上次匆匆过来,只是为了看欧阳离烟的伤势,后来一夜缠绵,也没到过凤轩的其他地方,只在寝室待了一夜。

花厅中,一张黄楠木的名贵雕花圆桌边,端坐着三个绝色出众的男子,都是他认识的,正中的是璟王欧阳离烟,旁边的两个,一个是西鲁的王子楼夜欢,另一个是北燕的皇子燕京,玉钩一想到楼夜欢先前和自己说的事,心生介隙,脸色淡淡的。

“网页,唤我过来有事吗?”

欧阳离烟点头,笑着招手让她过去,笑意从唇间溢出,可显示出今日他的心情极好,神态比往日越发的温柔,玉钩暗自猜测,发生什么好事了,使得他如此高兴呢,盈盈福了一下身子。

“是,王爷,”玉钩优雅的走到欧阳离烟的身边,缓缓坐下来,一言不发。

欧阳离烟今日穿了一件金色的锦袍,上绣百龙图腾,腰束黑色的蟒玉带,周身张狂的气质,那高贵大气的金色,映衬得他俊美的五官,就像画中人,微挑的眉峰下凤眸如暗夜的星辰,栩栩如辉,挺直的鼻梁,锦锐的薄唇,此时正微微上勾,刻画出一个诱人的角度,玉钩竟然看呆了,久久回不了神,直到欧阳离烟的话响起。

“玉钩,想必这两位你已经见过了吧。”

“是,”玉钩回过神来,点头,这两个人确实见过了,是离月公主那天来的时候见到的,后来这楼夜欢还救了她,本来她该感激他的,只是不知后来他为何要对她说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使得她心如鼓捣,便有些不待见他。

“本王刚才和他们俩个说,本王和爱妃恩爱和睦,可是他们不信,所以本王才吩咐人把爱妃叫过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玉钩不言语,无意识的抬眸扫了楼夜欢和燕京一眼,那两个男子满目怜悯,心头不由的浮起不安,总觉得时间不那么单纯,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这时候欧阳离烟伸出玉白似的手执着她,温热的体温包裹着她,使得她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只能应和的点头。

“是。”

欧阳离烟满意的笑,松开玉钩的手,望着对面的两个男子,自负的开口。

“怎么样,本王说对了吧。”

楼夜欢和燕京愣了一下,脸色都有些不忍,尤其是楼夜欢,不仅仅是不忍,心里还很难过,伤害了这样一个如花般清明的女子,他也有一部分的责任,如果当日没有那个赌局,就不会有她以后的痛苦。

玉钩感到自己说出这句话时,欧阳离烟好似松了一口气,只一瞬间,他和她之间似乎筑起了一道高墙,难道这又是自己多心了。

厅室之上一下子陷入了沉寂,各怀心思,大家谁也没有说话,忽然一道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这是怎么了?”

随着话音刚落,一道高挑藏青的身影跨进了花厅,眸光扫视了一圈,最后定定的落在玉钩的身上,诧异的开口:“玉钩,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人却是将军府的苏天涵,王爷派人叫他过府一趟,没想到一进来,看到大家谁也没说话,脸色都有些难看,最让人惊讶的竟是玉钩坐在王爷的身边,苏天涵一直觉便是玉钩勾引了王爷,用以羞辱自己的妹妹。

玉钩自觉地脑袋嗡的一声响,眼冒金星,没想到苏天涵竟然跑到这里来了,还当面戳穿了她,此时即便她不回头,也可以感受到身边嗜血的杀气溢出来,花厅之上陷入了死亡的气息,玉钩缓缓的站起身,直直的望着欧阳离烟,他薄冰一样冷的面孔上,先前疼宠的眸子此时布着狼一样凶残的光芒,阴霾狠厉的盯着她。

“是,我是玉钩,我不是苏采雪,请王爷责罚。”

玉钩跪了下来,这罪孽本就该她担着,可是她的心里好痛,老天为什么要在自己喜欢上这个男人的时候,让他发现了真相,看着他冷漠到极致的样子,就好像她是该下十八层地狱的犯人,她的心好痛,却不让自己流出泪来,和着血水一起吞咽进肚里。

欧阳离烟还没有说什么,那苏天涵却冲了过来,摇晃着玉钩的身子叫。

“你把采雪怎么样了?你把她怎么样了?”

玉钩抬起苍白的脸,淡然的一笑,失血的唇轻颤着,她今天的一切都是拜苏采雪所赐,他这个做哥哥的竟然还来问她,真是可笑至极,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冷冷的开口。

“大公子难道忘记了小姐武功高强了吗?我一个小小的玉钩能拿她怎么样,若非她给我下药,我会在这里吗?你竟然问我把她怎么样了?是她把我怎么样了?”

苏天涵一怔,松开手,原来他下意识的还是在意苏采雪的,她到底是自个的妹妹,却没想到苏采雪的个性,既然她说不嫁,当然不会嫁,可惜他们这些亲人都忘记了她的倔强。

“我替采雪向你道歉,对不起。”

此时的苏天涵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替采雪向玉钩道歉,玉钩冷然的笑,如果她还活着,她不会放过苏采雪的,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一直沉默不语的欧阳离烟俊美的面色剧变,眼神冰冷凶残,握紧双手,指尖青白,青筋突起,没想到他一介王爷,自喻聪明一世,却被一个丫头给毁了,小小低贱的丫头竟然浪费了他如此多的时间,还得了他的宠幸,爬上了他的床,这将成为他人生轨迹上的一道污点。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钩垂首,耳边一小辑秀发滑落遮住了她的脸,掩去满脸的苍白,听着他如冰一样冷的话,呼吸都困难了,之前的缠绵恩爱恍如一梦。

