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杀我…”

“救、救命啊!我不想死啊——”

“求求…求求你放过我,我不要、不要死啊!”

哀鸿遍野——这四个字此时此刻用在这里应该不算过分吧!四处流窜的喽嗖,死的死。伤的伤,能逃的人是少之又少,他们怎么也想不透为什么老大的女儿会反过来动手杀他们,她不是和他们站在同一阵线的吗?

还有那个杀手先生,他不也是和他们同一边的吗?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反过来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为什么?

一个个的疑问跟着他们的死带入地狱,失去生气的脸孔无一不挂着疑惑的表情,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而死,死得有什么价值。

在黑道打混过日子的人的悲哀莫过于此,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存在价值,只知道跟着一个有钱有势的老大可以一辈子吃喝不尽,可以大摇大摆地高唱山河仟我行,但最后呢?拿自己的身体去给老大挡子弹、拿自己的自由去替老大坐牢,为什么要这样做?这问题从来没有个答案出现。

义气——如果是为义气,为什么这些老大会舍得用他们来挡子弹?他们的存在价值——说难听一点不就是让人家养得肥肥的,好抓来当替死鬼的吗?

被凯萨琳-雷特纳拉来挡过裴夜射来的子弹的喽嗖,在银弹穿过脑门时,一闪而过的就这些问题;只是,他再也没有机会问出来,更别提会得到答案。

死前最后~个想法闪过他脑海——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自己别再这么糊涂…

“裴夜!”凯萨琳惊恐地大叫她的名字。“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姊姊现在人在哪里吗?”

“不需要。”她已经知道了。强压下心中难抑的痛楚,裴夜冷冷地凝视站在她面前美丽的凯萨琳。“你的死期到了、’”

“慢着!凯萨琳大喝一声。“你忘记自己答应过我要为我做三件事情的吗?你还欠我一件!你没有杀冷玦!”换句话说,她还可以要求第三件事。“我现在不要你来冷玦,只要你放过我,听到没有!

裴夜垂下持枪的左手,抬眼冷冷看着她。

“当年你用ROMB的自由跟我要求三件事,前两件我替你做到了,唯独这一件—一我办不到。”

“裴夜!你不能食言!命在旦夕,凯萨琳也顾不得什么优雅什么仪态了。散乱的头发。紊乱的呼吸,哪还有美丽可言。“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你绝不食言。

“你也说过裴月还活在人间。”裴夜垂下的手再一次提起。“结果呢?她十年前就死了。”

凯萨琳霎时刷白了脸。

“你…你知道…知道了…”

“你说呢?”

“裴夜!在后头替她解决其他小角色的ROM。此时也跟了上来。“不必跟她说这么多,直接杀了她!

“ROM!我是你的母亲!”他竟敢叫裴夜动手杀她!“你还是不是人?”

“母亲?ROM嗤笑一声。“你真的是我的母亲吗?”走到裴夜身后,他双手搭上她的肩,试图寻求支撑的力量,好让他有勇气重述往事。

“如果是我的母亲,会把我送到那里去任人凌辱吗?如果是我母亲,会看我被欺负得那么惨还站在旁边笑不可抑吗?如果是我母亲,会利用我来控制自己的丈夫吗?你是什么母亲!你连一个妻子的角色都做不好!当年爸死的时候你人在哪里?”

母亲这个名同在他懂事之后便永远排除在他脑海之外,站在他面前的凯萨琳对地而言,只不过是个和他有深仇大恨的女人罢了。

“Ron!”

他的话结结实实地让凯萨琳无言以对。

“杀了她!”他松开裴夜的肩膀,往后退了一步,也轻推了裴夜一下。“你说过她的命是你的,如果你下不了手,就由我来。”因恨意而染上腥红的眼,此刻正冷峻地瞪着凯萨琳。

“你们!”凯萨琳慌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联手对付自己,原以为知道当年裴月被她丢在何处这件事是一大利器,想不到——一想不到她竟然能查得到裴月的下落!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你们不能杀我!别忘了我是什么身份,你们又是什么身份!我是蓝迪的姑姑,你们只是他的手下,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裴夜和Ron闻言,两人呆愣住了。

“哈哈哈…”凯萨琳见他们两人的动作停下来,知道他们不敢对她怎么样,便放胆笑了出来。

“想找死也不是这种找法啊!”忽高忽低的声音神出鬼没地冒了出来。“怎么雷特纳小姐这么笨?”

