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群山,莽莽苍苍,昆仑山连绵千里,这是一片壮阔、遥远的土地。WwW、qUAnbEn-xIaosHuo、cOm  昆仑镇是昆仑山下小有名气的城镇,全镇大约有五万人口,镇上唯一的学校叫昆仑中学,学校师资力量非常薄弱,教育水平就更不用说了。以镇为中心方圆几十里之内能上得起学的孩子都来这里上学,其中囊括了回、汉、藏、土、蒙古等民族的学生,汉族人在这里被当地人称为是“少数民族”。  孔心从小就在这里上学,老校长喀德是学校学历最底的,他放过羊,当过兵,复员后到学校当校长,可见这里人才极其缺乏。喀德在镇内德高望重,他酷爱喝酒,自酿的马奶酒更是当地一绝。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喀德遇到了孔心的三师父叫花子,一坛好酒,使两人成为好友。老叫花子便委托喀德照顾孔心在昆仑中学的一切。  汉族学生一般都是镇上干部人家的孩子。藏族和蒙古族学生是周围牧民家中的孩子,他们每天骑马上学,并且带着马刀、腿刀等各式各样的刀具,带刀是为了怕在上学的路上遇到狼等猛兽,学生带刀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兜难??胁环?鹤逖??馑??5难??共坏嚼ヂ卣蛞约案浇??泻⒆拥娜?种?唬?涫邓?潜饶切┎簧涎У暮⒆又欢嗳鲜都父鲎侄?眩??且桓鲎忠残砘岣谋湟桓鋈说囊簧??ヂ厣较碌暮⒆用怯涝妒谴?湃?执科樱??挚褚埃??窒M??钤谡馄?袷サ耐恋亍  对老校长喀德来说,孔心是这个学校唯一的希望,孔心每次考试都是第一,而且是昆仑镇有史以来每次考试都及格的学生,孔心的成绩都在七十分左右,虽然这不是值得炫耀的成绩,但是这对昆仑中学来说已经是个破天荒的好学生了。  从昆仑玉虚峰下来,孔心漫步在小镇的大街上,看着来往的人群和“吧嗒嗒”一响而过的拖拉机,孔心深刻感受到了这里的人们生活的沧桑和无奈。连续几年的大旱,使周围的草原和山上的植物大半枯死,幸好昆仑山上流下来的小河常年饱满,使得庄稼还能幸存,但镇上居民的脸上仍然总挂着淡淡的忧愁。孔心暗骂一声老天,觉得肚子有点饿,走进路边的‘再来小吃馆’。  ‘再来小吃馆’里面的顾客很少,在这个小镇上,每天在饭店消费的市民更是少之又少。他们不是不想在饭店消费,而是这个小镇的经济水平实在太低,偶尔路过这里的商人和游客是‘再来小吃馆’老板心中最期盼的顾客。当然那些镇上领导的光临也是小店的荣幸。  看见孔心的光临,柜台上的王老板嬉笑颜开,颠搭着肥胖的肚腩跑了过来。  “小孔,你来了”老板亲切地和孔心打招呼,也许他是在给孔心兜里那为数不的钱打招呼。  “王老板,生意怎么样啊”孔心随便找了一个干净的位置坐了下来。  王老板苦笑一声,“哎,生意太差了,要不是我煮得一手好奶茶,最近几乎没生意啦!”  孔心实在太饿了,他没时间和王老板聊天,“给我来盘青椒土豆丝,再来两个馒头”,话刚说完,孔心忽然想起自己的钱已经快花完了,虽然学费有老校长喀德顶着,但现在师父们都不在了,就得自己花钱吃饭了吧,也不知道怀里的那张藏宝图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自己也不能马上去找啊,孔心第一次为钱而感到发愁!  “来,小孔,你最喜欢吃的青椒土豆丝,还有馒头”,可能是没有其他顾客的原因,王老板上菜的速度还真快。  孔心迫不及待地拿起馒头,狠狠地咬了下去。  时近中午,火辣辣的太阳无情的照在大街上,饭店的人慢慢的多了起来,但这些人不是来这里消费,却是来纳凉聊天,每个人都是满头的大汗,用搭在脖子上已发黄的毛巾擦了又擦。老天依然是那么的无情,天不下雨人只好来点‘汗雨’来平衡一下天地间的水气。  一会儿又进来几个来附近收集冬虫夏草的汉人,他们穿着湿透的背心,嘴里倒着满口的脏话,饭店内的气氛变得更加闷热。  更让孔心受不了的是,接着进来几个扛着筒子枪的汉人,腰旁还挂着几张羚羊皮,带进一阵阵的恶臭。面对吃剩下的馒头和菜,孔心已经感到没有胃口了。