“当日王爷和苏采雪大婚,玉钩乃是陪嫁丫头,不想小姐根本不想嫁给王爷,便下药害了玉钩,玉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璟王府门前,当时本想说出来的,可那关系到将军府的名声,最重要的是如果玉钩惹出祸事,一条小命便不保,所以便冒充苏采雪待在璟王府里。”

玉钩说完,便不再说话,现在怎么惩罚她是欧阳离烟的事情,就算要了她的一条小命,她也无话可说,这个男人狠辣的手段,她已经见识过了,所以不敢妄想他会放过自己之类的。

欧阳离烟不怒反笑,不过那笑比二月的剪刀还要冰冷刺骨:“好,很好,你竟然骗到本王的头上来了,你以为本王当真喜欢你不成,一个小小的贱人还想得到本王的喜欢,可笑到至极。”

玉钩愣了,这句话比杀了她还痛苦,抬眸,泪已溢满眼眶,以为他只是单纯的憎恶她的欺骗,却没想到从头到尾他根本不喜欢她,而自己却傻傻的以为他那般温柔,是因为有喜欢的成分,这个男人的心计太深沉了,连一个女人都不放过,玉钩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的落下来,虽然她一再的压抑,希望它不要流下来,可是那泪水完全不听使唤,越来越多,唇颤抖起来,想着楼夜欢的警告,原来他知道他不可能爱他的。

“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王爷为什么要如此做?”

她问,就算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自己为什么要遭受他的如此陷害,如果他不来招惹她,她又怎么会爱上他呢,一切就和现在不一样了,至少她不会如此心痛,玉钩紧拽着胸前的衣襟,呼吸急促,紧盯着欧阳离烟,明明是俊逸迷人的面孔,为什么却有一颗魔鬼般狠毒的心肠,原来爱是穿肠毒药,这话果然不假。

“赌局,因为一个赌局,如果你爱上本王,本王将赢得一些赌注。”他笑,看着她痛苦,愈发笑得狂妄。

“可她不是苏采雪,所以我们没有输。”欧阳离烟说完,对面的燕京飞快的开口,他们根本没有输,因为现在爱上他的的玉钩,不是苏采雪,只有苏采雪爱上他,他们才输了。

燕京的话一落,楼夜欢想阻止都来不及了,他这样一说,不是火上浇油吗?玉钩还会有好下场吗?

因为燕京的话,欧阳离烟的脸色果然森冷阴霾下来,双眸如撒旦般幽冷无情,冷薄的唇紧抿起来,一室的杀气,大家谁也不敢开口。

玉钩抬起头,扫视着这厅堂上的四个男人,笑了起来,唇角是一抹狠决,是吗?自己成了他们的赌注了吗?她记得他们了,但凡她有一点活着出去的机会,她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来人,把新王妃请回清院去。”

欧阳离烟并不急着去处罚玉钩,她已是砧板上的鱼肉,怎么死,多早晚的死都是一样的,不过他总要从她的身上得到一些什么,既然玉钩是被苏采雪下药的,那么将军府就脱不了干系,苏南天那个老狐狸虽然没什么兵权了,可是他的亲信不在少数,此时正好可以把他拉拢过来,如果他不帮自己,苏府让一个丫头嫁进瑾王府的事,传到皇上那里去,不管苏南天如何解释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月津听到王爷的唤声,恭敬的走了进来应声:“是,王爷。”

玉钩不再说什么,缓缓起身挺直脊背走了出去,厅上楼夜欢心惊的开口:“王爷准备怎么处罚玉钩?”

“这个是本王的家事,你是不是干涉太多了。”欧阳离烟唇角浮起冷笑,他可没忘记楼夜欢对那个贱女人感兴趣,不过这女人可是他的耻辱,他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她也是无辜的。”楼夜欢一开口,苏天涵和燕京点点头,看到玉钩所受的哭,他们都觉得不安,若不是他们的赌局,她就不会爱上欧阳离烟这个冷血无情的人了,爱上便会痛苦,如果不爱便不会像刚刚那样因为欧阳离烟的话而痛苦得差点昏过去了。

“好了,如果以后你们再提到她一句,别怪本王不客气。”欧阳离烟冷冷的警告,一时无人再敢说话,或者说是现在还不想撕破脸皮。

好好的聚会最后不欢而散,楼夜欢和燕京两个人对玉钩有一种负罪感,苏天涵现在更担心自己的妹妹,苏采雪去了哪里?

而玉钩出了花厅,领着小蛮和小菊两个面如死灰的女子一路往王府最后面的清院走来,自从大少爷出现,应该整个人就像失去了灵魂似的完全没有知觉,小菊知道她心里有多痛,想到她先前幸福的样子,这一切来得突然,去得也奇怪。

三个人回了清院,清院里的小丫头已经都被撤了下去,只留下她们三个,院门外有月津奉命领着几个侍卫守着,他们彻底的与世隔绝了。

寝室中,小菊和小蛮陪着玉钩哭起来,玉钩出事了,她们连一点方向都没有了,现在该怎么办啊?

天渐渐的黑了,寝室中一片漆黑,风从窗前吹过,呜呜声响,这时候屋子外面下起了骤雨,雨打芭蕉,满院凌乱,小菊想起清院后面的婆婆还没有吃饭呢,不由得出声。

“玉钩,玉钩,婆婆在后面小屋里呢,她还没吃饭呢?”

