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再次变得鸦雀无声。    紫色的斑纹占据着半张脸,与左边完好无损的脸形成强烈的反差,更加突出它的丑陋。果然很丑,而且不是一般的丑。远远看着就吃不下饭,要是整天对着这样一张脸,没两天就得翘辫子了。睿王爷能够活到现在,生命够顽强的啊!    男人们同情地看向醉趴在桌上的傻王爷,堂堂王爷,傻了就够可怜了,竟然还要娶这样一个丑王妃,幸亏他傻了,否则他也得被吓死。    出席的千金小姐,公主贵妇纷纷掩面,庆幸自己有一张完整无暇的脸。就连平时有些自卑的女人此刻对自己也是信心大增。这样的丑女都能活到现在,还嫁给了王爷,她们还怕没个好人家吗?    哈尔木呆滞片刻,然后就大叫一声:“好丑啊!”同时,肥胖的身体向远离沐心冉的方向倒退了数米。    “哈尔木王子不是说女子的美分很多种吗?现在一见本宫的脸就嫌丑,这可和你刚才说的话自相矛盾啊。”沐心冉轻笑一声,眼里闪过冰冷的光。一个个赶着看她的脸,真是自讨苦吃。    “哼!我就是想看看天下第一丑女有多丑,能丑得天下皆知,是不是比我们巴国的丑女还丑。”    哈尔木嘴巴毒辣地说,“现在总算见实到了,确实很丑,比我们巴国的丑女丑,至少我们巴国的女人耿直多了。我道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卖力地打沐小姐,将那样一个貌美如花的小美人打得半死不活,原来是心生妒忌。就因为她长得美,你比不上她,所以就想灭了她。如此歹毒的必,比脸更丑。”    他说得毫不客气,没有顾忌对方是西楚的王妃,也没顾忌沐心冉作为女人的面子,直接把沐心冉批得丑陋狠毒无比。同时也自圆其说,他嫌沐心冉丑,不只说她面丑,更主要地是嫌她心丑。    这胖子也不只是色嘛,竟然还能说出这样一段话。    不少人心里感叹。    哈尔木一开始想看沐心冉的脸就是存心要羞辱于她,不单单是为他刚看上的小美人报仇,同时也是在羞辱西楚皇室。娶这样的丑女人进皇室,岂不是说西楚皇室没有眼光?不然就是西楚皇室也同她一般心存恶念。    巴国副使虽然有些惊讶于这个不学无术的王子竟然懂得设计西楚,含沙射影地指责西楚的不是。不过也替他暗暗捏了一把汗,他们现在只带了数百人来西楚国,可以说是深入敌国,惹恼了对方,要是楚皇把他们软禁在这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西楚大臣听得自己国家的王妃被异邦批得一无是处,虽然他们也不喜欢睿王妃,也乐得看笑话,但在这种与荣有焉的国宴上,却是容不得别人来指责自己国家的王妃的,故大多数都愤愤不平地瞪着那个死胖子。还以为他就是个没脑子的色狼,原来是个毒舌胖子!    楚璇瑾阴沉着脸,西楚的王妃如何,还不需要一个异邦王子来评判。    相对于众人的愤怒,沐心冉这个当事人可以说是非常平静,平静到像是局外人一样。    她听完哈尔木的辱骂,才轻启薄唇,“哈尔木王子可以履行诺言了吗?”    没有按照哈尔木的预想发展,他有些不爽地抠了抠鼻子,“你这个女人怎么就没有一点羞耻心?”都被他这样说了,不是应该掩面而泣,跑出大殿吗?    巴国副使替他捏了把汗,哈尔木王子为什么那么针对西楚睿王妃啊?他是忘了人家刚刚不费吹灰之力打残了一个女人?要是对方恼羞成怒也给他几拳,看他还敢不敢说下去。    “这就不劳哈尔木王子费心了。”沐心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风轻云淡,若非长着那样一张脸,也是个能迷倒一片男人的女人。    “皇上,不知道可否让人拿一幅郎阔天下的地图?心冉想在巴国的国土上找到一块看顺眼的土地。”    楚璇瑾眼中精芒一闪,道了声好,便让福公公去把挂在御书房里的地图拿来。沐心冉都提到这了,他要是还不知道对方的用意,那也就不用继续当这个皇帝了。    “嘿,不就巴掌大的地图嘛,还用得着地图,真是麻烦的丑女人!”哈尔木还不知道    不久,地图就被福公公拿来。事先早有宫人抬了一张桌子放在沐心冉前面,福公公就把地图放在桌面上展开。    这张地图画得极为详细,所以整张地图也很大。    沐心冉看到后眼神一闪,能把各国的地势画得如此清楚,楚璇瑾的用意,昭然若揭。不过这些和她都没有关系。    她抬起头,冲哈尔木勾了勾唇,一掌盖在了地图偏左下方的位置,“哈尔木王子,本宫就要这块土地了!”    宋佳卿见状心里暗道,果然如此!    众人一愣,此刻似乎明白了她的打算。惊骇腹诽,这个丑王妃,好大的胃口!    哈尔木到现在还不清楚状况,嚷嚷道:“哪块?”大摇大摆地走向放着地图的桌子,却又露出嫌弃的样子,避开沐心冉,而是绕了一圈才到她对面,与她隔着一张桌子。    当看到沐心冉手掌盖着的地方,就算是他再傻也看出了不对,脸色倏然大变:“你开玩笑吧?”    “不是。”沐心冉一本正经地否定掉。    “你耍诈!”哈尔木气急败坏地叫道,双眼怒瞪着沐心冉,像是要把她撕了。