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板,你真的要把它卖了?你老经营了这么多年,多可惜啊~”食客问钱掌柜道:“恐怕从今往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西湖醋鱼了。”

“我卖了,自有别人来开的,诸位放心大厨我给你们留下了,待新老板交接完成了,诸位依然可以吃到海宁老钱家的口味的,”钱掌柜向众食客连连作揖道:“今天是本家最后一天营业,算我请客,酒菜钱全免,大家尽可吃得尽兴而归。”

“钱伯伯,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此去峨嵋又山高路途险恶,还是留下来靠着这家酒店养老吧。”郭襄隐忍道:“你帮我的太多了,我实在过意不去呀。”

“襄儿,我都六十好几了,所剩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能为国家为民族做点事应该是我的荣幸。”钱掌柜道:“要重建那边的庙宇,庭院需要大量的钱,我也只是尽我的微薄之力而已。。。我妻子早逝,儿子为国家战死沙场,留着这些钱财也没多大用外。”

“这些怎么没听你提过?”郭襄道:“钱伯伯。。。你。。。”

“我意已决,襄儿你就别再劝我了”钱掌柜道。

“钱掌柜,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银两,也算我一份。。。”一个食客把从腰间解下银袋放于柜台上道:”复我大汉皆我辈之责任也。”

在他身后众人皆慷慨解囊,没多久整个柜台上都是满满一桌子白花花亮铮铮的银子了。

第二天,早饭后。

“钱安,给,这里有五千两白银,这些年辛苦你了,跟我走南闯北的,你也一大把年纪了,也该娶房媳妇儿了,好好过日子了,这些钱你跟兄弟们分了,各自奔东西去吧。”钱掌柜笑眯眯地对钱安道。

“老爷,你难道不要我们了么?”钱安问道,脸上需出沮丧的神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此去峨嵋,乃人稀偏僻之处,哪里有这里生活滋润?我一个孤老头也无所谓,可是你们还年轻,何必跟我去受这个苦呢?恐怕此一次今生再也不能回海宁了。”钱掌柜叹道。

“你小看我钱安了,您去哪里我就跟着去哪里,那里建房子肯定要有人搬木头的,我和兄弟们正好搭把手,冬天快到了,您也需要有人给您盖被子吧。”钱安道。“我今生没什么大志愿,只愿意在您老身边服饲您终老。”

“我儿子死了,你就是我的好儿子。”钱掌柜点了点道:“好。。。。好。。。好”

“唉,我和我家那口子也去”从后厨传出一个胖女人的声音:“既然钱安能帮你们搬木头,那总不能让兄弟们饿着肚子干活吧。。。你们走了让我和小胖留下,那算怎么回事呢?”“桂花嫂,我不是这个意思。。。”钱掌柜道。

“什么都不必说了,掌柜的,就带上我们吧,西湖醋鱼娃儿们还想吃呢?你不为你自已着想也该为长身体的娃儿们着想吧?”福胖子拿着两个跌勺,穿着油油地围裙,满头大汗地跑了出来。

一个幕僚领四个轿夫抬了一个宝箱进入。

“钱掌柜,这里是海宁知县和海宁各个商会昨天自发捐赠的二十万两银子,明公让我专程送来。”幕人行了个礼道。

“替我谢谢明公了,这些钱两我收下了”。钱掌柜道。

钱掌柜最后看了他自己的酒店,擦了擦不禁掉下的泪水道:“钱安,我们走吧。。。。”

就这样,钱掌柜,郭襄领着杨顶天,徐锦江。虎妞,刘寺钱安等随从四五十人坐着马车从海宁出发去峨眉了。与郭襄少女时代不同的是,此时的旅行多了许多家的温馨再也不是一个人闯天涯了,桂花嫂也是海宁城里有名的大嘴巴,和三个娃儿开玩笑,讲故事,好不热闹。

三个娃儿也真的形同一家似的,吃睡玩闹都在一起。虽然为了节约盘缠只能啃又干又硬的咸菜馒头。但生活中的满足和天伦之乐才是做人最重要的。

钱财乃身外之物,身不带来死不带去。何故太拼命?