玉钩昏昏沉沉中,思绪慢慢的集中起来,撕裂般的心痛仍在,可是一想到婆婆,她的心竟然浮起了一丝儿的勇气,婆婆四肢皆断,还能够坚持的活着,而她们有什么理由如此消沉呢,既然没死,就还要活着,至于欧阳离烟如何惩罚她们,等他决定了再说,或死或生,她还没有白痴到以为他那种狠辣阴险的人会放了她,想到自己爱上的人竟然心地如此阴冷深沉,玉钩的心痛更加,如果没有那场赌局,没有爱,她就不会如此痛苦了,原来自己连王府里的一名侍妾都不如,至少他没有算计那些侍妾,可是他却来算计她,算计着让她爱上他,却又狠狠的把她从天堂摔下来,难道他不知道这足可以毁了一个女人吗?

玉钩不说话,站起了身子,奔出了寝室,屋外漆黑一片,连一丝儿的亮光都没有,狂风骤雨,打得院子里的梧桐东倒西歪,小菊和小蛮不放心玉钩,不知道她要去哪儿,问她也不理,只得跟在她身后,一路往清院后面的小屋跑去。

小屋内,灯光如豆,婆婆坐在床榻上,不安的挑眉,依照她的阅历,她知道今晚出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正袭击着这里,玉钩不会出事了吧,担忧不已。

门哐当响了一声,一身潮湿的玉钩闯了进来,径直的跑到婆婆的身边,趴在她的床边放声哭了起来,婆婆的她的师傅,就是她的亲人,看到她,她心里的痛苦和委屈不甘心统统的涌上心头,只哭得撕心裂肺,婆婆一言不发,眸光温和的紧盯着玉钩的头,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孩子,出什么事了,告诉婆婆,说出来心里会舒服很多。”

玉钩哭累了,心里舒服了很多,抬眸望向婆婆,她那么慈祥的望着自己,使得她全然的放开心扉。

“王爷要娶的人是将军府的苏采雪,她喜欢的人是自己的兄长,不想嫁给瑾王,那日大婚,她下药害我上了花轿,我便冒充她的名字待在王府里。”

“苏采雪?”婆婆的脸色跳了一下,眼神闪过冷决,很快恢复如常:“这不是你的错啊,你伤心什么,那瑾王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怎么伤心成这样了。”

“我不是为了这个伤心的。”玉钩摇头,眼泪再落下来,想到欧阳离烟从头到尾都在骗她,骗她爱上他,好赢得一些赌注,她的心便很痛很痛,她不想如此难过的,很恨那个男人的狠心,可这痛阻止不了,蔓延在全身。

“瑾王欧阳离烟,自从我嫁过来,对我宠幸有加,温柔深情,他那样一个天之骄子,怎不令人心动,我爱上了他,却被他告知,从头到尾这只是一场局,我是局中人,一枚棋子。”

“可恶。”婆婆愤怒的冷哼,看到玉钩如此绝望痛苦,便知道她是很喜欢那个男人的,爱真的是女人致命的弱点,经历这样的一次磨难也好,她的心便会变硬变冷变强,这样更适合执掌无影楼,婆婆想着,柔声的开口。

“玉钩,别想太多了,一切都会过去的,虽然现在很难过,时候会慢慢的为你愈合伤口的,看看你身上都潮湿了,快回去换掉衣裳,别把痛苦埋在心底,人总是要活着。”

一直站在门边的小菊和小蛮连连点头:“是啊,婆婆说得对,我们活着,就要活下去。”

婆婆抬头扫视了这三个丫头一眼,都是一脸的青灰,想来她们都极害怕欧阳离烟的惩罚,不由得出声安慰她们:“接下来你们活得一定很难,但一定要想办法活着,活着就会有出路,走出王府去,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地的。”

“是,婆婆。”小菊和小蛮应声点头,婆婆说的话太对了,她们要走出瑾王府去,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地。

玉钩定定的望着婆婆,看着婆婆受着比自己痛苦百倍的折磨,却仍然为了教她武功而活着,即便自己心里很痛,也不应该让婆婆心烦,从现在起,她玉钩要亲手焚烧掉自己的爱,从此以后为自己而活,两世为人,竟然没逃过感情的伤害,她活着真是太失败了,以后再也不会为谁流泪了,从此人若负我,我必百倍千倍的还之,欧阳离烟,今日的耻辱,我玉钩他日一定讨回来,心中有意念,她竟觉得没有那么痛了,抬头望着婆婆,握着她无知觉的手。

“婆婆,你放心吧,以后我再也不会哭了,我会坚强的活下去的。”

“乖孩子,别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婆婆沙哑的声音中带着一抹坚定。

“嗯。”玉钩点头,想到婆婆的晚饭还没吃,这清院的厨子也被撤了出去,这黑灯瞎火的也没办法整理,只怕今晚要委屈她了。

“婆婆,清院里的厨子被撤了出去,今晚怕是没法吃饭了,明早上玉钩再给你准备。”

“没事,你们三个都回去吧。”婆婆不在意的开口,一顿晚饭不吃死不了人,倒是她们若是生病了,可不像以前一样有办法看了。

玉钩起身和婆婆道了别,回清院的寝室,三个丫头换了衣服,小菊看到玉钩的神色恢复了很多,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能想开就好了,我怕你想不开,我们怎么办?”小菊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和小蛮两个少了玉钩,真不知道怎么办,好像只有等死的份了。

“没事了,小菊。”玉钩摇摇头,想起了什么似的提醒她:“以后别叫我小姐了,只怕明早上府里便知道我不是将军府的小姐了,以后我们就叫名字吧。”

“玉钩,我们知道了。”小菊和小蛮点头,虽然玉钩和她们一样是小丫头,她们竟从心里慢慢的把她当成主子一样,靠着她心里才踏实。

寝室内,灯光摇曳,劳累了一天的小菊和小蛮都沉沉的睡了,只有玉钩睡不着,慢慢的起身,立在窗前望着未知名的远方,心里的痛楚漫延在周身,想到从此以后她和欧阳离烟相见陌路,或者是仇人一样,心便痛苦得想流泪,可是流泪能解决什么呢,便又生生的咽了回去,无尽的黑夜中,变数无穷无尽。