“是谁?”凯萨琳环视四周,站着的除了她和裴夜他们以外并没有第四个人。“给我出来!”

“叫我出来就出来,那我不是很没原则吗?”J调皮地笑着,忽高忽低的声音让人联想到巫婆。“裴夜小姐,你说是吗?”

“做该做的事,J,废话少说。”裴夜的声音出现一丝不耐。

“是的。”

唉,真是个严肃的上司。

忽然,一片黑色的金属片不知由何处射出,笔直地插入凯萨琳和裴夜他们对立的地板中央,入地有三寸之深。

凯萨琳见到那块黑色金属片后,马上软了脚,跌坐在地上。

肃杀令!蓝迪他…“你做的事连咱们头子都看不下去了。”J笑看着刚才还意气风发。现在则像个软脚虾一样瘫在地上的凯萨琳。“他要裴夜小姐替他清理门户、消灭毒瘤,嘻嘻。”

“蓝迪他…哈哈哈、呵呵呵…”凯萨琳莫名其妙地狂笑起来,整个人止不住地趴在地上颤抖笑着。

Ron一脸古怪地看着她颤抖不已的背。“你笑什么?”这女人疯了吗?

凯萨琳抽起黑色金属片,她知道组织里的规矩,肃杀令一出就不会收回,但她万万没想到蓝迪会对她发出肃杀令,她是他的姑姑啊!

“蓝迪-雷特纳!我恨你!”她抬起头对天花板大吼。“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这一辈子她要恨的人太多了——恨裴夜这对双胞胎,因为她们的母亲抢走她心爱的男人;恨ROn,当年她就是因为怀了他被郑星知道,才惨遭第二次被抛弃的耻辱;恨蓝迪,因为他不顾他们的亲戚关系对她发出肃杀令!恨!她好恨!

“裴夜,还不动手。”Ron轻推她一下,不知她在想什么。

裴夜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枪,真的。直到这一刻她才犹豫了起来,在来之前她真的恨不得将凯萨琳杀之而后快,但是看见她疯狂的举止后,她突然有点不想动手。

她想起躺在冰棺中的姐姐,虽然初看见她的时候,她激动地对站在一边的冷快不停锤打吼叫,但她不会忘记冰棺中的姐姐那一张洋溢幸福微笑的脸,她死得好安详、好幸福。

突然间,她猜想起凯萨琳死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她全身上下无一不被憎恨填满,这样的人死了之后又是怎么样的面目?

“裴夜!”R0n再度叫她的名字,这回成功地唤回她的心神。“你在想什么?”

“没事。”她模糊应道。低头看向凯萨琳,她轻声地说:“由你的死,结束一切。”

是的,结束她这些年来对姐姐的牵念、结束Ron的痛苦、结束她不得不受她控制的一切。

裴夜的左手食指开始慢慢扣压板机。

“慢着!”凯萨琳忽然抬起头,飞快站起身往后跳开,扬起手上紧握的黑色小方盒,朝他们露出残酷却凄艳的一笑。“要死大家一起死!“她猛力一按,由远而近,爆炸声四起。”

“糟了!快走!”J首先大叫。怎么会忘了这一件事,凯萨琳-雷特纳年轻的时候是个爆破专家啊!

“哈哈哈…”凯萨琳疯狂的笑声在爆炸声中竟也如此清晰可辨。“要死大家一起死…”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砰!她的狂笑终止在Ron的一记子弹之下。

她的狂笑骇着了裴夜,将她全身的反应神经全数冻结,就连Ron开枪时所发出的枪响她都恍若未闻。

是什么原因造成凯萨琳今天这样的?此刻裴夜脑海中只想着这个问题。

“裴夜!”R0n拉着她的手臂急忙往外冲。

“我的天!”J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牵住裴夜的另一只手臂。“裴夜小姐啊,你什么时候不沉思偏偏现在沉思,想死也不是用这种方式啊!”妈啊!会死人的耶!