十二月初六,大雪漫天,风凌渡口

“襄儿,你快披上,我在车厢里不冷。”钱掌柜探出头来向钱安道:“钱安,你快把这棉衣给小姐送去。。。。”

“是,掌柜的,这就去,你抓紧点,我把马车停稳些。”钱安勒住马头道。“胖子,来帮忙,我去给小姐送衣物去。”

胖子立刻来牵定马儿,钱安拿起厚厚的棉衣披风跑了过去。

西北风无情地刮着,鹅毛般的大雪无情地下着,好像这个冬天一下子就来了。来得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使郭襄他们根本来不及准备什么,三个娃儿用棉被盖得严严实实的,由桂花嫂在棚车里点上炉子照顾着他们,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呀!郭襄在风雨中见到前面有见大房子,便示意停车,让大家下来暖暖脚,烤烤火,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所以下车执剑进去探个虚实。

由于穿得过于单薄,她依然把能保暖的衣物全让给了别人,凛冽的西北风像尖刀一样刺向郭襄,终于又一阵风袭来,郭襄倒了,不支地完全倒了。

钱安立刻跑了上来,给她披上并扶起来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而已,”郭襄叹道,她抬头仰视匾额,她呆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以前的记忆全部闪过。

“风凌渡口,前面就是襄阳了,小姐。。。”钱安兴奋地道:“你家到了。”

“风凌渡口,风凌渡口,风凌渡口。”郭襄只是反复地念叨着。。。“风凌渡口。我回来了。破虏我回来了。”

郭襄推开门,鹅毛般的大雪趁势涌入,袭卷着残破的屋子,屋子里的陈设依然没什么变化,一个早已熄灭的篝火架上放着一个空瓮罐,那屋顶上的气窗的破洞还是当年自己留下的,只是那些人,那些笑声再也不可能有了。

“救命。。。。救我。。。。”郭襄这才听到角落里传来一个孩子很微弱的求救声。郭襄没有任何迟疑就跑了过去。“钱安快来救人。”

角落里躺着的是一对母子,儿子仰面躺着,郭襄一摸他的额头,烫得让人发毛,母亲侧面向里躺着,也没有任何声响。

天渐渐黑了下来,郭襄查看了屋子及四周一圈,才放心让众人下得车来。钱安,刘寺等人在地上拾柴生起火来,厨子在烧开水,把他们车上的食物倒入锅中,杨顶天,徐锦江,虎妞望着流着口水。那孩子交给了桂花嫂服了些退烧药。

食物在锅中翻滚着,香气四溢开来,屋角的那个女人仿佛有了些动静,她尽力撑起着自己的身体,但很快又体力不支而倒了下去。。。

“来啊。。。。把那边那个大嫂抬过来,”刘寺吩咐下面的府卫军道:“注意轻点,轻点。。。”

“来,大嫂,吃点吧。。。。”厨子微笑地舀了一碗热汤递给了妇人,“大嫂你可慢吃,吃完了我这里还有。”

那妇人理了理逢乱的头发,没看周围人一眼,也顾不得烫了,一饮而尽,把空碗摆在厨子面前,但不任何说话,意思是“再来一碗。”

“好,大嫂还有,还有。。。”厨子傻呵呵地道:“莫急,莫急。”厨子本在时海宁就把剩菜蔬分给丐儿们的。和他胖嘟嘟的身材一样是胖嘟嘟的心情胖嘟嘟的好人缘。

众人皆惊异看她吃着汤,厨子道:“大嫂还要么?”

那妇人终于打起了饱嗝,还是看都不看众人一眼走回到屋角的那堆稻草里,她属于那里么?

“刘灵?是你么?”郭襄在火光中看到了那张脸,虽然那张脸已经布满了皱纹,苍老了,没有了那年轻时的光彩与笑影儿,

那妇人见有人叫她名字,便木纳地回过头来,其实很久没人这么叫她了。

“我是郭襄啊。。。。”郭襄起身,跑了过去。

“襄儿。。。。”两人相拥,这对她们来说已经是晃若隔世了,两个老朋友,两个女人抱着痛哭起来。

哭完,刘灵儿向郭襄讲述了这些年来的遭遇,原来张弘范死后,忽必烈就收回了他们的房产,而张弘范的叔伯们又不收留她们。所以只能流落江湖,后来幸得丐帮念及同族之谊,给他们母子一口饭吃。才不致于饿死,

刘灵儿不敢告诉丐帮这娃儿是张弘范的遗腹子,而丐帮也从来不多问,看她们可怜收留了他们,接纳了他们。

“对了,翠山怎么样了?”刘灵儿这才把心思想到了张翠山身上。

“他没事了,正在啃馒头呢~”桂花嫂笑呵呵地道。

“怎么,他叫张翠山?”郭襄问道。

“是啊,是夫君给他取的,我们中年得子,只有这点骨血而已了”刘灵儿道,“只是这孩子营养不好,瘦弱得很。”

刘灵儿上车抚摸着张翠山的头,安然睡去。。。。

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宝贝。

第二天,雪停,旭日东升,众人再次上车出发。

路过襄阳,郭襄没进得城去,只是像钱掌柜一样看了它一眼,看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一眼。

“我们会回来的,我们大汉会杀回来的!!!!”

穿州过府,一路之上,张翠山吃的是大肉包,而自己的孩子却噎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