一巴掌土地……那哪里是一巴掌土地!那是要了整个巴国啊!好贪心的女人,竟然设计他好夺得整个巴国。就算他守信答应给她,巴国王也不会答应的,何况他根本不会答应这样痴心妄想的要求。    巴国副使此刻也顾不得丢脸不丢脸了,他快速从座位上起来,几步跑到地图旁,看着被沐心冉手掌遮得严严实实的一小块红色的图,心尖不断乱颤。    “睿王妃,你这个玩笑可开大了。国之大事,岂可儿戏?你刚才可没说一巴掌的土地是地图上的,谁都会把它当成现实中的一巴掌土地。”    巴国副使现在是拼命地想着法子打消她的念头,谁会想到一个女人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处心积虑地谋划一国的疆土。如果没有了土地,巴国就是名存实亡。难不成这个女人想要独吞他们的国家?这也太荒唐了!巴国虽然不大,但是如东西南北四大强国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强取豪夺,她一个女人也敢当着全天下的面开这个口!    “本宫也没说要的是现实的一巴掌土地,刚才哈尔木王子可是说还要赠送本宫一块。只可惜……巴国实在不够大,本宫一掌便可囊括,想再找出一巴掌来似乎不可能。本宫就只要这一巴掌好了,省得哈尔木王子为难。”沐心冉淡淡地说道,说的话好像是在替哈尔木考虑,语气亦是云淡风轻,不带一丝情绪。    可是听在当事人耳里,那就是大大的讽刺。    落入旁人耳中,则暗道睿王妃好深的城府!这样面不改色气死人的本事她是从哪里学来的?    西楚文武百官暗暗得意,他们西楚国一个王妃就有如此气魄和智慧,不胜一人之兵就夺得整个巴国,让这些蛮夷之邦好好看看,西楚央央大国,人才可是济济的!    宁晨昕抿唇轻笑,看着沐心冉的眼中似乎多了一些东西。    华子誉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慵懒的表情闪过一抹认真,这个女人,似乎每一次都能给他带来惊喜啊……    楚璇璐不知何时放下了酒杯,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沐心冉。双眉微微蹙起,睿王妃,居然有如此谋略,他看走了眼!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得凤星者得天下的传言。如果她就是传中的凤星,那……他扭头看向醉倒在桌上的楚璇钰,眼中的杀意转瞬即逝。    不管她是不是凤星,只要过了今晚,整个西楚都是他的,女人,也会是她的!再次望向沐心冉的目光闪过志在必得的光芒。    楚璇钰已经在桌上趴了大半天,大殿上发生的事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却听得一清二楚。对于自己的王妃如此出采,他心中五味杂陈。    既高兴自己娶到的王妃不是平凡女子,又骄傲自己能拥有这天下最特别的女子,可是同时又担心她的美好引起他人的注意,特别是那几个与他齐名的男人。凭着他的直觉,早就发现了几人对她的不同,此刻她接二连三的精彩表现,不知又会惹来多少狂蜂浪蝶。    等到他大仇得报,一定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她藏起来。看她还怎么出来招蜂引蝶!    正想着,突然感应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他身体顿时绷紧。然而杀气只出现了一瞬间,眨眼间就消失了。    他掩在桌下的眼睛不由得一眯,射出一道寒芒。    “荒唐!简直是太荒唐了!”    哈尔木从惊怒中回神,肥胖的身子一颤一颤的,象腿一般粗壮的两只腿在大殿之上不断地踱着步,最后定住,看向高台上一直不说话的西楚皇帝,“陛下,哈尔木代表巴国前来为太皇太后贺寿,这就是你们西楚国的待客之道?难道西楚国是想趁火打劫,早就安排着在今天趁火打劫吗?”    楚璇瑾一直默默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此时听得哈尔木不经脑子的诬蔑,顿时不悦地拧起眉,“哈尔木误会了,朕本着一片孝心为老佛爷办寿宴,贵国能来朕很高兴,但若说朕蓄谋夺取贵国的国土,那就是诬陷了。”    “好,有陛下这句话,哈尔木就放心了。”哈尔木咧了咧嘴笑,小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那么贵国王妃的话也只是戏言吧?”    “那你就要问睿王妃了。朕虽是一国之君,但也不能强人所难,硬逼着一个女子说什么吧。”楚璇瑾沉声说道,直接把皮球扔给了沐心冉。    说不心动是假的,如果沐心冉能争得巴国国土,不必全部,只要几座城池,那也是天大的喜事。尤其是这样的多事之秋,战争一触即发,每一份土地都是无价的。    哈尔木闻言不满地撇了撇嘴,转头问沐心冉:“楚皇都说了这是误会,你说是或不是?”