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妙然又抛出了一连串炸弹:“李冰红被你视为猎物,对吗?眼睁睁见猎物脱离自己的掌握,奔向她的幸福,你在憎恨她,对吗?你看到她不但没有伏法,落入你的手掌露出猎物乞求般的神情,反而得到了巨大的幸福,这种极大的反差让你承受不了了,对吗?因为你失去了狩猎的快感,反而让猎物得到了天堂,而你的本意却是要她下地狱,对吗?”

沈阳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被人用盐水泼到了伤口上,暴跳如雷,脸色也变得狰狞起来:“够了,你懂什么?给我滚吧!”

高妙然终于给了他致命的一击:“李冰红11月1日在圣巴洛教堂举行婚礼,沈队,你会去观礼吗?”

她不等沈阳反应,就迅速向门口走去,识趣地不再给沈阳刺激了。

沈阳终于发飙了,他怒吼着:“你知道什么?李冰红肯定是凶手!有水天洲为她撑腰,要买通一个人为她顶罪有什么难?”

高妙然吃惊地转身,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然而沈阳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财势到了水天洲那程度,要买下一条人命又算什么呢?可是……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李冰红是真凶?”

“她的眼神!”沈阳暴怒之下终于吐露内心中最深处的声音:“她的眼神跟欧凌那个婊子一样!”

“欧凌?”沈阳吐露的这个名字,高妙然并不陌生,去耀宝堂调查罗耀宝时,沈阳在询问罗耀宝秘书崔萍时,差点把她扼死,混乱中沈阳也喊过欧凌这个名字。

沈阳惊觉自己的失态,脸色一变,一把把高妙然用力推了出去:“告诉局长,再给我两天时间,我就去上班,你也别来烦我了!”

欧凌……这个女人似乎对沈阳的影响极大,因为酷似她的眼神,李冰红被认为是真凶,崔萍差点被扼死,欧凌到底是谁?这个问题直到第二天早上班后,高妙然才得到了答案。

“欧凌?”高妙然怎么也没料到询问队里最八卦的小王,小王脸上居然流露出戒备与不安的表情。

“然然……”小王跟队里所有人一样,叫着高妙然的昵称,“这个名字你是从哪听来的啊?”

高妙然直觉这个女人的来历必有蹊跷,所以回答更是谨慎:“沈队说的。”

小王的面色和缓了一些:“然然,欧凌这个名字是咱们队里的禁忌,你以后千万不要在沈队面前提起。”

“为什么?”

小王不想说,高妙然迅速孝敬上了一块巧克力,又拿出牛皮糖般纠缠的精神,小王本就爱八卦,现在经不住高妙然的刻意套话,终于招供了:“唉,这欧凌是咱们沈队的前女友呢,一年前跳楼自杀了,而且是从沈队的宿舍跳的。”

高妙然悚然一惊:“为什么?”

“据说是跟沈队吵架,一气之下想不开,就从阳台跳了下去,可惜啊,他们都在谈婚论嫁了,真是悲剧。”

不!欧凌的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高妙然忆起沈阳每次提到欧凌时的表情,那种狰狞与残忍,绝非对一个跳楼自杀的女友应有的缅怀之情,反倒似与欧凌有着深仇大恨。

高妙然并不因为查出欧凌是沈阳的前女友就肯放手,沈阳对于李冰红和崔萍的态度,高妙然感觉到那已经近乎病态了,一年前沈阳与欧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他迁怒与两个只在某些细微地方与欧凌相似的女性身上?

高妙然在进档案室前犹豫了一会,欧凌的自杀案就像是潘多拉盒子,不去动它,一切都是完好正常的,但自己如果企图去打开它,或许从里面飞出来的,会有自己需要的东西,也会有自己绝对不想见到的东西吧。高妙然不能否认自己对这件事的执着,绝非下属对上司私事的好奇,也绝非从搭档情谊上关心沈阳的好心,实际上,这已经超越了工作的范畴。

从第一眼看到冷漠的沈阳时,心高于顶的高妙然就已经将他放进了心里,尽管沈阳一直排斥女搭档,高妙然却一直以优异的表现在沈阳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希望有一天他能完全接受自己。只是高妙然绝没有想到,自己与沈阳合办的第一个案子就踢到了铁板,落入了沈阳的禁区,高妙然怎么能容忍一直与沈阳搭档下去的希望这么快就惨遭滑铁卢命运,既非坐以待毙之辈,那就只有奋起揭开事实真相,唯有这样才能真正走进沈阳的内心世界了。

高妙然咬了咬唇,从兜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扔进嘴里,终于步履坚定地走进了档案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