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一夜之间,空无一人。

沈家的下人们不知道遁到什么地方去了,方启并不在意这些人,他在意的是沈晏与穆海柔逃到哪里去了!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手下的那些太监供奉,还没有被他派上与楚苍越的战场,就被用来追杀了沈晏几个弱女子!

当然,他在做出这样决定的前提下,也是因为他从供奉院中得知,四年前,有三名大供奉就是折损在沈晏的手中,根据皇家情报部门的消息,沈晏恐怕与传闻中的慈航静斋有着不小的关系,而她一身武功神鬼莫测,小小年纪却已经有了近乎于宗师的实力,绝对不可以小觑。

方启是绝对不会允许穆海柔逃出自己的掌控的,如今他对于穆海柔,是一种求而不得的病态执念,他的所有理智和算计,遇上穆海柔便彻底化为乌有。

他派出了十名供奉追杀沈晏几人!

还有上百名的大内侍卫!

——事情还要追溯到方启登基后不久。

方启的登基大典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地顺利进行了,他在更加顺利地收复了供奉院之后,总算是心有把握,整个人恢复清明了不少,居然动用自己手中的力量,将楚苍越算计了一把,上万的军队就堵在了那里,几天便折损了数百人。

方启能够当上摄政王,果然不是仅仅靠着一点心计就可以的,他还有许多暗牌没有拿出。

就在方启胜券在握地以为自己已经将楚苍越的人拖住,满心计划着另外一件事情的时候,另外一桩变故出现了,图勒战场上的沈崇之带领军队,毅然决定扯出,然后选择投奔了楚苍越,眨眼之间壮大了楚苍越,也一下子将楚苍越从窘迫的境界中拉了出来。

方启阴晴不定,也不知道该说沈崇之做得对还是做得不对。

民间百姓们纷纷怀疑,也不敢相信,我们大晋的战神,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反了?

这个时候,舆论的力量就显示出来了。

连方启自己都没有料到,当那些所谓的真相被暴露出来,所有百姓为此点燃了热血与怒火,不再质疑他们的战神,而是转而将矛头对向了他们新登基的皇帝陛下。

之前就已经有各种方启谋杀亲兄,毒死侄儿的说法,大家半信半疑,纯良的百姓们还是保持着最后一分对皇家的相信。但是现在,当真正的事实传遍大城小镇的时候,百姓们失去了对皇家,或者说是对方启的最后一丝信任。

百姓被阶级打压多年,还是不敢随便冒起反抗的,背地里皇帝越发的不满,也渐渐期待起楚家大军的“尊晋”之军了!

所谓民如水,可载舟,也可覆舟。

从方启失去了民心的这一刹那,他的失败就已经是注定的了。

……

沈晏的逃离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她自己带了两个贴身侍女,娘亲也带上了自己身边服侍多年的老人,沈元亦倒是孤身一人,但这里的每个人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累赘。如果她一个人,可以非常轻松地逃走,但是因为现在还带着五个人,顺利逃走的几率便小了很多,就算还有好些侍卫暗卫保护,但沈晏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她只能过希望皇宫那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派出普通的大内侍卫,而不是上次她被追杀的时候,那让她都不敢说有把握的太监供奉。

可她的希望落空了。

沈晏几人一路都是骑的马,而不是坐马车,几个侍女也是如此,可几个到底是妇人,没日没夜的赶路对她们的身体来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沈晏可以不担心几个侍女,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娘亲脸色蜡黄,几欲呕吐的模样。

中途停下来休息了好几次,但她们都不敢松懈,虽然还没有看到追兵,可他们还是感受到了一种紧迫的感觉,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着。

他们的预感成真了,不出一日,追兵的踪迹便已然显露,而沈晏,也看到了为首那几个她最不希望看到的皇宫太监供奉,还是十个!