“J?”拉着裴夜往外冲的Ron看到突然跳出的黑影,看清面目之后,脚上的动作没停,表情却是一脸疑惑。“J?”

“废话!”都什么时候了还J来J去的。“不是我还有谁?”

“但是——”

轰——袭向他们的爆炸声愈来愈近,炸飞的水泥石块四处飞散。

“小心!”J大叫,猛然朝Ron扑去,一块重石砰然落地,两人因遭波及而丧失神志。

在此时,空中另一块巨大石块朝裴夜飞来,快得让她来不及反应。

“绮梦!”

一道身影飞快掠过,冲进爆炸圈内。

斐夜只觉头部一阵剧痛,有一道黑影朝她压来,之后便什么都不晓得了。

爆炸声渐渐远去,火势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火场内,恍似人间炼狱。

他在作梦吗?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哭声。

眯起双眼,他远远地看见一处比他站的地方还亮的角落,有个人正蹲坐在那里,哭声好像就是从那里来的。

呜…呜…

他朝那方向走近,看见他朝思暮想的人。

“裴月!”他叫出声。

蹲坐在地上的人儿抬起了脸,白皙的脸颊滑下两道清泉般的泪水。

和以往一样,她的泪仍旧拥有灼痛他的心肺的威力,他痛得锁紧着眉头,同她一般蹲坐在地上。

“不要哭好吗?”

他伸出手拭去她的泪,但裴月马上又流下一道新的眼泪,她的泪像海似的流也流不完,脸上的表情是痛苦的,两道雅致的细眉紧紧锁在一起,她咬着下唇,像在忍受某种痛苦似的。

“说话啊!见她一脸痛苦的表情,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捏在手里“你在难过什么?告诉我啊!”

“放…放了我好吗?”她惨红的唇瓣缓缓吐出要求。“冷玦,放了我好吗?”

“放了你?”他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放了我,我不想再待在冰冷的世界中。”她纤细的藕臂抬起,青葱玉指滑过他的脸,洗涤他黑色污浊的灵魂却也冻着他的脸。“知道吗?我好冷好冷。”

“裴月?””冷玦握住她的手,传来的冰冷超过他所能承受的。“你———”望向裴月,她一脸的苦楚让他心痛。

“放了我…”’裴月重复着她的要求。

“你要我怎么放开你?”不管她的身体有多冰冷,他仍旧一把将她往怀里揽进。“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你要我怎么放开你?你也说过,你说你会陪我的,你说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直到你冉次找到底属于你的幸福”裴月接下他的话;“冷玦,你已经找到了,不需要我陪了。”裴月捧着他的脸,要他正眼看她。“以后的日子她会陪你走卜去,让我卸下这个责任好吗?”

“我只要你!我谁都不要!”他只留她,没有她.他什么也不是!“没有你,活着对我而言都是个累赘,你懂吗””

“我懂、我懂…”裴月又是哭又是笑的搂紧他。“可是我不能。我想,可是我不能、不能啊…你懂吗?”

“我不懂!”他执拗得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只能紧紧的像条藤蔓似的紧搂着她。“我不懂!”他只要她,就这么简单的愿望也不让他达成吗?

