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世出身玄机山,修习玄学五术,山医命相卜皆通,其中这个相,便是相地,相人。换句话说,就是风水相术。

玄学五术相传源自黄帝得天书《金篆玉函》,内容博大精深,玄机山的神秘与强大,就是来自于这《金篆玉函》,可见玄学五术的神奇之处,断不是那些江湖游方道士的骗人之法。

尚未及冠的顾知世虽然不敢说自己已经对玄学五术彻底精通明了,但基本的面相之术还是知道一二,一看沈元亦的面相就知道不凡,仔细打量之后,更是起了几分惊奇之心。

在顾知世看来,沈元亦虽然年纪尚小,但眉眼已经初见其形,他眉高耸秀,目长秀分明,如藏日月,白如玉黑如漆,双耳厚大朱红,鼻高而昂,唇红齿白,皆是极贵之相!可这贵是贵,甚至是位极人臣,食禄丰贵,却偏偏眼藏杀气,性格暴戾,绝非善人!

单单看这些,还不至于让顾知世如此吃惊,毕竟在他看来,沈元亦大不了以后就是那种权倾朝野的奸佞之臣,与他玄机山也没有什么关系,看看就当瞧热闹了。可让他惊奇的,正是因为沈元亦的面相,在变化!

在常人看来,也许沈元亦还是那个模样,并没有什么改变,而在顾知世眼中,沈元亦的面相却在发生潜移默化的变化,这一变,变的便是命运。

面相这种东西,与生俱来,记录着一个人的将来,与一个人的命运息息相关,都说幼时看大,可偏偏沈元亦的面相在变,这也是顾知世看到过的第一个面相会变的人,也难怪他会说一句奇哉了。

对于沈元亦,顾知世来了兴趣,直直探向他的手,准备抓住他,为他摸骨。

这看相不是只有面相,全身结合起来才是最准确无误的,沈元亦担心自己看错了,便想要以摸骨的方法来做最后的确定。

可沈元亦本来就对他充满敌意,他又不是站在那里不会动的稻草木头人,怎么会任意顾知世的摆布,身子一缩便躲过,谁知顾知世的手紧随而来,一副一定要抓住他的模样。沈元亦牙一咬,一只手抓着那块石头,便狠狠地朝着顾知世的手臂砸下。

顾知世有武功在身,怎么可能真的让沈元亦得手,不过略施小手段便抓住了沈元亦的手腕,也没有急着与他说话,另一只手已经迫不及待地顺着手腕,从第一节手臂骨头摸了上去。

沈元亦小脸涨红,只觉得自己的手臂如同是被铁箍给拴住了般动弹不得,就算咬牙用尽了力气,也没能够撼动顾知世分毫。

他眼睛一转,便转动灵活的手腕,将手中紧紧攥着的那颗石块,用尽最大力气朝着顾知世的正面砸去!

顾知世本来眉头紧锁,面色不明,可突然之间顾知世的石头砸来,他两只手都抓着顾知世,也无法挡住,只能松开顾知世,迅速退开半步,躲开了凶悍砸来的石块。

终于从顾知世手中挣脱,沈元亦呼了口气,又立马怒气冲冲地瞪着这人——

他就知道不是好人!

沈元亦对顾知世警惕极了,却没有傻着冲上去直接与顾知世冲突,刚刚两人的对峙已经充分说明了两人的实力差距之大,他聪明,知道不能鸡蛋碰石头,仅仅思考了一瞬,就立马转身溜走。

沈元亦也许没什么武功,身子弱小没有力气,谁也打不过的小瘦鸡,但他的逃命速度,绝对是一绝,连顾知世都觉得赞叹,他只不过是愣了愣,就看到沈元亦已经贴着墙根儿迅速逃走,眨眼间就出了几丈之外。

顾知世也没有追上去,他已经猜测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这将军府中明面上的庶少爷,实则是沈崇之的私生子,也是他最小的儿子,沈元亦。

顾知世虽然不知道沈元亦在这府中到底受宠不受宠,但从沈元亦的衣服便可见一斑,沈元亦的衣服布料做工皆不错,可比起将军府两位嫡少爷可就差远了,足可见得沈元亦绝对不是受宠的那一个。

而这样条件下的沈元亦,将来竟然能够走上极贵之臣的道路?真是……不可思议。

顾知世饶有兴趣地看着沈元亦的背影,又想起沈元亦变化的面相和他也看不透的将来,也不知道沈元亦以后到底是否能够成为极贵之臣了,摇摇头便暂时将这件事情给放到了一边。

他也没有急着离开,反而站在沈元亦刚刚的位置,隔着院墙,在树木遮掩下,光明正大地继续看起了沈晏来。

不得不佩服“他”的眼光,这的确是一个世间难得的绝色美人儿,虽然年纪尚小,可初绽的芳华,便可以想象她的将来,是多么的风华绝代,倾国倾城。

顾知世倒是没有被那模样迷惑,而是习惯性地看起面相来,这一看,才更是吃惊。

沈元亦的面相是在变化,而沈晏的面相则是杂乱无章,又如同被掩盖上了一层薄雾,根本看不清楚那背后的东西是什么。

顾知世拧眉思索:“难道说是龙气庇佑?将来是要当皇后的人?”