她脸色很是难看,只能带着家人拼命赶路。

“姐姐,你怎么?不舒服?”沈元亦瞅见沈晏难看的脸色,连忙问道。

沈晏摇头,但心头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只是,是上次死亡的感觉,带给她的阴影。

上一次她被追杀,是差一点儿便死掉了,若不是当时她莫名召唤来了百兽,保护了她,后来更是因为遇上了师父,在心脉尽断的情况下,以慈航静斋的独门心法运转内力来维持生命,恐怕她早就已经死掉了。

尽管她是一个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次的人,但那一次的记忆对于她来说很模糊,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不适,重生的喜悦反而让她感到死亡是快乐的。

这一次不一样,那种黏糊令人窒息的感觉,实在是让她忍不住皱眉,太过于不愉快了,也是她绝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的。

大概沈晏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心里面,隐隐约约有了恐惧。

可大战到底还是不可避免的,沈晏没有惧战,迎面直上,手中长剑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她与一众侍卫暗卫,将一群大内侍卫还有几个太监供奉,成功拦住。

追杀的人,竟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

就算一众侍卫拖住了上百的大内侍卫,以及几个太监供奉,但还是有五人,将沈晏团

团围住。

穆海柔回头看到这一幕,亡魂皆冒,脸色瞬间煞白,脚下一软差点儿瘫倒。

“宝宝!”作为母亲的天性,她想要冲回去,保护自己的孩子。

可沈元亦拉住了她。

沈元亦没有在意穆海柔的怒目相视,只是冷静地说了一句:“只有我们逃走了,姐姐才可能脱身!”

穆海柔怎么会不知道,但要选择放弃自己的女儿,自己逃走,这真的是一件做不到的事情。

一群人中,亏得还有一个沈元亦做决定。

他有一些功夫底子,但对于那些训练有素的侍卫来说,过去就相当于是送死,他不会做这么愚蠢的行为,也不会让姐姐的付出白费。

沈晏被五个供奉联手压制,反击得很是吃力,不多时,身上便添了好几道伤口。

她急得不行,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娘亲与元亦逃远没有,这一分神,就有添了新伤。

沈晏总是听斋主说自己能够驭兽,是多么多么神奇,但现在沈晏倒是真的想这项神奇的特殊能力可以发挥作用,就像是上次那样,有百兽保护,出面相助,那她就真的无所畏惧。

但这里不是丛林,而是大平原,附近都没有什么树林,就算有野兽,大概也是在地下打动的那种没有什么威胁力的。

沈晏再怎么渴求,也没有一只野兽出来。

她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

五个供奉之中,其中一人练的是手掌的功夫,一双手掌有如白玉,与沈晏的长剑相交的时候,隐隐发出兵器交戈的声音,可见刀枪不入,十分神奇。

沈晏的长剑不是什么神兵利器,最后还是断在了这人的两指之间。

五大供奉面露冷色——陛下也是太过于慎重,居然让他们十人来追杀这么一个小姑娘,实在是杀鸡焉用牛刀。

兴致缺缺,便有四人稍稍退战,在他们看来,一人便足以应对。

他们对沈晏的轻视,对于沈晏来说,无疑是一个机会。

她丢掉只剩下的剑柄,平地而起,身后顿时飞出九道白绫,看似柔软,却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在沈晏的操控下,瞬间发挥了强大的威力,眨眼间绞杀了一个供奉!

另外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沈晏探手一提,便又有四道白绫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其中一人目光一凝,忽然想起了传闻中的一门奇功——

“这是……十六天魔舞!”

其他几人也是脸色一变,显然也是听说过这门奇功,也知道它的威力,立马就不敢轻敌了。

没错,便是十六天魔舞。

当年沈晏研究十六天魔舞,就是靠着钻研与几分灵气,从舞蹈之中,找到了一条武道,也领会了其中的精华,早在她呆在慈航静斋那三年,整天除了练功就没有其他事儿的时候,她便将这十六天魔舞给研究了个透彻,这一门功夫算是练成了!

十六天魔舞,其实一开始便是一门奇门功夫,以丝绸白绫为武器,杀人于千里之外,血不落白绫,且舞动之时,极尽美丽,魅惑人心,可以算得上是一门魔功了。

尽管对方是一群太监,让所谓的魅惑之力大打折扣,但沈晏的九条白绫仍然不容小觑,步步逼近,转眼就扭转了战局。

这便是她的倚仗!

沈晏看着离开的娘亲等人的背影,心中突然一安,之前还充斥着的恐惧已经不安,瞬间烟消云散。

她突然明白了自己要变强的意义。

不就是为了守护吗?

为了这一份守护,她的心自然强大不容外侵,金石难摧!

相通了这些,心的强大,也为沈晏冲破了那最后的一道屏障。

“不好!”几大供奉瞬间变了脸色,沈晏身上犹如实质般层层压过来的庞大气势,让他们心生畏惧,也清楚这代表着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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