“听我说,冷玦,请你仔细听我说。”裴月托起他的脸,冰冷的唇印上他的眼睑,洗涤他的眼。“看清楚一点,我不是裴月。”

“什么?”冷玦倏地抬起头,看着她脸上那一双眼眸流露出世故的洗练。

“我是李绮梦。”

“裴月!”从梦中惊醒,冷玦差点从**跳起来。

而他之所以跳不起来的原因,是因为他全身有将近一半的面积正裹着绷带,身体虚弱得无法再做任何的激烈运动,等恢复意识之后,另一项事实接障而来——

眼睛!他的眼睛!睁开眼后的他,发现自己眼前却是一片黑暗。但是他的表情却一点变化也没有,好像自己以前就是瞎子似的。

“醒了。”腾青云的声音传入他耳里,距离不远。

“李绪梦呢?”沙哑的音通过喉咙时,疼痛得让他皱了下眉,但还是忍着开口。

冷玦在睁开眼后第一个问的不是自己的眼睛,而是个不相干的女人,被问的腾青云难免吃了一惊,不管如何,他还是回答了他。

“休养。”说话的同时,他用棉花棒沾水滋润冷玦干燥的嘴唇。

冷玦将水尽数吸收,顿时觉得喉咙舒服了许多,不过还是急着说话:

“她的情况怎么样?”

他只想知道自己是否来得及救了她,至于其他,甚至是自己失明的眼,他根本无心理睬。

“比你好。”只有一点轻伤和轻微的脑震荡算是幸运的了,如果真要找出严重的地方,只有脸颊边缝了几针,会留下一条疤而已。听那些护士说什么脸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最重要的地方,他是不清楚到底有没有这回事,总之她的情况比他好太多是真的。

冷玦暗暗呼了一口气,幸好他总算赶得及救了她。

接着,他才关心起自己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么了?”他问话的口气平静得好像看不见的人不是他一样。

“血块,压到神经。”滕青云点往他的后脑。

“是吗?”他点了下头,在滕青云的帮助下调整卧姿。“永远失明吗?”

“暂时。”等过一阵子他会为冷玦动脑部手术取出血块,现在的他没体力撑过手术。

冷玦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冲进爆炸现场?当亚治打电话通知他时,他吓得差点从嘴巴里吐出心脏!

“青云,冷玦醒了吗?”亚治打开门,心急地问。

滕青云朝他点了头,眼睛瞟向站在亚治身后的人,不悦地皱了眉头。

“亚治吗?”冷玦凭声音辨认人,现在的地,睁开眼跟闭上眼没什么不同,他干脆就闭着眼省点力气。

“是我。”亚治拉着跟在后头的人一道进来。

“先走。”滕青云抿紧唇,只吐出两个字便离开。

‘你还好吗?”亚治看着他,满脸的担忧。“你昏迷了四天。”

“她醒了吗?”他现在只想知道她好不好。

“你是说裴夜吗?”亚治看看站在一边的第三人。“她很好,又能走又能跑的。”想起当时的情景,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你是怎么回事?居然笨到冲进爆炸现场!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超人吗?”可以的话,他真想一拳打上冷玦的脑袋,看看他会不会变得聪明一点。

亚治的责备他恍若未闻,听觉在听到裴夜两个字后便失去功用。“她叫裴夜?”

啊…亚治呆了呆。这家伙根本没听他讲话!他想气,但是更觉得好笑。“是啊!你的心肝宝贝叫做裴夜,是裴月的双胞胎妹妹。”

心肝宝贝?冷玦这回总算睁开眼,失去焦点无法对准光线的眼睛直直对向声音来源处,竟也精准的对上亚治的位置。

“你说什么?”

亚治什么时候染上沙穆那个乱放话的恶劣性格了。

“很好,看来你的听觉还在。”拉过身边的人,亚治平稳地说道:“你不是有话跟他说?”

“还有别人在吗?”视觉突然消失,连带他平日的警觉性也跟着消失,方才根本察觉不到有第三个人在这个房间里。

“这…我——”

第三个人的声音他好像听过——冷玦思索着这个声音的主人。

“是李——裴夜?”她的名字对他来说是个新名词,也是个随时都能提醒他裴月存在的名字。“是你吗?”

