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了然,面上当然不能够表露出来。

“燕京?哪里是燕京?”她理直气壮地问出了这个本来自己就不知道的问题。

沈崇之愣了愣,试图解释了一下:“就是我们大晋的京城啊,一个很繁华,很漂亮的地方……”

他有些词穷,最后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只能求助地看向穆海柔。

穆海柔言简意赅:“爹娘以前跟你说过的,你爷爷和外公住的地方。”

“哦!”沈晏恍然大悟,然后小模样聪慧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爹爹,我们是不是要去燕京啊?”

“宝宝怎么会知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沈崇之的表情却是有些严肃,眸光一冷。

“没有啊,我自己猜的。”沈晏抬了抬下巴,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还点点头,示意你不用说我都明白啦的表情。

沈崇之看她的模样,眉眼一下子便柔和了下来,点点头——

“没错,我们要搬去燕京了,可能以后都要住在燕京了,宝宝你想去吗?”

沈晏看着父亲溺爱的眼神,心里一动。

莫不是,自己如果说不喜欢,父亲就会选择不去吧?

以前她说的什么来着?

她的眼中迅速多了期盼兴奋:“我们要去燕京吗?燕京温暖吗?会不会下雪?我不喜欢下雪!燕京有很多花吗?”

她叽叽喳喳地问了个不停,沈崇之却是耐心地一一为她解答了。

遇上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的问题,也有穆海柔帮忙回答。

沈晏表现得很期待很开心,沈崇之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也烟消云散,自然雷厉风行地定下了回京的行程。

命令传达下去之后,整个沈府都忙碌了起来。

这不是出去游玩,而是相当于举府搬迁,需要带走的东西不知何几,光是衣物就装了两马车,还不要说沈府的金银财宝,珍稀古玩。以后要定居燕京,这些东西当然是要带走的。

而西关城沈府的下人,大部分都是要随着一起回去的,上百人,可想而知的庞大队伍。

所以说,三天时间还算是比较着急的。

收拾东西的时候,大局都是由穆海柔主持,她也专门问了楚苍睿是否要跟着自己一起回京。

楚家虽然是苍梧楚家,根基在荆州,但介于那位铁腕手段的当今圣上,树大招风的楚家为了避嫌,嫡系一脉都是长居燕京的。

楚苍睿的家也在燕京,自然是跟他们同路的。

可楚苍睿却拒绝了,他自称在西关城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还要过一些时日才能回去。

穆海柔自然不会强求。

整个忙碌的沈府,最清闲的人当属沈晏。

作为被全家人捧在掌心中的娇娇女,沈晏当然不用操心这些事情,日子更是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她还动了心思,要在离开之前好好出去玩儿一番。

铜镜中,一个俊俏的身影清晰可见。

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若笑,即嗔视而有情。

好一个粉雕玉琢的翩翩佳公子!

只是……这公子的年龄有点小。

沈晏满意地拿起折扇打开,轻轻扇了扇,又往镜中盯了两眼。

“怎么样红锦,你家小姐……少爷我,好看吧?”她兴奋地看向红锦,心里按捺不住激动。

女扮男装!这种话本儿上才看过的东西,如今终于实现了!

红锦也是满脸的惊艳,连连点头,毫不掩饰道:“好看,小姐真的太好看了,而且一点儿也没有女儿气!”

她这话绝对不是拍马屁,而是大实话。

沈晏一身男装,倒是真的看不出来她本是女儿身,那眉宇间的英气让她整个人气质大变,顶多会让人觉得这少年着实漂亮而已。

沈晏开怀大笑,也还是用扇子敲了敲红锦的脑门:“要改口叫少爷……不过也没关系,反正没打算带你一起,也不用担心暴露。”

红锦瞪大了眼睛:“什么?小姐不带我去吗?小姐怎么可以一个人出门,至少,至少带上小蛮……外面很危险的啊小姐!万一您出了什么事……”

红锦欲哭无泪,慌张极了。

沈晏却是不在意地摆摆手:“哎,不用担心,我又不是一个人,还有人与我同行的。”

“谁?”红锦面上一喜。

沈晏本欲说什么,却突然一顿,抬抬眉,露出笑容:“他来了。”

她带着红锦走了出去,便看到院子中间站着的,一脸无可奈何的楚苍睿。

沈晏扬扬眉,露出灿烂的笑容,那光芒似要将太阳都遮掩了过去!

楚苍睿看着站在高处笑得十分得意跟只小狐狸似的她,平静的心湖如同投入一颗小石子,悄然心动,却也无声无息。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茫茫行于野的旅人,突然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走吧。”他只能道,但眉宇间,却多了一抹连他自

己都未曾发觉的宠溺。

沈晏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下去,迅速冲到他身边,非常自然地扯住了他的衣袖。

皱皱眉,瘪瘪嘴,仰头看他:“走吧。”怎么比自己高了这么多?之前怎么没发觉?脖子好酸!

楚苍睿却浑身一个战栗,只觉得她靠近自己的那个地方,温度骤然升高,迅速攀援而上爬上了他的脸!

沈晏离他很近,自然能够看到他那张如玉无暇的俊秀脸庞上,悄然出现的一抹红晕。

她不解道:“苍睿哥哥你很热吗?怎么脸都红了?”

她不是不懂,而是压根儿就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

一直不近女色的楚苍睿,怎么可能对自己一个小丫头动心思?

可她不知道,楚苍睿就是乱了!

心乱,脑子乱,一切都乱了!

他抿了抿唇,下意识道:“嗯,可能走过来有点热。”

养气功夫倒是不错,这种情形下,声音也丝毫没有泄露出他的自我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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