玉钩在天快亮的时候,闭了一会儿眼睛,至寅时起身去后院习武,这几天她已经初步学习了一些调息之气,感觉身子轻快很多,接下来婆婆会把自己的绝学尽数教于她,虽然她没有内力,听说真正的高手要经历过数十年的沉浸才能练成绝世的内力,她这样要练到何年何月呢,但是婆婆对她却有极大的信心,让她只有把她的武学练得炉火纯青就行,其它的事不用她担心。

一夜暴雨,清院里的假山到了几处,花草不堪重负,东倒西歪的,满院的碎枝残叶,玉钩习完了功夫,去厨房给婆婆准备吃的东西,小蛮和小菊在清理院子。

日子还要过下去,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玉钩让自己忙碌起来,便不会那么痛苦了。

王府的正厅里,欧阳离烟端坐在上首,一言不发的饮着茶,下首坐着的定国将军苏南天不安的抬眸,望着瑾王爷,不知道他一大早派人请自己过府所谓何事,昨儿个天涵回府,整个苏府便知道,玉钩被下药顶替出嫁的事,偌大的将军府人心惶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王爷怎么会轻饶了苏家,如果这事闹到皇上那儿去,只怕没有苏府的好果子吃。

“王爷唤臣过来所谓何事?”

苏南天见欧阳离烟一直不言语,终于顶不住压力出声询问,欧阳离烟满意的一笑,狐狸也有自乱阵脚的时候啊,休闲的放下茶杯,冰冷的眸子望向苏南天。

“想必天涵回府已把情况禀告给将军了,将军是不是改对瑾王府有个交待,难道这事真的要闹到父皇面前不成?”

苏南天一震,身体有些僵硬,皇上现在正想铲除苏家,如果这事闹到皇上面前,只怕将是他们苏府的灭顶之灾,想来瑾王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拿着他的软肋来说话,不过他既然找了他过来,想必不想惊动皇上,只不过他不知道这瑾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手里已没有兵权,对他来说没有可利用的价值了。

“不知道王爷有何需要臣效力的地方?”

聪明人说话不用拐边抹角,欧阳离烟满意的掀动唇:“将军虽然手里没有兵权,但是兵部有很多的旧臣,希望将军能伙同那些人帮本王一把,将军应该很清楚,父皇对苏家已起戒心,如果将军愿意帮扶着本王,本王将保全住苏府。”

苏南天听着欧阳离烟的话,心里明白他的意思,没想到连皇上没看透的事情,却被这瑾王看透了,是的,兵部的很多人都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只要他一句话,很多人仍然愿意追随着他,不过瑾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放眼整个朝堂,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就是他了,他完全没必要建立自己的死党,这事若被皇上知道了,倒麻烦了,不过他的提议到不错,目前来看,只有瑾王可以保全住苏府了。

“好,只要瑾王愿意保全住苏府,臣一定效力于瑾王。”

苏南天沉着的开口,只要能保全住苏府,换谁当主子都一样。

“一言为定。”欧阳离烟满意的笑,耀眼的眸子里是一片清绝的冷意,朝门外叫了一声:“飞云,送将军出去。”

飞云走了进来,恭敬的领命,请了苏南天离开,苏南天站起身,想到玉钩,不知道王爷如何处置她,自她代嫁之后,他的心里便有一些愧疚,每晚玉钩的娘亲都如梦来,狠厉的对着骂他,使得他不能入眠。

“王爷打算怎么处置玉钩?”

“这剩下来的是王爷的家事了。”

欧阳离烟的脸色青郁郁的极其难看,寒气遍布,一想到那个贱女人,他便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一向自喻聪明绝顶的他,竟然看走了眼,错把污泥当珍珠,还对她极尽的诱哄缠绵,方换得她的喜欢,这对他是个羞耻,他是何等高贵的身份,只要他一声下,有多少高贵的女子等着来做他的瑾王妃,没想到竟被苏采雪偷梁换柱,换了一个低下的丫头来,玉钩,苏采雪,这两个女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苏南天一震,知道瑾王怒了,可他还是想为玉钩做点什么,抬眸定定的开口。

“其实玉钩也是我的女儿,当日她娘投湖自尽,我怕她知道恨我,便把她当成一个小丫头养在王府里。”

欧阳离烟怔了一下,没想到玉钩竟然也是苏府的小姐,那么她该叫苏玉钩吗?不过这又有什么改变呢,他浪费了时候能力去诱惑她,结果从她身上没有捞到一丝的好处,那赌输了,她就该死,谁让她不是苏采雪,这姐妹可真够厉害的,欧阳离烟阴冷的笑起来。

“本王知道了,苏将军请回去吧,本王做事向来自有主张。”

欧阳离烟的话一完,苏南天不再说什么,他希望自己的一句话能保全住玉钩的一条命,那样他也算对得起她娘了。

正厅上,欧阳离烟眯起好看的双眸,危险的光芒从黑瞳中射出来,森狠的就像草原上一头嗜血的狼,正准备撕裂自己的猎物,他不会让她好过的,他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保住苏府,又让那个女人卸下头衔,好让霜儿尽快的进府,一想到霜儿,欧阳离烟便有些想念她,他有好几天没去看她了,那个小女人该生气了,身形一移往外走去。

清院门前,围了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

月津头疼的望着眼前的这些女人,王爷的侍妾,以前是九个,走了一个,现在还有八个,个个都过来了,如狼似虎的瞪着他,要进清院去收拾里面的那个女人,明明是一个小丫头,竟然敢把架子端得足足的,一想到这个,上次吃了大亏的玉琴越发的不依不饶的,朝着月津怒吼。

