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将军岑涛,领五万兵马,由晋宁出;左将军董武调中军十万兵马,右将军晏清九调东南十万兵马,目的地--安平郡。

皇甫烵第一次对自己看人的眼光产生了怀疑。

情绪有些复杂。

向雪带回来的情报重要至极,绝对是可以记上一笔大大的功劳。

皇甫烵不是赏罚不分之人,她善罚,更善赏。

一个多疑的人,对她起了疑心的对象,是用,还是不用?

向雪静静地站着,半响后,终于听见头上声音响起:“乐芜留不得,但他只能死在战场上。”

乐氏满门功臣,北川异动未察,是大过,但祸不至死。

朝廷没有证据,也没有时间马上治他的罪。

安平郡,是乐家天下。两国对峙绝不容后方有失,乐芜叛心既生,是不得不除。

皇甫烵绝不想落下个谋害忠良的恶名,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乐芜“堂堂正正”的死去。

这是帝王的私心,越是信赖的臣子越不能知道,否则只会让忠臣寒心,让良将丧志。

影卫擅长谋刺,却不擅长兵战。

皇甫烵决定用禹乐儿赌上一赌,希望她能再给自己一次“惊喜”。

向雪被授了个五品绥边监军职位,跟在上将军岑涛麾下。南诏多有女将先例,监军又多行监护职责,不需要上战场冲锋陷阵。兵将只把这看着纤细柔弱的美貌少女当做太上皇心腹,眼里轻蔑敌视有之,面上恭敬礼数周全。

城门开,大军重甲长戟,膘马长车,蜿蜿蜒蜒一路西去。山峦重重,上而下望,只见青天烈阳下白光闪烁,宛如长龙一般气势惊人。

向雪骑在马上,眯着眼睛仰望天空。除却几抹白云,只剩苍鹰盘旋。

皇甫烵是动了杀念的,向雪安平归来后表现出的实力超乎她的想象。她珍惜人才,前提是这人才被她牢牢握在手里。

换做其他人,或许懵懂无知。

但向雪上辈子接管郁家,这种手段伎俩用得没有皇甫烵多,但绝对比得上她狠。

七霞涧方位既知,五色琉璃将要收拢完毕。不论是魅影、魔教,或者东陵、南诏,更甚于天下如何,苍生如何,之于向雪和容沂又有何干系。北川一战时机正好,借黄沙大漠掩盖踪影,就让这世间记忆随风而散。

闻香雀在从文州赶赴晋宁当日放飞,距今已有六日之久。信上唯独四字而已:安平、夹谷,这是让容沂即刻从魔教拖身,赶往夹谷道。南诏、北川路途遥远,便是雀鸟也需十日往返,可心中隐约觉得很不安稳,如同暴雨将至,阴沉沉地闷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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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川青驼峰

青驼峰高险入云,峰顶凿一方石台,筑一座凉亭,置一张圆桌,摆一副棋盘。

棋盘纵横斜深,翡翠作棋托,白玉黑曜为棋子。

四周烟雾缭绕,苍茫间可俯视群山峻岭,重峦叠就,松柏长青,但闻孤鹰独鸣,不见白影轻抛入云去。

今日,这峰顶凉亭难得多了几抹人气。

何鼎鸿右手一拈,黑子飞出贴于棋盘正中,沉声道:“好好的国师不当,跑来这里作甚!”

对面坐一弱冠少年,面容清秀,身量纤细。满头乌丝随意绾就,与微风共舞。任谁见到如此一人,绝猜不到他便是备受北川国君宠信,号称能通神问鬼的国师--盘摩柩。

“师兄,你我一别十数年未见,怎地如此冷漠。”

盘摩柩声音温柔中带有几分少年般的稚气和高亮,长长的睫毛如黑翼般上下扑扇,带上几抹撒娇的味道。

何鼎鸿觉得恶心,一枚黑子狠狠地朝盘摩柩额心弹射而去,眼看这翩翩美少年就要血溅当场。下一刻,盘摩柩只是稍微侧身,右手一伸一缩,那枚夺命棋子已在他掌中碎成粉末。

“盘摩柩,那副作态你跟别人装去,莫要碍我的眼!”

天下人尽知何鼎鸿,尽知盘摩柩,却甚少有人知道他们两人实为同门师兄弟。

孤霜老人生平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大弟子何鼎鸿,另一个是关门爱徒盘摩柩。

别看盘摩柩这副少年模样,他与何鼎鸿同年,早已过四十不惑的岁数。

两人向来不对付,孤霜老人一死,立即各奔东西,一人爱权,一人好武,朝堂江湖誓死不相见。

“师兄,你天天憋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不觉得闷?如今天下乱象已成,正是我们师兄弟大展身手的最好时机!”盘摩柩褪去青涩,双眼中是满满的狂热,他站起身,手撑在石台上,kao近几分,好听的声线里全是诱惑:“你我联手,纵然千军万马亦不可挡!怎么样,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