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冰红蹲在屋檐下,手指细细摩挲着小小的钥匙,自昨夜开始的小雨如串串珠帘,自屋檐垂下,带着凉凉的寒意,揭开了初秋的序章。一阵风过,卷起数丝细雨淋在李冰红的身上,她打了个寒颤。昨晚住宿的小旅馆里,蚊大如蝇,吵得她一夜没有睡好,此刻在单调的雨声竟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好在被雨一淋,倒也清醒数分。李冰红的视线透过了雨帘,凝视着几步外公用电话亭中的蓝一方。

蓝一方拒绝使用手机,固然保密,但总要使用公用电话也够麻烦了。此时他从电话亭里钻了出来,三步两步跳跃水洼,跑到了李冰红身边。“确定了,是中建银行的保险箱,我们走吧。”

这把杨妻以命护住刻有“1403—A”字样的钥匙已经是李冰红和蓝一方唯一的线索了。昨天自从杨家逃走回到市区后,蓝一方研究了许久,还是认为这把钥匙像保险箱的钥匙,于是到处打电话询问各家银行保险箱的情况,一直查到各银行下班还有几家没查到,今天一早又继续找,终于确定了目标,于是二人急忙打车赶往中建银行总部。

在大排大排锃光闪亮的不锈钢保险箱中,李冰红终于找到了1403—A。她把钥匙递给蓝一方,蓝一方却摇头:“你自己打开。”然后递上一个鼓励的笑容。李冰红咬了咬牙,将钥匙猛地插了进去,然后用力一转,保险箱的门果然咔地一声响,裂开了一条缝。

李冰红一呆,没想到真的打开了保险箱,更因为不知道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一时间竟忤在那里不动弹了。

蓝一方伸手就把门拉开,抽出抽屉。满满一抽屉全是磁带和小册子,要整理起来可能要花费很长时间。李冰红倒吸了一口气,蓝一方倒是蛮不在乎,捧着抽屉找银行职员带他们去旁边的小房间清点物品。

抽屉放在桌上后,蓝一方先把磁带从里面都拿了出来,约莫三四十盘,剩余的全是又小又薄的册子。“我查磁带,你查册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线索。”虽然现在两个人都不知道到底要从这看起来似乎像是治疗患者后留下的记录中寻找什么,是杨群山的下落还是解开李冰红反催眠能力的问题,但也只能抓紧这最后的救命的稻草,希望找到些线索。

那些磁带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起码是表面上看来没有。每一盘上都贴有标签,注明时间与患者名字,不乏尚海市的高官与富绅。要想知道内容,用录音机挨个听可就要大费时间了,蓝一方用了很短时间就把所有磁带外表浏览了一遍,感觉其中不会有什么线索,所以决定先放过这个,于是看了看正在忙着翻看册子的李冰红。

那些小册子很显然也是记录有患者资料的,所以李冰红翻阅起来速度很快。蓝一方也帮忙找了起来,小册子外面都标有姓名和时间,里面无非是患者的个人资料,历次咨询和治疗记录等等。看得多了,令人有种头昏脑胀的感觉。

李冰红突然叫了起来:“一方,过来看这个。”她扬了扬手中一本表面没有任何标志的小册子,蓝一方急忙走到她身边,里面仍然是杨群山遒劲有力的笔迹,一页一页,按时间顺序,约有十几页,时间跨度比较大,却都只与一个人有关,似乎是杨群山的日记。

“2002年5月7日,我回到尚海市不到一个月,就遇到了中学最要好的同学刘禹明,他居然也是医学博士,只是没有出国深造,没有镀上一层金,因此在所在的医院里不受重视,郁郁不得志,唉,这个世道啊,从禹明的话中可以看出,他是有极大抱负,真是可惜啊……”

“2003年6月15日,禹明打电话告诉我,他从市立医院辞职了,有人高薪聘请他主持一个研究所,研究课题由他自己决定,真是为他高兴啊。”

“2003年12月19日,我才知道禹明研究所背后的资助者是谁,提醒他要注意此人,禹明并不在乎,反而对他目前主持的项目很有信心。”

……

“2004年8月2日,禹明的电话似乎有种不太好的预兆,尽管研究已经接近成功,但他并不开心,似乎与资助者之间出现了问题。”

……

“2004年8月25日,禹明向我求助,我决定关掉诊所去帮他……”

日记记录到这里就没有了,去掉杨群山一些感叹世道的感慨,真正有连贯的内容也就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