一下子,饭店内少了很多人,那些离去的市民脸上明显带有厌恶的神色。但对王老板来,这些汉人却是他的上帝,不管这些人怎么破坏着周围的生态环境,不管他们的钱是杀了几只可怜的羚羊换来的,只要他们有钱就是王老板的顾客,也许王老板曾经讨厌过这类人,可现在他似乎已经麻木了,在他的眼里,这些人就是钱,他绝对不会讨厌钱,因此王老板依然挂着职业性的笑容殷勤地照顾这些偷猎者。  转眼间那些人投入到他们大手大脚的吆喝中,喝着酒,吃着大块的手抓羊肉,口水四溅。孔心也忍不住了,站起身来拿出饭钱丢在桌子上,也带着厌恶的神色走出饭店。  此时的大街上几乎没有一个人,谁要是在这种鬼天气出来,就真的是不要命了,火辣辣的太阳劈头盖脸的照了下来。  在大街上溜达了一会,孔心觉的很无聊,想起老校长喀德,于是朝学校方向走去。老校长喀德一直单身,一年有三百五十天呆在学校,学校就是他的家。  所谓的昆仑中学,其实就几排平房而已,还是木土混合的那种,学校的围墙全是用泥土和石块砌成的,年长失修,有的地方墙不成墙,三岁的孩子都可以爬过去,唯一值得欣赏的是校门,那是老校长喀德亲自动手做的,材料是成年大白杨,却粉刷上蓝漆,与整个学校相比显的格格不入。  学校的大门是半开着的,门开着说明校长喀德在学校,喀德是学校常年的值班者。对孔心来说,除了前几天离去的四位师父外,老校长喀德是最关心他的人,孔心看着那半开的大门,隐隐感觉到一种不祥的预感,推开大门,风一般的向老校长的办公室兼卧室冲去……  满屋子的酒瓶,酒气,污气。孔心一进门就看到老校长喀德在地上慢慢向一个酒瓶爬去,他的全身被地上的酒瓶碎片划的满身伤口。  “校长……”孔心悲痛的大叫一声,看到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听到孔心的叫声,喀德爬动的身子停顿了下来,然后慢慢抬起头,撑在地上的手臂看起来似乎很吃力。蓬乱的头发中透出两道茫然的目光,刚撑起的身体又摇摇欲倒。孔心赶紧过去扶助喀德的身体,拨开喀德遮在脸上的乱发,沧桑的面孔落入孔心的眼中,刀刻一般的皱纹布满额头,多年的饮酒使得眼珠发红,深目凸鼻,稀疏的胡子全部雪白,脸颊深陷,可怜的老人,孔心的泪如泉涌,“校长,是我,我是孔心,您振作点,我来看你了!”  老校长喀德听到孔心的声音,暗淡的眼神有了一点光彩,神情也精神了一点,“孔心,是你,真的是你吗”,抓住孔心的手,老校长喀德激动的连手中的酒瓶也扔在了地上,抓着孔心的那只手,神情就象是一个快要溺水而死的人抓住一块漂在水面上的木块一样激动。  “是我,校长,我是孔心”孔心擦了一把眼泪,不顾校长身上的污泥和鲜血,抱他到了**,然后找了块毛巾,打了一盆水,慌忙擦洗喀德身上的伤口。  经过孔心精心的擦洗,喀德才有了点精神,看看身边的孔心,他的嘴角罕有的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孔心,不要忙了,现在做什么都没有用了,来,坐到我旁边,我有话要对你说”拍了怕床边,老喀德在一瞬间好象恢复了平时的精神,脸色也红润了很多。  “是的,校长”孔心坐在了喀德身旁。  “孔心啊,看来我是没有机会看到这个学校出一个大学生了,我年轻的时候当过兵,前几年还去了一个战友的那里转了转,咱们这个地方啊,实在是太落后啊!做为校长,我真的是感到惭愧,本来打算为咱们这个镇培养几个优秀的人才,如今看来,我是没有时间了”校长喀德一气说到这里,眼神中透出无限向往,随之转为无奈和遗憾。  “校长您会好起来的,我们还需要您!”  “别说了,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对了,叫花子最近怎么样?”  “他走了,永远走了”孔心底着头回答到。  喀德神情一呆,喃喃说道:“走了,什么时候,哎!想来他老人家在世上是活够了,你也长大了,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走的好,走的好,人生谁都要经历这个过程,长生不老的人生不是完美的人生,只有走了,人生才可以说是画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孔心看着**这位睿智的老人,静静回味着他的每一句话。  “孔心,答应我一件事吧”老人突然如想到了什么似的说到。  “校长,您说吧,我答应你”,不管是什么事,有多难,单单是喀德对孔心常年的照顾,也值得他这样回答。  老校长喀德指着墙角的一个小柜子说道“那好,你过去看看那边的柜子,里面有个小布包,你去帮我拿过来”。  孔心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打开小柜子,看到里面是一些老校长喀德平时穿的衣服,还有一些书信。衣服下面一个崭新的小布包,孔心拿在手里,走过去递给喀德。  颤动着双手,喀德接过孔心手中的布包,颤动着手一层一层的打开布包,落入孔心眼里的是一张穿着军装的照片合影,其中一个看样子是年轻时的喀德,除了这些还有一叠人民币。  “答应我,孩子,为这个小镇以后做点事情吧,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将来绝对是个人物,你终究会离开这里,我只希望你以后事业有成时为昆仑镇做点事情,再建座好学校吧。你是应该离开这个地方,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和学习。这个照片上的是我的战友,他家在长春,我前几年去了那里看望他,虽然长春的生活不是中国最好的,但比起这个破地方却好多了,等我不在了你就去投靠他,只要你拿着这张照片,他一定会照顾你的,你愿意吗?”老校长喀德说完这些话,脸色已经变的苍白无比,毫无血色。  孔心想也没想,立即点头回答道:“您放心吧,校长,我一定会遵从您的安排!”  “从这里去长春要走很长的时间,这里有我一生的积蓄,只有一千多,你拿去做盘缠吧,我也没有什么可留给你的,这点钱算是我最后为昆仑镇的将来做点投资吧,你一定要……一定……要……改变……改变昆仑镇……的……生活……,我战友的……地址……在箱子里有,你自己……找吧…我没……时间了,你……保重”,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喀德微笑着走了,永远的离开了,他那神情似乎是看见了昆仑镇未来的辉煌,喀德走的很安心。  孔心的大脑一片空白,看着老校长喀德的离去,失声痛苦。  “校长……”孔心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悲痛大声哭了出来,这一段时间自己最亲爱的师父们和最关心自己的校长全离开了自己,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只要是人,怎么也承受不了如此打击,孔心悲痛的声音远远传遍了昆仑镇的每一个角落。  镇上的人们奔走相问,发生什么事了?老校长喀德怎么了呢?人们急忙向学校跑去,从大门处就看到孔心跪在地上大哭,孔心的举动和悲痛的哭声使他们心中泛起一丝不详的感觉。刹那间,人们呆了,慢慢的走过去跪在校长喀德的床前,同一瞬间,全都大声的哭了出来,“校长……”,“老校长……”,“喀德……”,“……”,这些朴实的人们发自内心的悲痛声弥漫在喀德的卧室,曼延到整个的昆仑镇。  那些在家享受暑假的学生们开始骑马飞奔在昆仑镇附近的每条大道中和小路上,天空阴沉沉的下起了毛毛雨,整个昆仑镇有点躁动了,这个学校是他们的希望,校长喀德是他们最敬重的校长,不只是他的德高望重,还有他那一直为昆仑镇教育事业所做出的贡献。人们在哭,鸟儿在哭,牛羊在哭,昆仑山在叹息,一个一直默默为全镇幸福而奋斗的老人离开了他们,人们的悲痛中带着三分茫然,对未来的茫然。  所有的老师从家中赶到学校,数学老师额索里扎,语文老师喀娃,……几个老师都是以前昆仑中学最优秀的学生,考大学失败后,被老校长喀德留在学校任教,这些人就是所谓的师资力量。以前曾有个大城市毕业的大学生怀着支援西部基础教育的伟大情怀志高气昂的来到这里,一个月后,完全不理会镇上市民和老校长喀德的百般挽留,灰溜溜的走了。