她要敢说一个‘不是’,他就让楚皇以忤逆之罪降她的罪。    “巴国的王子的承诺要是不能兑现,以后还是少应承得好。”沐心冉平静地扫了他一眼。    眼神很平静,但是就是让人觉得她深深地逼视哈尔木,不守信,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更加让人瞧不起。    哈尔木气极,可是还没气糊涂,要是他真答应把整个巴国送给她,他直接撞墙好了,也不必回去了,省得被巴国王打死。    见哈尔木王子被逼得哑口无言,巴国副使也是着急不已。国与国之间的交流,最重要的就是诚信。要是在国政上失了信誉,那以后就很难在各国之间找到盟友。可是此刻若是讲信用,巴国就没了,那还谈什么国之信誉,国家都没了,还谈个屁啊!    大殿之上出现了少有的僵局。    各国使臣都在默默关注事态的发展。他们自然不乐意见到巴国把疆土送给了西楚睿王妃,那等同于把巴国给了西楚。原本就是大国的西楚吞并了巴国,实力更上一筹,到时的四国鼎立就会被打破,不是西楚先动手攻打其他国家,就是其他国家联合攻打这一家独大的西楚,不管是哪一样,都避免不了战争的暴发。    虽然说天下大势早就朝着纷争发展,然而如今依然是暗潮涌动,至少明面上还保持着友好关系,谁都不想那么快就看到战争。谁不想过安稳和平的日子?尤其是与巴国相邻的国家,唇亡齿寒,要是巴国被西楚占了,那西楚如果攻击他们,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小国使臣暗暗着急,心里想不到办法,便把目光投向坐在前面的几个大国的使臣。他们一定也不希望西楚国一家独大吧?    史铁信坐在华子誉旁边,作为北宣国的使臣,因为身份的原因,地位仅次于宁太子和南华三皇子。    他左侧边坐着一个面生的墨衣男子,是北宣使团随行之人,西楚的人并不清楚他的身份,不过能够和史铁信并排而坐,想必来历不凡。    他安静地坐在席位上,自始至终不发一言。虽然是史铁信的助手,但是周身的气场不容小觑。就连史铁信这个据说十分暴躁噬血也不曾对他打骂过。    大家最初的时候对墨衣男子的身份很是好奇。史铁信的暴躁易怒的性子早已传遍大江南北,常常对手下非打即骂。可是此次带着一个助手入席,不仅没有一点脾气,反倒是让助手和他同席。一些好奇心胜的人偷偷看来,便会被史铁信怒瞪回去,众人才确信这家伙不是他人装的。只是他对那墨衣男子的态度实在好得出奇啊。    对于大殿上的表演,史铁信没有什么兴趣。直到沐心冉狂揍沐心秀,才让他有几分兴趣,当时眼里闪过的噬血之色以及满身散发出的煞气,隔着好几个席位的人都感受得到,最后却在墨衣男子一个微不可察的眼神示意下,全都压了下来。    他是战场上的一员猛将,从无败绩。现在看到一个女人在满朝文武,各国使臣面前竟然不费一兵一卒就想拿下一个国家,嗤笑她的异想天开,可是现在的僵局似乎正朝着他不相信的那条路上走。    土地就要在战争中夺得,国家就要在战争中打败。这种近似于耍诈的无赖手段让这个北宣第一战将很是不满,国家之争,就应该在战场上见分晓,这样一起吃饭喝酒,算计别人的疆土算什么事啊。    坐在他旁边的黑衣男人岂会不知他的愤懑,见他仰头灌下一大杯酒,然后重重掷在桌面上,唇瓣微动,以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道:“能破坏西楚的计划最好。”    史铁信闻言眼睛一亮,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将酒杯随意一扔,他突然站了起来。    身高接近两米的史铁信一站起来,几乎这一片的灯光都被挡住了,他身后的大臣都被罩在阴影中。    楚璇瑾眼睛一眯,问道:“史将军有事?”    “与我北宣国齐名的西楚国难道就没有男人了吗?国家大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女人来管了?我若没记错,西楚国后宫同样不能干政的吧?”    哈尔木不知道史铁信为什么要帮他说话,但是此刻却非常史铁信的仗义之言,他连声称对,“楚皇陛下不会就是让一个女人来和我们盘旋吧?”事实是他和沐心冉两人的事,他却把各国都揽了进来,而且字里行间都充斥着不屑和挑衅。    胆敢以这种口气和西楚皇帝说话,也只能说他太过自傲了,又或者说被逼急了?狗急了还跳墙,估计猪也差不多。    “这和西楚有什么关系?只是本宫和哈尔木王子的私人赌约罢了。搬到国与国之间,未免牵强了。”沐心冉眉微微皱起,“要是哈尔木王子不愿意,直接说就是,本宫一个弱女子,势单力薄,自然不能把哈尔木王子和巴国如何。”    她要是弱女子,那被她打得生死不知的女人又叫什么?叫那些真正的弱女子要怎么活?    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表情不耐烦的沐心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