“是、是我。”裴夜往前站了一步,迟迟不敢再跨向前去接近他。

亚治好心地推了她一把。“跟他好好谈谈。”说完,将病房留给他们两个,自己先退出去了。

病房内打从亚治离开后就没有任何声响。

裴夜离病床有一尺远,但也足够她看清楚冷玦为了救她所受的伤有多严重,之前那个叫腾青云的医生还说过他会暂时失明,等过一阵子血块凝固、他的体力回复后才会替他安排手术,取出血块。

爆炸的情形她依稀还记得一些,最深刻的是当时他突然叫她的化名,扑向她,承受大大小小的石块落在他身上。

双眼合上前,她还记得他的血滴落到她脸上,一滴、两滴…直到由滴落的程度变成流下时,他还不跳开;一直到失去神志之前,她记得最清楚的是他撑住身体不让石块砸到她。两眼直瞪着她看的那一幕,他的眼睛在那时好亮,亮得灼人。

为什么要救她?当她醒了之后,脑中挥之不去的就是这个问题。她和他除了敌对之外什么也不是,她死了对他而言不是很好吗?他为什么还冲进爆炸现场来救她?

“裴夜。”

冷玦咳了声,抬起重如千斤的手。现在连动一动手指对他来说都是负担,每动一次就好像牵动他全身上下的痛觉神经一样,所谓的痛入心脾,大概就是在说他这种情况吧。

“过来。”

他的声音连普通人都听得出他很虚弱。

裴夜几乎是马上冲到他床边,说“冲”在旁人看来可能也只是“走”,但对目前的她来说已经是她最快的速度了。

冷玦并没有感觉到她已经来到床边,一只手仍举在半空中。她是怕他吗?他想。怕一个失明的瞎子?

“我…”看着他抬在半空中的手,裴夜不自觉地伸手握住他和他交握,并慢慢地垂放在床榻。“我过来了。”

冷玦朝着声音来源露出一笑。“我还以为你突然怕起我,不敢过来了。”

他对她笑!?裴夜惊讶突然得到的笑容。他在对她笑!她垂下眼,不敢看向他的脸,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他的掌心,忙要收回。冷玦却将她的手紧紧握住,眉心紧皱,表情突然变得很痛苦。

“冷玦!”

“别让我用力。”他忍住痛,勉强开口。

裴夜只得放弃抽回手的打算。忍不住红了脸,接收他掌心传来的温热。

这一场爆炸似乎改变了一些事。对冷玦来说也是如此,

“你还好吧?”他还是个口问了。虽然问过腾青云,但是不从本人嘴里得知,他就是不安心。

“我很好。”裴夜摸摸自己贴着白色纱布的脸。腾青云说会留下疤痕,但是无所谓,因为她并不是很在乎这张脸。

“你——”这种话她从来没说过,对她而言是第一次,所以特别难。“谢谢你。”他救了她,也救了Ron和J。

冷玦呆住了。“你向我道谢?”

不想承认,但她刚才的确是这么做了。“你不相信就算了,但是我的确是在向你道谢。”她现在的口气倒像之前和他对峙的时候一样有精神了。

“看来,腾青云的医术不错,你恢复得很快。”

“啊…”她讶然,他总是能激起她最不想暴露出来的坏脾气。

“回答我几个问题。”冷玦开口,明知道自己没有体力多说话,然而急迫想知道一切的他顾不了这么多。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裴夜抢在他前头,怕他拒绝因此赶紧抢白:“回答之后,你所有的问题,不论是什么,我都会给你答案。”

“行。

“为什么救我?”

冷玦垂下眼,黑茫茫一片的视界免不了教他心说,但手掌下的一只手却轻易地取走他对自己眼睛的注意力,因此心慌并没有持续很久,反倒是她这个问题让他镇静下来的心绪再次慌乱。

“你说过会回答我。”

迟疑了许久,他才开口:“因为你是裴月的妹妹。”再度抬起眼,虽然看不见,但他还是能准确无误地对上裴夜的脸。“裴月在十六岁的时候死了,我不希望你和她一样。”

“是吗?”裴夜沉下脸,低低应了声。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涌起一股嫉妒的情绪。

嫉妒谁?她自问。答案呼之欲出却不敢去掀开谜底,生怕这一份嫉妒会污蔑往生的人。

“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

“嗯。”她说过的话就绝不食言,除非自己先被欺骗,就像凯萨琳对她所做的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