他想了想当今陛下,因为年纪差距太大暂不考虑,便只能往如今几位皇子身上想了,而他下山之前也曾经了解过朝中各路态势。

顾知世短暂出神之时,身子微微一颤。

顾知世迅速回过神来,压制住了蠢蠢欲动的另外一个“顾知世”,颇为无奈得说道:“我也不是肯定嘛,只是口上说说而已,而且面相看不清,是天机乱了,又不一定非是皇后。”

他自言自语地也不知道在与谁说话,这幅模样落入别人眼中,定然会以为他是个疯子。

可他的身体迅速颤抖

起来,如同不可控制。

顾知世只得说:“知道了,我不说了。”

话罢,身体的不受控制才算是停止。

“真是倔强的小孩儿。”他咧嘴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肆意嚣张的目光又看了看一墙之隔的沈晏,转身便施展轻功略去,如浮萍掠影,眨眼间便消失了。

不消片刻,管家带着一群身强力壮的下人,在沈元亦的带领下来到了这堵院墙下。

沈元亦暗恼自己来晚了两步,竟然让那个人给逃了。

管家忍住不耐,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三少爷,你说的人我们没有看见,是不是你看错了啊!”

管家对沈元亦本来就没有多么尊重,若不是看在夫人发了话的份儿上,他估计连做面子功夫都不会,任他自生自灭,偏偏现在还要叫上一声三少爷,真是让他心中不爽。

沈元亦幼年磨砺,察言观色自有一套,又怎么会看不出这管家对待自己的真实态度。

他只是深深看了那管家一眼,便悄然离去。

管家看着沈元亦的背影,也没有尊敬行礼,反而冷哼了一声,挥手带走了一群人。

院墙的另一头,沈晏翩翩落地,立刻就有侍女上来为她单薄的舞衣外面披上厚厚的狐裘,手中也塞了暖炉。穆海柔连忙拉着沈晏进了屋内,不用她说,已经有侍女上来为她脱去鞋袜,裹上厚厚小棉被,里面塞了好几个暖炉,以此为她暖脚。

沈晏也没有动弹,惬意地享受着侍女们的服侍。

穆海柔摸了摸沈晏的脸蛋儿,触手发现她的脸蛋儿暖乎乎的,根本不像她想象中的冰凉,才有了几分放心。

“怎么样,冷吗?”穆海柔还是免不了担忧地多问了一句,生怕把女儿给冻伤了。

沈晏当然摇头:“娘,我是习武之人,内力护身,怎么会冷呢?”说是说,可侍女们为她的手上脚上擦上花脂的时候,她还是惬意享受。

穆海柔一巴掌拍在她小脑门儿上:“你以为娘亲很傻吗?跟了你爹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知道,内力护身寒暑不侵是需要极高的水平才能够达到的,你爹都不行,冬天照样冷得直叫唤,你难道比你爹还厉害?”

沈晏想说我当然比我爹厉害,但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总不可能告诉娘亲你女儿我就是传说中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吧,便讪讪一笑。

又想起娘口中所说爹爹冬天被冷得直叫唤的模样,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地大笑起来。

穆海柔还能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也随之勾了勾唇,想起过几天的上元宫宴,又安心了几分。

上元宫宴是每年皇宫传统,自开国以来便被定下,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彰显太祖皇帝对功臣的重视,专门在上元佳节,于宫中设宴,邀请少部分大臣与家人共赴宫宴与皇同乐。演变到后来,自然成为了一个每年惯有的宫宴,也是唯一的一场固定宫宴,要想在私下场合光明正大地拍帝后马屁,不用说,上元宫宴就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上元宫宴的参与人也无一不是皇族贵胄,朝中重臣,宫宴更是分开男宴与女宴,男宴又陛下主持,女宴由皇后主持。男宴就是另外一个朝堂,女宴就不一样了,完全是一场争奇斗艳的大比,还要囊括后宫各路美艳妃子,相比起来,仅是年轻贵女参加的琼华宴,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题外话------

上大学最后悔的事情大概就是选了经济学,期末考试完全是心塞啊,九门课九本书各种背,下个星期就考试了,时间实在是不多,不过一月十几号就放假了,估计过后才可能真正更新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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