“月津,你是不是看上那个贱人了,如果真是这样,你就让王爷把她赏给你,反正是王爷玩过的丫头,赏给你也没什么。”

玉琴的话一完,那些女人一起望向月津,月津哪里还敢说什么,本来想保全玉钩那个丫头的,可这些女人不好对付,以前是王爷护着她,她们不敢轻举妄动,现在王爷不可能再护着她了,这些女人怎么会不明白,尤其是雨琴夫人,上次吃了亏,再加上被赶走了一个人,这些女人自然气恼。

“好吧,你们进去可别闹出人命来,王爷对她自有发落,要是出了事属下可担待不起。”

“没你什么事。”雨琴用力的推开月津,也不理他说的话,一路骂骂咧咧的往里面冲去,玉钩和小菊小蛮已经听到门前的动静了,小菊和小蛮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玉钩却已经猜到了,一定是那些女人来找麻烦了,生活在这种虎狼窝里,这是正常的事,以后只怕她们三个就要准备受欺凌了,但她不会屈服。

三个人本来正在院子里收拾枯枝,听到吵杂的脚步声,便停下动作,望了过来。

一帮气势汹汹的女人立在她们三个人面前,把她们团团围住,小菊和小蛮害怕的退后一步,和玉钩紧站在一起,玉钩扫视了这些女人一圈,脸上浮起冷笑。

“不知各位夫人过来所谓何事?”

“你个贱人,还敢如此自命不凡,竟然连王爷也敢骗,可恶的东西。”雨琴抢先开口,其他的人附和着,她一言你一句的。

“是啊,这个女人胆子太大了,只是一个小丫头,竟然敢坐在王妃的位置上。”

“竟然还敢如此高傲。”另一个人开口,一时间众说纷纭,玉钩听得心烦,生气的开口:“你们想干什么,跑到这里来吵,一个个真像个泼妇。”

这句话如石沉湖心,激起千尺浪,那些女人脸色难看极了,为首的女子雨琴,更是气得喘着粗气,脸色难看至极,一挥手示意身后的带来的丫头:“给我打,狠狠的打这个贱女人,明明是一个丫头,竟然敢爬上王爷的床。”

那些丫头得了主子的意思,立刻如虎狼似的冲上去,团团围住玉钩她们三个丫头,一时间,清院里尖叫声不断,七八个丫头和玉钩她们打成一团,玉钩哪里会站着不动让她们打,自然还手,517三个人为了保命,拼死了和那些丫头撕打到一起,那几个侍妾平时哪看过这等阵仗,全都站到长廊下观望。

月津听到院子里的动静,飞快的领着人冲进清院来,只见玉钩,小菊还有小蛮三个丫头被王府的几个丫头压在地上,有丫头坐在她们的身上,有丫头动手拉她们的头发,还有人用脚替她们,三个人好不狼狈,满脸的血痕,尖叫辱骂声不断,月津看着眼前的状况,是有点过了,王爷让他守着王妃,究竟如何处置这个新王妃,命令还没下呢,要是出了人命,他可不敢担待,因此沉稳的冷喝。

“住手,立刻放开。”

月津在王府的地位可等同于半个主子,他是王爷的得力助手兼贴身侍卫,还是众丫头爱慕的对象,此时那些丫头一听到他的冷喝,慌忙的住了手,抬头望着月津,又回头望向长廊下的主子们。

“还不退下去,如果打出人命来,你们一个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月津的话明里是说小丫头,暗喻那些主子,王爷一向讨厌自己的事情,别人过问,如果打死了新王妃,只怕这些夫人也该回家去了。

长廊下,绿影秀眉一蹙,知道月津说的是事实,不紧不慢的开口。

“行了,我们该回去了,也教训得差不多了,若真是打死人,只怕王爷会怪罪的。”绿影话音一落,坐在三个丫头身上的那些婢子和拉扯着玉钩头发的丫头,都松开了手,站起身走到主子跟前。

只见清院正中的草地上,凌乱不堪,玉钩和小菊小蛮被打得满脸花,血迹斑斑,指痕印在脸上,唇角流出血水来,三个人好半天回不过神来,喘着粗气,抬眸冰冷的望着那些女人,领头的绿影带着一帮人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绣花锦鞋踩上玉钩的手,好像不知似的用力的旋了一个圈,方才抬脚走过去,其他人便跟着她身后离开清院。

玉钩疼得咬紧牙根,抬起眼睛,今日她所受的耻辱,他日一定会讨回来。

小菊和小蛮挣扎着爬起身,拉起玉钩的身子,看着她斑斑血迹的脸,不由得伤心的哭了。

“玉钩,你没事吧,你没事吧?”

玉钩喘了一口气,振作的摇头,她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她一定要学好武功,报今日之辱,这些女人她不会放过的。

“没事,你们两个没事吧。”玉钩掉头打理着小菊和小蛮,这两个摇头,虽然披头散发的,但好歹没收什么伤,其实那些丫头的主要目标是玉钩,对玉钩下手又重又狠,对她两个人下手到还不至于往死里整。

月津见三个女人都伤的不轻,还彼此的安慰,心里说不出的感概,走到玉钩面前,沉声开口:“王妃,我是该死。”

玉钩抬头,倔傲的望着月津,那血痕遍布的脸上闪过冷笑:“我不是你们的王妃,你们王爷身份高贵即是一个小丫头高攀得上的。”

月津怔住,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呆呆的望着玉钩,明明只是一个小丫头,却为何有一种高贵的气质,好似真正的名门贵族。

“月侍卫还是先做好自己的职守吧,别惹麻烦上身,我们这种罪人,可不能连累你们。”

玉钩冰冷冷的开口,撑着站起身,摇晃了好几下才站稳,月津看的心惊,一旁的小菊和小蛮赶紧伸手扶住她,三个人相互搀扶着慢慢的往清院的寝室走去,月津望着她们的纤瘦的背影,心莫名的痛起来,王爷,她们三个是无辜的啊,但愿你能网开一面。

三个人回了寝室,小菊打来了清水,帮助玉钩清洗干净面孔,可那指痕仍清晰的留在脸上,从上到下,如果现在不上药,只怕以后脸上就会有疤痕,小菊和小蛮不禁着急起来。

“要是现在不看,只怕会留下疤痕,怎么办啊?”