从那以后,这个镇再也没有一个高学历的老师了。即便如此,这些老师的虽然水平不是怎么样,但是他们的敬业精神绝对是世界上最棒的。现在他们看到敬重的老校长喀德永远的走了,全都失声痛苦,“老天啊,请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吧,为什么啊……”,掩不住心中的悲痛数学老师额索里扎开始叫起了老天。  王镇长也带了几个干部赶到学校,自己的老友喀德走了,王镇长默默无语。五十多岁的年纪,花白的头发,国字脸,黑油油的皮肤,大眼睛,一点胡须都没留,最为显著的是他那魁梧的身材,穿着一个破旧的军装,看他行动时候的步伐和姿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王镇长军人出生。此时,王镇长踩着标准的步伐,走到喀德的床前,“啪”,一个绝对标准化的军礼,校长喀德曾经是兵,镇长同样曾经是个兵,一个曾经是兵的人永远当自己是军人,王镇长的敬礼是对喀德恰当的敬重。两个曾经是当过兵的人,为昆仑镇的发展,一个从政,一个从事教育,共同的担起昆仑镇前途的担子,现在,少了一个喀德,就剩下王镇长一个人了。  孔心停止了悲痛的声音,站身起来摸去脸上的泪水对王镇长说道:“镇长,请你安排一下校长的后事吧,我愿意为他带孝”。镇长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喀德曾在他面前提过无数次的少年孔心,默默的点点头。  连续几天的忙碌,所有的学生都来为老校长戴孝,按照当地的习俗,老校长被安排了最为隆重的天葬,葬礼的当天,方圆几公里的人们几乎全都到齐了,天葬场里站满了人,葬礼开始的时候,所有的人走出天葬场,从远处默默的看着老校长的身体一块块被秃鹰吃掉。老校长终于完全的消失了,但他的灵魂永远长存于人们的心中……  这几天,孔心一直住喀德的屋子。整理了一下老校长的遗物,找出校长喀德战友的地址,孔心准备离开这个地方。带上所有的东西,孔心再次环顾一下屋子,将这里的一切深深的印在脑海里……  “吱吱吱吱……”王镇长推门走了进来。  孔心没想到镇长会来这里,他原打算不惊动任何人就离开,现在看来这个打算泡汤了。侧过身躯,让王镇长先走了进来,拉过一把椅子给王镇长,孔心说道:“没想到镇长会来,这里没有茶,还请见谅”。  “不用客气,你也坐吧,看这身打扮,你好象要离开这是吧?”王镇长想到这个镇上最优秀的学生要离开,他的心里感觉到有点不舒服。  “是的,我要离开了,这一切都是校长的安排,我只是遵从他的遗愿而已。”  “喀德的安排?他为什么这么安排?”王镇长有些愤怒。  “您是校长的朋友,告诉你也是没什么关系”孔心的语气依然是那么的平淡,“校长要让去外面学习知识,并让我以后为昆仑镇做点事情”。  “真的?”,虽然不知道眼前未来能不能事业有成,但是王镇长从孔心的语气中听出了诚信和决心,“好,哈哈哈……,你要走,我也没有什么话对你说的,希望我在有生之年能等到你回来”王镇长十分欣慰地说道,从身上拿出几百块钱,送到孔心的手里,说了一句和喀德同样说过的话,“这些钱算是我给小镇的投资吧”。  深深地看了一眼孔心,王镇长离开了小屋。  看这镇长的背影,孔心想到了老校长喀德的身影,突然明白王镇长就是另一个喀德,这个小镇有几个喀德呢???孔心不由的遐想。  孔心的身影慢慢走出昆仑中学,不一会出现在镇外的山包上,孔心回头看看脚下不远处的昆仑镇,这荒凉沧桑的小镇,也许在很多年前她就是这个样子,孔心暗暗发誓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改变她,让她真正的美丽起来,深深呼吸了一口昆仑镇的空气,孔心转过身大踏步的走向了去往东边的路,他的身子在黄昏的太阳下显得那么单薄,那么孤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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