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位袁大夫为你调理,所以你能够平安的活到现在,也许中间有几次凶险,可还是逢凶化吉,安稳地度过到了现在。”半夏的声音陡然一沉,“可下次,就不一定了。”

楚苍越一愣:“你的意思是……”

“你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也许你自己没有太过于强烈的感觉,应该是那位袁大夫的手臂,可事实就是事实。你活不过一年。”半夏说完,怜悯地看着楚苍越。

真是可惜了,这般清俊如竹的少年,就要消失在这个世间了。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真正听到这个期限的时候,楚苍越还是忍不住沉默了,除了心似钢铁的圣人,没有人能够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不动容,楚苍越自认他不是圣人,所以他也无暇顾及半夏看待自己的眼神。

那种怜悯的眼神,事实上是他最讨厌的,最不喜欢看到的。

每次面对这种眼神,都会让他有一种仿佛回到了曾经那个无力的,弱小的他的时候,周围除了空荡荡的黑乎乎的屋子,什么也没有,此间孤零零不过他一人。

楚苍越还沉浸在这个噩耗之中,只是他的表情有些太过于平静。

倒是沈晏有些惊讶,她本来在期待她想起来的那句话,只是偶然听错的而已,但事实证明不是,半夏下了断论,说楚苍越活不过一年,那必然就是事实了。

楚苍越真的会在一年后死去?

“半夏,难道你没有办法吗?”沈晏很相信半夏,总觉得半夏就是那种起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天下间就没有她救不了的人,即使是楚苍越,她也肯定是有办法的。

半夏无奈一笑。

沈晏就知道,她果然是有办法的!

“有两个办法,一个可以延续你的寿命,让你可以多活三五年,另一个办法则可以治好你。”半夏顿了顿,“后者就是要寻找到一种十分珍惜的灵药,而前者相较起来要简单一些,我就说说怎么续命的法子好了。”

半夏并未直接开口说,而是拿起纸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折好,递给楚苍越。

沈晏故意偏过头去,没有去看那纸上写的字。她知道,半夏这样做,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看到。

楚苍越接过,打开一看,瞳孔便忍不住一缩。

“这……”楚苍越苦笑,“恐怕太难了吧。”

半夏扯了扯嘴角:“相信我,绝对比寻找灵药要简单很多,要说能够解你毒的灵药的话,这天下间恐怕已经找不到了。”

她透露了点点消息,虽然不明显,但楚苍越是个聪明人,瞬间就明白过来。

他将那张写了续命法子的纸放进怀中,也随之站起身来。

“今日,谢过大夫了。”他深深鞠了一躬,向着半夏保持了绝对的尊敬。

“楚苍越……”沈晏看着他的身影,喃喃地喊了一句。

楚苍越冲她淡淡一笑,笑容旷达豁然,仿佛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所谓的一年也已经被他早早地抛在脑后。

沈晏心里有些怅然,楚苍越是一个很好得朋友,她不敢想象失去了一个朋友,会是怎样的情形。

“我就走了。”楚苍越轻轻说道,转身离开,迎着阳光的他一身无暇雪衣,素白的衣物却折射出瑰丽的琉璃般的光彩,那一刻,他是如此的耀眼。

沈晏觉得有些刺眼,忍不住眯起眼睛。

或许,这一刻楚苍越的背影,她很久都不会忘记。

楚苍越走后,沈晏迫不及待地拉着半夏问道:“你不是说还有一个解毒的法子吗?那个是什么?”

她不明白为什么半夏只提起了续命的那一个方法。

半夏牢牢地看着沈晏许久,才叹了口气:“因为那灵药,世间已经找不到了啊。”

“为什么?不是还没有去找吗?你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吃……了……”她怔怔,过往的记忆如碎片般串联起来。

她明白了。

原来那灵药,是真的被人吃了,而这个人,就是她沈晏!

“没错,那灵药就是雪见草!”半夏也很是无奈,“谁能够知道当初寻到的灵药竟然会是楚公子的救命之物呢?当时我本着不愿浪费灵药的想法,急急忙忙炼制成丹,谁知道,却让楚公子错过了救命的机会。”

沈晏很是震惊。

原来是这样!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她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楚苍睿的情景,怪不得他一个燕京世族公子会出现在西关城的大雪山里边,甚至累得倒下,差点儿就没命了。而她就是在离楚苍睿不远的地方发现雪见草的,楚苍睿跋山涉水而来,为了弟弟寻找救命灵药,本来离成功仅有一步之遥,她却成为了那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她这个程咬金不知道一株雪见草有多么重要,用掉了它,也让楚苍越失去了活下去的机会!