玉钩听着她们的话,不知道脸上究竟有多恐怖,便撑着起身走到铜镜前张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脸上多了一道疤痕,现在连命怕是都难保了,还在乎这张脸是的疤痕吗?

“算了吧,丑就丑吧,这疤痕倒无时无刻的提醒着我今日所受的耻辱,我不会放过那些女人的。”

小菊听了玉钩的话,赶紧开口:“玉钩,现在千万别说这种话,若是被她们听到了,只怕你命就没了,现在要想办法出去才是真的,要不然我们一定会死在这里的,那些女人摆明了是想要我们死。”

小蛮赞同的点点头:“是,那些女人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要想办法离开这里才是。”

玉钩凝眉,她也想离开这里,可是外面有人守着,还有一个瘫了的婆婆,怎么走啊,那月津的功夫是极高的,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除非有人的功夫比他高。

“我们根本没办法出去,你们没看到外面有人把守着吗?婆婆怎么办?她没办法离开这里。”

“我们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得了婆婆吗?”小菊不以为然的开口,反正婆婆只怕也活不长了,何苦那么折腾呢?

“不行,是我把她带进来的,竟扔下不管,这比当初把她扔在街头更为严重,如果你们两个不愿意管她,就找机会逃出去,反正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两个没什么事的。”

玉钩坚定的开口,她不想连累别人,尤其的小菊,她就像是她的亲人一样,怎么能让她陪着自己一起死呢,玉钩的话音一落,小菊的脸色难看,跳了起来,不满的抗议。

“玉钩,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那种会弃朋友于不顾的人吗?我只是不忍心你留在这里。”

“好了,你们两个说什么呢?现在我们三个,不,还有婆婆,谁也走不出去,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是根本走不出去,我敢说这座清院已经成了禁院,以后会长年累月的有人看着的。”

小蛮看她们两个人争来争去的,飞快的出声,现在可不是她们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根本没法想,外面有高手守着,怎么可能出得去呢?

玉钩叹息,是啊,小蛮说得对极了,现在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是根本出不去,她们还争什么呢,唇角浮起一抹苦笑。

“好了,我们还是想想以后的生活吧。”

三个女人正在寝室中说着话,珠帘竟响了一下,有一道身影斜依在门边,阳光笼罩在他的脸上,古铜色的肌肤泛着莹光,好似能掐出水来,玉钩一看到他的影子,脸色陡的难看,周身的怒意起,冷瞪着那个人影,声音尖锐而冰寒。

“你来干什么?”

这个人原来的楼夜欢,他听说了玉钩她们一早被打了,打探来的消息说她受伤了,心里焦急难安,他知道她不待见他,可还是忍不住过来了,给她送一瓶上好的金创药,他不想她的脸上留下疤痕。

“我来给你送药的。”他说,扬了扬手里的小瓷瓶,并未走进来。

可惜玉钩根本不想领他的情,想起自己所受的哭,即是一瓶金创药可以抵消的?如果没有那一场赌局,她就不会陷进局里,没有心里的爱,她就不会如此的痛,只要一想到那个男人只是把她当成一枚棋子来利用,她的心便痛的抽搐,一直知道他不可能那么纯粹的爱上他她,但至少有那么一点的吸引,要不然怎么能做出那么深情温柔的呵护,现在想来,那个男人的心计太深沉太残毒了。

一想到这些,玉钩的心里就止不住的涌出恨意,这恨漫延到周身,使得她愤怒得就像一只野猫,疯狂的冲过去,爬往楼夜欢的手臂,毫不留情的咬下去,下了使命的咬,门口斜倚着的人身子僵硬,疼得皱眉,却一动也不动,听任她的撕咬,至少这样,他的心里会好受一些,眼神幽暗的盯着那咬着自己的人,一次对一个女人有感觉,这个女人却恨她入骨,如果现在她的手里有一把刀,只怕毫不留情的捅进他的心里吧。

玉钩完全失去了理智,用力的咬着楼夜欢的手臂,只到嘴里有浓烈的让人干呕的味道,才忍不住的松开了嘴,跑到一边去大吐特吐,而楼夜欢的手臂处,血肉模糊,可清晰的看到翻卷出来的白肉,沾染了血液的暗芒,狰狞的可怕。

小菊和小蛮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发生得太快了,她们都反应不过来,直到玉钩的干呕声不断传过来,两个人才惊醒,飞快的跑到楼夜欢的身边,催促他离开。

“你快走吧,她现在正痛苦伤心呢,你何苦来招惹她,难道她被你们欺负得还不够吗?如果没有那场赌局,她就不会这么难过,人若没有心会如此痛苦吗?”

小菊哭着推楼夜欢的身子,看到玉钩如此痛苦,她的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下来。

楼夜欢看着她的痛苦,负疚感更重,把手里的小瓷瓶放在小菊的手上,一言不发的闪身离开了清院,直奔自己的住处。

寝室内,玉钩把早上吃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又用清水漱了三遍,才停住了动作,无力的仰躺到床榻上,好像死去了一般,可眼角的泪还是流出来了,小菊和小蛮看着眼前的一切,两个人只能陪着她流泪,此时她心中的痛,她们帮不了,只有她自己慢慢的走出来。

“玉钩,睡会儿吧,等醒过来就会好受一些了。”

小菊柔声的安抚着她,玉钩因为夜里睡得少,再加上被那些女人打了一次,又咬了楼夜欢,这所有的一切加起来,把她的精力都折腾完了,便沉沉的睡了过去,小菊乘她睡着了,把楼夜欢送过来的金创药拿出来,给她擦在脸上,还是手肘上,身上,边擦边流泪,玉钩为什么要遭受如此对待啊,她又没有犯什么错,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对待她啊。

夜暗沉,无边的苍穹稀稀落落的挂着几颗星星,惨淡的光芒洒落在清院中,花草残败,凌落的飘散在风中。

琴声响起,竟是万般愁苦,心痛染在其中,带着无尽的忧伤在瑾王府上空回旋,这琴音催人泪下,荡气回肠,可见弹琴的人,心有多痛,有多苦。

一曲终了,她幽幽的叹息,泪已干,从今以后她不会再流泪,流泪改变不了事实,改变不了她此刻的状况,她要做的是振作,认真的习好武功,逃出瑾王府。

“玉钩,来,吃点东西吧。”

小菊把一碗菜粥并两样小菜摆放爱桌子上,走到她的身后提醒她,她再不吃身体会受不了的,早上吃的东西都吐了,中午没吃,现在都晚上了,再不吃怎么承受得了那么女人的折腾啊。

这次玉钩没有抗拒,抬头望了窗外的月色一眼,起身走到桌边吃起晚饭来,如果她再不吃饭,小菊和小蛮两个丫头会担心的,她不能做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以后她要振作起来。

小菊和小蛮看到玉钩愿意吃饭了,满意的点点头笑着,围坐到她的身边。

“玉钩,会没事的,我们会陪着你的。”小菊开口。

小蛮也不落后,经过了一系列的事情,她和玉钩不再敌对,像朋友一样和善相处起来。

“是啊,以后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定要逃出去。”

小蛮的话音一落,门外竟响起了拍手声,悦耳的男音响起来:“好,我们来救你们离开瑾王府!”

两个身着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前面的不是女子更胜女子的燕京,一张秀美的脸上,双目璀璨,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身后跟着楼夜欢,脸色凝重,黑潭深眸幽暗无比,像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和燕京两个人一起走进了寝室。

玉钩只扫一眼,便低头继续吃饭,她虽然恨,却不想再为这些人浪费精力,省些力气对付那些女人比较好。

小菊一看到楼夜欢和燕京出现,怕玉钩发弹,她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好不容易吃了一些,若再为这两个男人的出现,而吐起来怎么办?小菊和小蛮相视一眼,同时冷冷的开口。

“你们来干什么?”两个人起身冲动楼夜欢和燕京的面前,打手把他们两个人往外推。

燕京脸色一沉,寒意便溢出来,森冷的瞪向小菊,小菊吓了一跳,倒退一步立定,不满的开口:“凶什么凶,你这样还有脸凶,差点害死玉钩。”

“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楼夜欢适时的开口,燕京点头赞同,这还是楼夜欢来找他的呢,两个人一商量决定救她们几个出去,毕竟玉钩受到伤害,他们也有一部分责任。

小菊和小蛮听了楼夜欢的话,显得难以置信,相视了一眼,认真的问:“真的吗?”

看到楼夜欢一脸认真的点头,小菊高兴的奔到玉钩的身边,拉着她叫起来:“玉钩,我们可以出去了,玉钩,我们可以出去了。”

玉钩却淡漠的抽回手,抬头阴霾的出声:“出去吧,你们两个不要再来了,我们不会走的。”

“什么?”这次寝室内的人都叫了起来,别说小菊和小蛮难以置信,就连楼夜欢和燕京也呆了,他们冒着得罪瑾王的风险来救她们出去,她竟然不领情,就算她恨他们两个,也犯不着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啊,难道她不知道,欧阳离烟接下来一定会狠狠的折磨她们的。

“玉钩,你疯了,我们可以出去啊。”小菊叫了起来,有点气急败坏,玉钩不以为忤的走到座榻边坐下,冷淡的出声:“如果你和小蛮想出去,我不拦着,但是我是不会出去的。”

小菊和小蛮立刻沉寂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调头望向一边的楼夜欢和燕京,既然玉钩不走,他们还尽快离开吧。

“你们走吧。”

楼夜欢不走,反而走上前两步,沉声开口:“玉钩,你是不是担心出去以后的生活,如果你愿意,我许你西鲁王妃的头衔,这样你就没有顾虑了。”

楼夜欢的话一落,燕京飞快的抬头,脸色有些阴暗,唇角浮起冷笑,他说他怎么如此积极呢,原来是打着玉钩的主意,不过这时候玉钩会接受他才怪呢,真是分不清什么场合了,燕京冷笑着未言语。

玉钩坐着未动,好像在听一个笑话,听完了就算,挥了挥手。

“你们出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这里不需要你们。”

楼夜欢的黑瞳中炙热的火焰一下子被浇灭了,眼神变幻莫测起来,没想到自己许她一个西鲁王妃的头衔,她竟然如此的不屑一顾,面色剧变,唇角浮起一抹无力的笑。

“难道你真的这么恨我们吗?”