明白了这个事实,沈晏很是失落。

半夏倒是没有看到低着脸的沈晏的表情:“所以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我刚刚没有说出口吧。”她要保护沈晏,就不能让人知道沈晏吃了雪见草,不然沈晏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虽然看起来沈晏与那楚苍越的关系不错,但半夏不愿意冒这个险,楚苍越对她来说不过只是陌生人,

她不可能相信他。

沈晏沉默不语。

或许,她应该做点什么,至少……弥补一下。

此后几天,沈晏都会故意跟着雪团儿去楚家后山,雪团儿倒是如愿见到了小黑,但沈晏却没能够见到楚苍越。沈晏也说不清楚自己复杂的心情,最后沉淀下来的一个想法,也就只有看看他。

可这样的想法也没有实现,接连好几天,楚苍越都如同消失了一般。

沈晏也问了小黑,小黑老是“嘶嘶”地叫着,装作听不懂沈晏的问话,总是沉默。但偶尔沈晏听到他跟雪团儿说话,尽管惜字如金,可让沈晏清楚小黑不是听不懂,不是不会说,只是故意的而已。

小黑要这样做,沈晏也没有办法,可她第二天还是会来,无聊的时候就一个劲儿地盯着雪团儿和小黑,彻底剥夺了两兽再战的机会。

两兽不是没有试图溜到别的地方去,可每每都会被沈晏逮一个现行。

沈晏也不斥责两兽,就拉着两兽絮絮叨叨地教训,无聊之下的她话也变得多起来,可谓是魔音穿耳,没多久两兽就投降了,看着沈晏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敬畏感,压根儿不敢在她面前造次,只能靠在一起装好兄弟。

但多装了几次,两兽倒是真的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若不是沈晏知道两兽的性别相同,估计都要以为它们已经发展出了跨越种族的恋情。

可沈晏到底不可能每天都过来等楚苍越,再过了几天,她就不来了。

再加上她又不能直接上楚府去找他,这件事情便不得不搁置了下来,沈晏只得暂时将它压在了心底。

时间是从不会顾及任何人的想法的,它悄无声息地流逝着,沈晏几乎还没有什么感觉,就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已是三月末,燕京甩掉了最后一丝冬天的气息,迈入了春天,万物生长,草长莺飞,一种生机盎然笼罩在整个燕京城,到处都可以看到出门踏青游玩的人们,整个燕京城如同从冬眠中苏醒过来,睡了一整个冬天,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舒展自己的身体。

沈晏也决定出门转转,便约了易怡共有南山。

她倒是也邀请了方平安,只是方平安回话说,对人气息浓厚的南山不感兴趣。她就是那种英姿飒爽喜欢舞刀弄枪的豪爽女子,让她上南山跟一堆整天吟诗作对的人或者虚伪做作的贵族呆在一起,还不如让她去死。

于是出游的人就只有沈晏和易怡,两人仍旧只带了贴身侍女,坐着一架轻巧马车一路上了南山。

南山作为燕京附近唯有的一座风景秀丽漂亮的山,自然是不少人墨客、公子闺秀的去处,普通百姓和商贾妓子是不被允许踏入这里的,能够出游南山的只能是人贵族,所以一踏进南山,看到的便是一片彩衣飘飘、光鲜亮丽。

这样的画面,如同徐徐展开的长卷,倒有十分盛世之景。

只是不知道背地里隐藏了多少黑暗和腐朽。

沈晏和易怡只是两个普通的贵族小姐,她们当然没有那么高尚的悲天悯人的心怀,会在看到了这样的景象之后,思索那些穷苦的人们该怎么办,她们只是看到了好玩儿的和漂亮的东西,便忍不住心情大好,谈论的话也多了起来。

只是沈晏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随便出来游玩一下,就会这么倒霉碰上二皇子方康。

看到方康眼睛发亮,却要故作潇洒,摇着扇子走过来的模样,沈晏就觉得头皮发麻,虽然现在已经是春天,但初春的季节你摇着一把扇子就不会觉得冷吗?

沈晏非常确定,自己肯定看到方康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估计是冷的。而且看到方康拿着扇子,穿着士子服,装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在沈晏眼中要有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这会儿,方康已经走到沈晏面前。

“啊!沈姑娘!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方康一脸惊喜地走近沈晏。

易怡显然是认出来了方康的身份,沈晏听到她在自己耳边轻轻倒吸了口气,然后便扯了扯沈晏的袖子。

沈晏来不及解释,只来得及迎着头皮迎上了方康灿烂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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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其妙地就是写不出更多,简直就像是被三千党诅咒了,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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