“是,我恨你们,如果有一丁点的办法,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总有一天我会讨回今日所受的苦。”玉钩冷笑起来,站起身下逐客令:“快走吧,我要休息了。”

楼夜欢还想说些什么,燕京知道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这个女人不会跟他们走的,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若是惊动了欧阳离烟,他们谁也没有好果子吃。

“走吧。”燕京伸手拽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楼夜欢,离开清院。

寝室中,寂静无声,只有喘气声,再没有一丁点儿的响声,玉钩抬眸,晶亮睿智,淡然的笑:“你们在怪我吗?”

小菊走到一边坐下来,气哼哼的开口:“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拒绝他们救我们出府,就算你不想嫁给楼夜欢,可出府总是好事啊,我们待在这里还会受罪的,难道是因为婆婆,如果是婆婆,我们可以把她带出去啊。”

玉钩望着小菊,淡然的笑,那笑无奈至极,她也想出去啊,可是欧阳离烟真的会放任那两个男人救她们出去吗?为什么这么久没有动静,欧阳离烟有那么高深的心计,会不知道楼夜欢和燕京的动作吗?只怕到时候她们没有出府,就被抓回来了,到时候受的罪更重。

“你以为他们真的救得出去我们吗?欧阳离烟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言出口,小菊和小蛮面面相觑,原来如此啊,玉钩猜到欧阳离烟已经知道楼夜欢和燕京的动作,只是没有行动罢了,如果刚才她们跟着那两个男人出去,人家不会有事,一个是西鲁的王子,一个是北燕的皇子,而她们这些无依无靠的丫头,只怕就都没命了。

“好险啊。”两个人叹气,这样走一步算三步的日子真累啊,幸好玉钩够聪明,要不然她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都休息吧,养好精神,未来还有更多的磨难等着我们呢。”玉钩挥手,虽然她睡了一个下午,其实并不累,但现在她要吃好,睡足,养精神,要不然怎么应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很多事呢。

“嗯,我们出去休息了。”玉钩住在里间,小菊和小蛮住在外间,这整间院子现在只有她们三个人,为了防止出意外,她们三个现在住在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夜深人静,玉钩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睛望着头顶上的轻纱帐,想到就在这纱帐之内两个人**的缠绵,那个人一定在心里嘲笑她的愚蠢吧,越想越愤怒,忍不住坐起身子,伸手扯掉头上的纱帐,拉了一条薄棉被睡到地上,现在只有一想到他对她的疼宠,是何其的虚伪,充满心计,她便想吐,为自己的愚蠢,如果当时再聪明一点,理智一点,她就不会受到这种羞辱了,辗转反复,最后总算沉沉的睡着了,睡梦中仍仇恨的纠结着,流泪,呐喊。

直到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声打破了她的噩梦,她才清醒过来,翻坐起身,不解的睁眼望向门口处的小菊,只见她花容失色,瞳孔不断的收缩,一只手指着她这边,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只知道啊啊的尖叫,玉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调头望向自己的身侧,瞬间,脸色苍白起来,呼吸急促,飞快的闪身跳到门边去,周身无力的陪着小菊一起尖叫,引得寝室外面的小蛮跑了过来,三个女人在门前一起簌簌发抖。

只见那张雕花红木大床榻上,盘着一条巨大的蟒蛇,蛇头高翘着,不时的吐着血红的信子,一双三角眼泛着莹莹的绿光狰狞的盯着眼前的三个女子,那蛇头足有碗口大,蛇身有手臂粗,盘在**竟占了大半的位置,此时一动不动的静立着。

玉钩吞咽着口水,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已经看出来这条蛇没有攻击她们的意思,只是为什么她的寝室中会多出一条如此巨大的蟒蛇,这院子里从来没有过蛇,还是一条如此之大的蟒蛇,脑海之中忽然闪现先前在禁院里听到那个疯女人的低喃声,她的嘴里好像说过蛇之类的词,原来那些女人都是被蛇给吓疯的,那个死掉的,也许是被蛇吓死的,这条蛇看来是喂养的家蛇,攻击性不强,但是很吓人,如果昨儿个夜里,玉钩是睡在**的,醒来后发现和一只巨蟒依偎在一起,她也会疯了的。

原来如此啊,欧阳离烟,你好歹毒啊,玉钩可以清晰的猜测出,这条蛇一定是欧阳离烟养的宠物,他用宠物逼疯逼死进府的王妃,玉钩不解,如果他不想娶,完全可以不娶,为什么要把一个又一个女人逼疯呢?

“玉钩,这怎么办?”

叫够了的小菊害怕的问玉钩,小蛮也紧偎在玉钩的身边,玉钩摆手,示意她们镇定一些。

“没事,这条蛇现在还不饿,没有攻击人的现象,相信它很快便会回到它主人那里去。”

“什么,是有人故意放进了的?”小菊和小蛮后知后觉的开口,总算想出一点眉目,尤其是小菊也想到了上次看到那个疯王妃的事,原来这蛇是王爷养的,那个男人长得那么美,原来心肠如此歹毒,小菊只觉得周身的恶寒,先前她还为他心动过呢。

“原来的王爷养的蛇,现在它不走,我们怎么办?”

三个人退出寝室,一走出去,身子便酥软无力的瘫倒在长廊边,周身的冷汗,鬓边的发丝粘连到脸上,一身的狼狈,玉钩越想月生气,欧阳离烟不就是想卸下她身上的王妃头衔吗?费这么多事干什么?她不稀罕要这个头衔,现在想起他虚伪的嘴脸,她心痛的同时,便觉得恶心。

玉钩越想越愤怒,生气的站起身朝清院门外走去,小菊和小蛮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玉钩想干什么,总之她们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月津和几个侍卫正在门前来回的晃动,听到门环的响动,一闪身落到门的两边,看着玉钩走出来,不安的唤了一声,“王妃。”

杀手弃妃 正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